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悦君兮
第二十二章心悦君兮
过了一阵，李琅觉着好一些了，才打算站起身来。孟仙见状赶紧扶着他，李琅比他高一个头，因此他也比较吃力。
“是臣未保护好殿下。”李琅身上的伤仿佛要把他撕裂，他紧皱着眉，却还对自己没有保护好孟仙一事感到自责。
倘若他早些察觉，便不会让孟仙陷入危险，倘若他方才没有让孟仙一人待在旁边，就不会被那人得逞。
“李琅，本宫的过错，不怪你，你不必替本宫担责。本宫知晓，本宫离你们心目中的太子还差了很多，可本宫还没有任性到连自己犯了错都不知。”
孟仙几乎承担着李琅一半的重量，扶着他往石壁底下走，那里堆了一些干草，能让他们二人歇息一下。
他的心中很是懊悔，若不是自己一心想着母妃，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他恨自己不长记性，才牵连了李琅和自己一起掉入了这深坑之中。
底下有些黑，只有头顶稍有阳光落下，孟仙仰头望了一眼从上面投下来的光束，不知如何是好。上面太高了，而他们掉下崖时又没有人看见，也不知父皇何时会找到。
孟仙扶着李琅坐下，收回手时，才看见手上一片刺眼的血红。他原以为是刚才落下来，在湿润的地面沾了水，却不想是李琅身上的血。
“李琅，你受伤了！”孟仙立即蹲下身去查看李琅的伤势，由于李琅每日都穿黑衣，血色并不明显，但他还是很快找到了伤口处。
那大概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崖壁上的树枝划破了他的手臂，伤口长而深，才流了这么多血。
在看到那血肉外翻的伤口时，孟仙跌坐在干草上，浑身颤抖，瞳孔里也满是害怕。
“殿下，臣无……事……”
李琅想要安抚他，可话还没说完，怀里便扑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子，他下意识接住，但手只是悬空在孟仙背后，不敢触碰。
“李琅，别出事，我不想再背一条人命了。”孟仙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抱着李琅的腰身，紧紧地依偎着他。
从小他便因这太子之位备受宠爱，那些臣子也个个恭维，但他不觉着这是天赐的福分，这倒像是个诅咒，真正让他如孤家寡人，让他看着身边的人因此而一个个离去。
他最怕血，怕飞溅在孟渊那张脸上妖冶的血，怕宫墙上蜿蜒流下的可怖的血，更怕此时布满手心的李琅的血。
李琅与旁人都不同，李琅真正走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在深宫中不再感到孤身一人。
可是，他的天真还是害惨了李琅。
“殿下，只是小伤而已，和战场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李琅垂头看着他的青丝，原本绾着青丝的玉簪不知掉在了何处，细软的发顺着孟仙的脖颈搭在他的身上，不必孟仙抬头，便已见着风华。
话音刚落，如丝绸般的柔软便落在唇上，李琅睁大了眼睛，身上的痛楚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不见，只有酥酥麻麻的痒，从心里一直蔓延到指尖。
“李琅，你在本宫身边，不能有任何事。”孟仙红着眼睛，跟个玉兔子似的，像是不愿承认方才的举动一般，微微偏过头，贝齿轻轻地咬着唇。
“殿下有吩咐便说，方才的举动是……”李琅有些恍惚，仿佛刚才的都是他的错觉。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孟仙有如此亲近之时。
冲动之时，什么也不会想，等到事后，孟仙再经李琅提醒，才更是窘迫。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却扯到了衣带，又重新跌到了李琅怀里。见躲也躲不掉了，孟仙便揪住他的衣领道：“此事不许再提！”
可他还未说完话，后腰便被一只手臂紧紧扣住，使两人贴得更紧。
“殿下，臣惶恐，不知殿下何意。失礼之举，还请殿下恕罪。”李琅笑着不让他走，先前他顾虑许多，但在这一吻后，一切都不是他想思虑的，他只要孟仙一句话。
“你太放肆了！”
一双桃花眼里还带着泪光，明明是威严的话却毫无杀伤力，他被恐惧操纵了，将心里那个最大的秘密刨开给李琅看。
他不敢面对李琅，生怕对方会因此离开自己。
“殿下。”李琅放柔了嗓音，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抬起孟仙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这是真正的吻，带着侵略的冷香勾着毫无抵抗力的青木香，大漠之中，一片桃花源摇摇欲坠，不得不依靠着稀少的水分，才得以使得潋滟。
“殿下之心，是否与臣相同呢？”李琅终于放过了他，他轻轻擦拭着孟仙唇角的水泽，低声问道。
其实君心已知，他不过想要从孟仙口中听到他想要的那句话。若他们心意并不相通，孟仙为何吻他，而他吻上去时，孟仙又为何不躲？
“李琅！”孟仙这才回过神来，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身来，垂眼时正对上了李琅的眼神。他的心很乱，像乱了节奏的击鼓，可他不得不承认，他方才想要就此沉溺。
他盯着李琅，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本宫……”
