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夜半，詹箐跟在刘管家身后进了病房。谭家的儿女都在，看到她时表情很复杂。谭嘉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漠地移开目光。
刘管家将她领到谭荣昌的床边，詹箐一眼看过去，吃了一惊。几天前还神采奕奕的谭荣昌，如今躺在床上，苍老了太多，精气神像是被一下子抽走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向詹箐，张嘴想要说话。声音气若游丝，似是只有出气的力气。刘管家附耳过去，终于听清了谭荣昌的话，转述给大家。“老爷的意思是，詹小姐从今天起，要留在谭家。”
詹箐又惊又懵，“为什么？我……我为什么要留在谭家？”
下午她得知谭家出事，心里只想着谭嘉木，稀里糊涂去了机场。没想到刘管家会联系她，称谭荣昌要见她。詹箐懵懂着上机，又下机，最后被谭家的司机直接接到医院。
现在又是闹哪出？
她只是陪谭荣昌演了一场戏，又不是真的。现在是要做什么，要她“殉葬”吗？詹箐不由自主地看向谭嘉木，谭嘉木的眉头拧的更紧。对上她的视线后，冰冷的别开脸。
谭荣昌的嘴巴费力地开开合合，粗嘎的喘气声像拉锯一样，摩擦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尤其是詹箐，倍感焦灼。
刘管家听懂了，掏出一份文件，言简意赅地转述道：“詹小姐，别忘了你和老爷之间的交易。你还欠老爷2000多万，以及一个承诺。”
詹箐愣怔，那是她和谭荣昌交易皇鼎集团股份的合同。詹箐傻傻地看着谭荣昌，“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
“詹小姐！”刘管家打断她：“虽然荣昌集团破产了，但老爷和你签订的合同效力还在。除非你现在还上所有的欠款，否则将视为违反合同约定，我有权代老爷起诉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他只说我……”谭荣昌的要求莫名其妙，詹箐一时不知所措。
詹箐语无伦次，再次被刘管家打断：“詹小姐，我不想走上法律那条路。即使看在老爷以原始股份的价格将皇鼎股份转让给你的情谊上，你也应当遵守约定，留在谭家。”
谭荣昌憔悴的面容，如炬的目光，刘管家咄咄逼人的气势，谭嘉木的漠视，其他人的冷眼旁观……
詹箐脑袋僵住了，“可是，要我留在谭家做什么？我……我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啊。”
“老爷让你留，自然有他的用意。”刘管家一字一句说道：“老爷放心不下几个儿女，尤其是嘉霖，希望詹小姐可以帮忙照顾，直到詹小姐还清债务那天。”
詹箐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想起谭嘉木那句话：“和他做交易，他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她原本以为谭荣昌是最守信用的，现在才知道被他耍的团团转。
詹箐被刘管家说的哑口无言，她留在谭家的事情也随着她的无言以对，尘埃落定。
谭嘉逸突然站起身，大喊一声：“妈！”詹箐娇躯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
谭嘉逸夸张地说道：“妈！先前是我们不懂事，你别怪罪。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亲妈！”
詹箐吓得后退一步，这个不学无术、一心等着继承老爸遗产的豪门大儿子，要做什么？谭嘉逸阴恻恻地看着她笑，笑的詹箐脊背发凉、腿脚发软，幸好刘管家及时搀住她。
“刘管家，快扶我妈坐下休息，可不能让她摔了。”谭嘉逸抢过来搀着詹箐的另一只胳膊，詹箐稀里糊涂的坐在床边。
“妈——”
詹箐头都要炸了，连忙摇头，“你别乱叫，我不是你妈。”
谭嘉逸笑的邪魅，“你不是谁是？老爷子都发话了，要你留下来。是不是啊，刘管家？”话虽是问刘管家，讥讽的眼神确是看向谭嘉木。
“哇”的一声，谭嘉霖的哭嚎响彻整个房间，“呜……妈妈……妈妈……”
抱着谭嘉霖的保姆又拍又哄，谭嘉霖还是哭的不停。哭着哭着，打起嗝来，看着好不可怜。
谭嘉逸皱眉，大步过去抱起谭嘉霖，转头就放在了詹箐的腿上，“妈，哄哄你小儿子。”
詹箐下意识抱住，怕孩子摔了。谭嘉霖无辜地看着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谭嘉霖莫名止住了哭嚎，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皮一眨，就是一个大大的泪珠。
詹箐使劲拧了拧自己的脸颊。唔……好疼。她不是在做梦，她也没有疯。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谭嘉霖“咯咯”地笑了。
詹箐的事情定了，谭荣昌心底的最后一根弦一松，跟着就昏迷过去，仪器发出“哔哔”的响声。医生赶忙把所有人赶出屋去，实施紧急抢救。
icu的抢救信号灯亮了很久，詹箐抱着谭嘉霖坐在外面浑浑噩噩。她怎么也理不清怎么就和谭家牵扯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管家过来扶她。原来是叫了她好几声，詹箐出神都没有听见。刘管家说：“老爷抢救过来了，只是什么时候苏醒还不清楚。我们先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办。”
