第37章 第37章
大概过了两个礼拜，裴莉通知詹箐进组。
詹箐到了剧组，洪兴发很高兴。两人有《陈默家》剧组结下的情谊，虽然后来因为许诚毅捣乱，为这部剧增添了一些麻烦。好在有惊无险，如期开播，口碑反响都不错。
和王贺茹等前辈一一打过招呼，詹箐也不耽搁，直接画好妆容准备开拍。
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这头一场戏是很重要的武打戏份。洪兴发靠人情请来了著名的动作指导沈瑞文现场指导。
说起沈瑞文，在影视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十年代动作片火爆荧屏的年代，有近乎一半的动作片是由沈瑞文担任动作设计，可见其实力。
他获得的奖项更是不可计数，也亲自担任过导演，拍了几部动作电影，票房成绩都很可观。近年来，动作片式微，沈瑞文年纪也大了，退居二线多年。
洪兴发和他差了一个辈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路子请得动沈瑞文再次出山。
不过，他既然到了拍摄现场，詹箐的拍摄想来不会很轻松，沈瑞文可是出了名的严苛。事实上，情况比詹箐想象的还要糟糕。
开拍前，沈瑞文叫来詹箐，简单询问了她的演艺经历。詹箐如实回答后，挑重点提了一嘴自己有十几年的舞蹈经验。
詹箐本以为沈瑞文听后会高兴，毕竟有舞蹈功底的演员拍动作戏份会更轻松好看。为此，她在家准备这些天，还重点练了一下肢体。然而沈瑞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个个子不高、身材干瘦、头发花白的老头，乍一看就像剧组跑腿的，毫不起眼。詹箐心底却很忐忑。
当今时代，像她这种年轻演员，能有幸得到沈瑞文这样国内首屈一指的武指指导动作，机会实属难得。
沈瑞文又问了几句戏份的事情，詹箐都仔细作答。沈瑞文的反应都很淡。詹箐提心吊胆，不禁瞥向洪兴发。洪兴发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詹箐却没被安慰到。
今天拍摄的这几场戏主要展现了宋何如在爱上男主之前的性情，武艺高强，冰冷无情。这也是作为宋家隠在暗处的杀手必备的特质。正因为要着重展现宋何如的武力值，对动作的表现要求更高。
第一场戏马上开始，宋何如执行暗杀当朝武将的任务。随着一声熟悉的打板声响起，拍摄正式开始。
明月高悬，野外的小路上，三匹骏马急奔，尘烟四起。轻风拂过，一朵云悠悠的遮住了月亮，天地间一片昏暗。
只听“诤”的一声兵刃碰撞的响声，一道倩影从树上倏忽而下，动作极快的从那几人的身前掠过，刷刷刷几剑使出，继而迅捷的回到树上。
那三名武将尚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马儿连声哀嚎，已经前蹄着地。三名武将反应也快，在马儿倒下之际利落的落在地上。
“cut！”
喊出这一声的不是导演洪兴发，而是沈瑞文。沈瑞文甚至懒得同洪兴发沟通，直接叫詹箐过来。
詹箐身上犹自挂着威亚来到沈瑞文身前，沈瑞文厉声喝道：“不对！我刚才怎么教你的？动作要连贯，一气呵成！宋何如虽然是女人，但从小受到了严格的训练，力气与男人一般无二，而你呢？软塌塌的，当这是跳舞吗？”
“对不起，沈指导。”詹箐讷讷道：“我再来一遍。”
“不来一遍，难道要我将就？”
说罢，沈瑞文叫那个饰演武将一号的人又给詹箐演示了一遍动作。那三个饰演武将的演员都是沈家班的武术演员，饰演武将一号的演员叫沈刚，是沈瑞文的大弟子。
沈刚演示完毕，拍摄再次开始。詹箐刚刚从树上一跃而下，就出了意外，被威亚的钢丝绊住了腿，吊在空中。
“cut！”这次又是沈瑞文。沈瑞文大骂：“人呢？怎么检查的设备？想干就好好干，不相干趁早滚蛋！”几名工作人员战战兢兢的凑过去检查设备，扶詹箐在树上站好。
“演员有没有事？”沈瑞文吼道。
“没事。”
“大点声！有没有事？”
詹箐扯着喉咙来了一嗓子，“没事！可以继续。”
“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沈瑞文埋怨，“我又不是聋子。”詹箐嘴角颤动，说不出话来。遇上这种脾气反复无常的人，有理也说不清，詹箐只得受着。
拍摄再次开始，这次的镜头拍摄还算顺利。动作结束后，詹箐忐忑地看向沈瑞文，不出意外地又被一通训斥。
“太软了，你演的是杀手。杀手？懂不懂？你当是绣花？听不懂人话吗？动作要干净利落，你那是在干什么？啊？”
纵使詹箐再通透，被一堆人围着看，被人这样训斥，也早已红透了脸颊。好在她戴着面巾，别人看不到。
“行了，詹箐这是第一次演武戏，已经很不错了。”洪兴发在一旁替詹箐说情。
“第一次怎么了？没那本事就别演这角色！”沈瑞文听了更来气，“当片场是学校吗？给你们补课来了？动作片就是败在这一群演员手里。”
“行了，说戏就行，别上纲上线。”洪兴发拉扯沈瑞文，被沈瑞文一胳膊挥开。
“你别在这和稀泥。是你请我来的，你要是嫌我事多，我这就离开，当谁是闲人！”沈瑞文说着转身就要走。