不知是方才的拥吻让他意乱神迷，还是亲口问出此事使他万分窘迫，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上，悄悄浮现了一些桃粉。
“臣说过，臣一直看着殿下。”李琅无比真诚地注视着他，这多年如一日，默默地只看着孟仙。从前的崇敬化作了不该有的情愫，他藏了，可挡不住孟仙那一吻。
他明白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世俗来说，他与孟仙之间都绝无可能，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冒犯了孟仙。
他的情感就如拦住的洪流，孟仙亲手将那闸口打开，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本宫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孟仙太沉迷这样坚定的存在了，他不想失态，便借口离开了。
说是离开，可他也不敢走远，这里毕竟在深山中，万一遇到点什么，就不好了。
李琅笑眼目送他离开，手渐渐上移，抚摸着唇畔，那滋味太过美好诱人，让他难以自拔。他低声笑了笑，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
除了摔断了几根骨头外，便只有手臂上那道伤口最严重。他撕下衣裳一角，在附近的水洼里将布条打湿，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处，才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这点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这样他没法带着孟仙离开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崖壁，又环视四周环境，沉思了许久。
“李琅！”
没过多久，孟仙便回来了，他用衣裳裹了些野果子回来。他将果子放在干草上，便看见了李琅的手臂。
李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笑道：“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皮外伤，殿下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了。”孟仙将一个果子塞到他手里，便坐到他旁边，沉着脸，很不高兴的模样。他不想听到李琅再说没事，那么严重的伤势，李琅那样说，他心里便更加难受。
李琅拿着果子，看着他的侧脸，道：“殿下，臣很高兴，也很担心。臣从未想过得到殿下的眷顾，从前是，如今也是，臣原本只想一直守在殿下的身边，便很知足。殿下，若不能保你周全，臣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明白孟仙的处境，皇后与孟笙的双重压制让他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太子，孟笙想要夺取储君之位，而皇后要得到一个傀儡皇帝，这些对还未及冠的孟仙来说，在深宫之中，简直寸步难行。
“殿下不必自责。”李琅拉住他的手，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他的难过。
一听这话，孟仙鼻子一酸，哽咽道：“是我太天真了，一见着母妃，便忘了叫你，是我害得我们被困在这里。”
“臣会替殿下寻得母亲。”李琅将果子递到他嘴边，笑道，“殿下莫要消沉了，尝一口果子？”
孟仙收了情绪，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果子，没嚼两口，便五官皱在了一起，将嘴里的果子吐了出来。
“酸的。”
李琅见了哈哈大笑，孟仙不知这果子还未成熟，便摘了回来，酸涩得很，他便一时起了坏心思，将果子递到了孟仙嘴边。
而在孟仙发作前，李琅及时用吻堵住了他的恼意，原本冰冷的凤眼此时变得很是勾人，孟仙落进了他眸子里的漩涡。
“殿下撒谎，分明是甜的。”李琅轻笑一声，又拉住他，道，“殿下先将就一下，待臣歇好，便去为殿下寻一些吃食。”
他要尽快修养好，将孟仙带离此地，所以现在还不能随意走动。
孟仙坐在他的身边，道：“我还不饿。”
“殿下怎么连自称都省去了？”李琅忽然意识到，孟仙没再自称“本宫”了。
“没必要。”
孟仙攥着他的衣角，道。既然他们已经到了如此关系，那便不需要这些了，他希望自己在李琅面前，是孟仙，而不是太子。
至于李琅要如何称呼，他不在乎。
“李琅，我想学武，不知你是否愿意教我。”良久，孟仙才决心开口道。
有武功傍身，他才能自保，才能不让身边的人落入险境。
“殿下愿意学，臣自然愿意教，只不过宫中眼线诸多，在云华宫里定不安全。”李琅思及此处，道。
“无妨，姑姑不是怀有身孕么，我回京之后常去丞相府，你也随我一起。”孟仙笑道。
在柳纾江的地盘，就是最隐蔽的。
“殿下聪慧。”李琅抱拳朝他一拜，以示钦佩。
孟仙打掉他的手，哼了一声，并不接受他的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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