詹箐懵懵懂懂，“什么事情？”
刘管家面无表情，“破产清算的事情。”
路上，刘管家向她简单介绍了荣昌集团破产的始末，基本和网上报道的内容差不多。
简而言之，摊子铺的太大，债务暴雷。其实债务问题早有端倪，谭荣昌让谭嘉木和何冰联姻，就是想靠何家的帮衬躲过这一劫。结果被谭嘉木带着詹箐搞砸了，当众打了何家的脸面。
说到这，詹箐似有所悟。也许从那时起，谭荣昌便把这笔账记下了，如今谭家遭难，谭荣昌也要拉她这个“罪魁祸首”一起下水。
她显然低估了谭荣昌的霸气，而刘管家也不打算多嘴。
说着已经回到老宅，四辆车先后停在院子里。所有人进了客厅，风尘仆仆。事情来的太急，几人连着几天没休息，都面露疲色。
然而形势不等人，当下显然没时间让他们休息。现在，荣昌集团面临着巨大的债务偿还，各路股东集体追责谭家，媒体上也是波涛汹涌。
债务爆雷，谭荣昌无力回天。然而倒下的英雄也是英雄，霸气不减当年。谭荣昌宣布荣昌集团破产之际时曾当众许诺，竭尽整个家族之力也会偿还所有债务。
在他病倒之前，正是召集儿女一起商讨此事，得到几人的强烈反对。
整个家族之力，意思是所有人一起还债喽？
凭什么！你听过哪个公司破产，老板用私人财产偿还的？破产就破产清算么，卖了公司剩多少还多少，还不上的只能自认倒霉。
这种做法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那些资产转移的、逃到国外的更别提了。
谭荣昌倒好，整个家族之力？还说什么变卖个人名下所有资产、股份、房产、车子……总而言之，不管有形的，还是无形的，通通变卖还债。不够的，挣钱、借钱也要凑上。
简直闻所未闻！
儿女们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詹箐听了都觉得谭荣昌这人脑回路清奇。当时，以谭嘉逸为首，几个二女当即同谭荣昌争执起来。气的谭荣昌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这病来如山倒，更何况谭荣昌还有严重的基础疾病，直接进了icu。中间抢救过来清醒的功夫，嘱咐了两件事：
第一，照他说的，必须还债；
第二，把詹箐找来。
最后，当詹箐听刘管家吐出1300亿的欠债总额时，脸色募地就白了。1300亿？那是什么概念？
她闯荡娱乐圈多年，也见过大风大浪。即便是那些顶流小花，一个亿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何况是1300亿！
“詹小姐？”
詹箐失魂落魄，“……怎么了？”
刘管家问：“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詹箐声如蚊蝇，“我和谭荣昌没关系，那天是做戏，您是知道的。”
刘管家：……
“妈，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开玩笑了。”谭嘉逸寒碜詹箐：“现在想抽身而去，怕是想的太美了。”
刘管家还是给了詹箐台阶下，“詹小姐说笑了，你和老爷只有2000多万的债务关系，以及照顾儿女的承诺。”詹箐这才松了一口气。
谭嘉逸开口问：“即使是债务，也得有个依据不是？”
老爷子不止一次扬言要把所有财产都捐了，一个子儿都不给他们留。谭嘉逸倒想看看老爷子是不是真这么心狠。
谭嘉木心情也很沉重，他也想看看老爷子是不是那么心善，舍得把所有家产都捐了。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懒得绕弯子，径直问：“刘管家，给我们看看遗嘱。债务也是遗产，遗产怎么继承，这债务就该怎么继承。”
刘管家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债务分割按照遗嘱中的遗产分割比重分担，少爷、小姐是否都同意这个办法？”
谭嘉逸和谭嘉木对视一眼，相继点头。两个哥哥都同意了，谭嘉栀碍着形势也不情不愿的默认了。她只会唱歌跳舞、吃喝玩乐，这种事情她哪里懂。
刘管家随即拿出几份文件，一一分发到几人的手上。看完文件，几人神色各异。
谭嘉木沉默的坐下，谭嘉逸心情复杂，出声问：“均分？这就是老爷子的遗嘱？”
刘管家答：“是的。年初新立的，有律师的公证。”
谭嘉栀语带讥诮：“所以，我莫名其妙地就多了这么大一笔债务？”
谭嘉逸讥讽谭嘉栀：“如果是遗产，你恐怕就不莫名其妙了。”
谭嘉栀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一直窝在保姆怀里睡得香甜的谭嘉霖醒了，自娱自乐的玩着，“咯咯”地直笑，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背上了债务。
谭嘉逸突然觉得乏味，“走了，一晚上没睡，乏了。”
谭嘉木从看到遗嘱起，什么也没说过。见谭嘉逸离开，意味不明地扫了詹箐一眼，也出去了。
谭嘉霖扑棱着小短腿下了地，跟在两个哥哥的身后追，眼看着两个人一转身就不见了。谭嘉霖回过头来，瘪了嘴，又要哭。
“烦死了。”谭嘉栀起身也要走。
詹箐赶忙叫住她：“别走啊，你弟弟要哭了。”
谭嘉栀瞪了詹箐一眼，抱起谭嘉霖就放到詹箐的身上，动作跟谭嘉逸如出一辙，“现在归你管了。”少女白了她一眼，风一样的离开了。
谭嘉霖坐在詹箐的腿上，瘪着的嘴又平复了，揪着她的头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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