洪兴发匆忙拉住。洪兴发是个大体格，又高又壮。在各方面都小了一个型号的沈瑞文面前，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沈指导，可不能走。我哪敢嫌弃你，我还指着向您学习。”说罢，假意教育詹箐：“詹箐啊，好好体会沈指导的教导，能跟沈指导学习可是你难得的经验。”
詹箐顺势跟着表决心，沈瑞文这才停下，“既然让我留，那就听我的！”
洪兴发道：“那是那是。”
“从头再来，就从树上一跃而下那个动作开始，再来！”詹箐心里为自己打气，沈瑞文补充道：“干脆也别开机了，浪费资源。直接来！我猜这一两遍也过不了。”
詹箐这口气跟着就泄了。
果不其然，接连十几遍，詹箐的动作一次比一次慢，离沈瑞文的要求越来越远。最后，不仅身体没了力气，那股子信心也早已消失不见。
眼看着天已经蒙蒙亮，拍摄的最佳时间已过，沈瑞文这才喊了停，一言不发的离开现场。洪兴发和他共过事，知道他这个脾气，忙安排下一场文戏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留下，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着重安慰詹箐：“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这个道理你得懂。沈指导就那个脾气，认真到吹毛求疵的地步。没挨过他训的演员迄今为止还不存在，你不是个例。”
詹箐道：“我懂得。”
“那就好。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好好练习。”洪兴发很看重詹箐，也愿意耐心教她：“你要是能扛过沈老师这一关，日后的武戏戏路就能彻底打开了。”
詹箐点头，洪兴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詹箐拖了乏力的身子离去，洪兴发看着她的背影却勾起了唇角。
回到酒店，詹箐已经脱了力，勉强冲了澡，躺在床上倒头就睡。梦里，还在树上树下的飞来飞去。
到了中午，詹箐饿醒。到底是年轻，熬了一整个晚上，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已经精力充沛。洗漱的时候，放了谭嘉木的音乐听。
谭嘉木的声线很低，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低沉。他的声音让詹箐有些浮躁、失落的心重归宁静，这是谭嘉木的音乐独有的魅力。
此时的他，应该也在努力吧？詹箐心道。
“我也不会认输！”詹箐给自己打气。
草草吃过饭，詹箐就回到片场。找了块空地，一遍一遍地练习那几个动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动作做的都已经麻木了，沈瑞文再次来到片场。
这次干脆叫洪兴发休息，他就没开机拍摄的打算，只是练动作。詹箐自信地把熟练的动作演示一番，没想到招来沈瑞文更严苛的训斥。
“你出去别说这是我指导的，我嫌丢人！”
沈瑞文折了一根树枝，敲打詹箐的小腿、肘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这些地方发力才会有力量。就你这还是学过舞蹈的？我看你还不如那些什么都不会的。”
沈瑞文手上的力道不大，詹箐身体没觉得疼，心里却被刺的难受。詹箐咬牙忍受着，眼睛还是不甘心地转了泪。
“哭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沈瑞文来气，“就知道哭哭，有那力气多训练，也不用浪费我这么多精力。”
詹箐抽了抽鼻子，声音都着带些哽咽：“我没哭，我可以再练。”
沈瑞文这才施舍给詹箐一个勉强算是和善的眼神，“真行？”
“我行！”詹箐重重点头。
“哼！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个毅力坚持下来。”沈瑞文吩咐身边的沈刚：“从今天起，你专门训练她，也不用来片场了，没的占用资源。就做基础训练，练核心。两个星期，我要验收成果！”
沈刚严肃点头。
詹箐头一次听说拍摄过程中做训练的，不安地看了眼洪兴发。沈瑞文顿时又吼：“你看他做什么！到底能不能行？别耽误我时间。”
洪兴发冲詹箐使眼色，詹箐领会到，赶紧应下：“行！”
沈瑞文瞥了一眼沈刚，不咸不淡地说：“如果她完不成任务，你也不用回来了。”这一幕被詹箐的助理小雅拍了下来，传给了裴莉。跟着，视频又传到谭嘉木手里。
谭嘉木支着额头看完视频，又重放了一遍，在詹箐大声喊“我行！”的地方暂停了画面。画面里，白嫩软糯的女人鼓着双颊，紧握双拳，清秀的身躯积蓄了力量，眼神闪亮。
谭嘉木仔细看着，意味不明地“嗬”了一声，嘴角轻轻勾起，挺直了身子。
放下手机，谭嘉木闭目揉了揉眉头。再次睁开眼，眼里已经一片澄澈，再次集中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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