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臣心不改
第二十章 臣心不改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一行人着便装在江南的街道上逛着,进了一家书肆。书肆中,除典籍名著,还有一些名人字画,墨色芬芳。
孟仙站在一幅寒梅图前,被那泛黄的画卷上所流露出的傲骨给吸引。他微微仰头,看着墙上的画,心中不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他的目光移到落款处,只见印章上三个端正的字,杜先生。
这并非是真名,画这幅画的人并不想为人所知,说不准连这个杜姓都是假的。
“将这幅画包起来吧。”孟仙对身侧的小恒子说完,便又去寻李琅。
李琅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背靠着柱子,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看到孟仙走过来,他也端正了身子,朝孟仙走去。
“李琅,难得来江南,不逛一逛么?父皇在,这四周都潜伏着侍卫,你也应当放松一些。来,瞧瞧我方才看上的画。”孟仙一把握住李琅的手腕,拉着他去看自己选的画。
李琅一怔,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手,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瞬间握成了拳头。他任由孟仙拉着自己,去看了那幅寒梅图。
他无心去观赏墨笔,只是脑子一片空白,唯有手腕上残留的触感,温润细腻。
出了书肆,孟仙便一直走在李琅身前,李琅在心乱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身后一人拙劣的跟踪。
他定了心,走到孟仙身侧,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有人尾随。”
孟仙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一风筝摊前,一妇人躲在一面风筝后,悄悄探出头来。
如此举动,倒不像是派来的刺客,可这位妇人的举动让孟仙很是好奇。
“仙儿,怎么了?”
皇帝回过头来,看着没有跟上来的孟仙和李琅,问道。
“父亲,我方才看见了一些小玩意儿,想让李琅陪我去看看。父亲先走,我们一会儿便跟上来。”孟仙回过头,笑道。
听了这话,皇帝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挥手道:“去吧,早些回来。”
于是两边道了别,皇帝继续领着人往前走,而孟仙和李琅穿过百姓,去将那妇人追回。
他们跑到了一处小巷,才看见那妇人的背影,李琅足尖轻点地面,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头,然后稳稳立在妇人面前。
妇人有些害怕,但转头看见孟仙时,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位夫人,你方才为何跟着我们,举止怪异?”孟仙并不觉得她有恶意,便大胆地走上前去,嗓音也很是柔和。
“你是……是……”妇人还未说出口,泪便止不住地往下落。
孟仙急忙扶住她,安抚道:“夫人你莫要激动,有话慢慢说,不着急。”
“你可是,杜芸的孩子?”妇人脱口而出,眼里像是回忆起伤心过往,很是绝望,但一直紧盯着孟仙的脸,“像,你和杜芸,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杜芸?”孟仙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他一瞬间想起那个从未见过的生母,还想起了那幅寒梅图上落款的杜先生。
杜……如此巧合,难道是冥冥之中,要让他得知生母的消息?
那妇人见他满脸的疑惑,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片刻之后,又道:“你不知晓……约莫是我看错了,公子只当是乡下妇人的胡言乱语好了。”
她见孟仙虽看着穿得朴素,可那料子可不是平民百姓穿得起的,况且这天下间,长相相似的大有人在。
只是多年未见到故人,她甚是想念,所以方才在街上瞥见孟仙,才会鬼使神差地跟着,一路看着那熟悉的面孔。
“夫人说的这杜芸,可有画像?”此时,李琅走了过来,站在了孟仙的身侧,问道。
妇人抹干了眼角的泪,急忙道:“有,有!”
杜芸的画像,她一直没舍得扔,就放在家中寝室里,用木盒装起来的。
“我与这位公子还有些急事,不如夫人你告知我们二人,你家住何处,我们晚些时候,再来造访,如何?”李琅怕耽搁太久,会被怀疑,甚至会威胁到这位夫人的性命,便如此说道。
“我家就住在前面巷子再往东走,墙内一株桃树的便是。”妇人想起他们原本是和其他人一同的,觉着实在抱歉,便说了自己的居所,道了歉后便匆匆离开了。
孟仙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转头看向李琅时,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的事。忽然出现一位妇人含泪说他与另一人长得很像,而在旁人眼里,他明明是皇后之子。
“殿下,若有话,等回去再说也不迟,再晚一些,就要被发现了。”李琅并未察觉到周围有人监视,但为了防止对方起疑,他们还是要早些回去,以便晚上再来。
他瞧见了孟仙眼里的惊讶,轻笑了一下,道:“殿下不必惊讶,臣只不过实在履行臣曾经对殿下说过的话罢了。”
这话很是耳熟,正是来江南时,孟仙在船上质疑李琅时说的话。
“你别说得跟本宫肚子里的虫似的,这原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莫非你还要在此质问本宫不成?”孟仙被他说得心里窘迫,但面子上还是气势十足,甩了下衣袖,便绕过他,沿着原路去找父皇。
等到了夜里,众人睡下,孟仙与李琅却一同行走在黑夜里,往白日里遇见那妇人的方向去了。
李琅不大放心,可走在孟仙前后都不太好,便只能走在孟仙身侧。
他们按照妇人的说法,找到了那家墙内有一株桃树的人家。幸好今夜月色明亮,他们才得以看清那株桃树。
李琅走上前,轻轻扣响了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迎客的正是白天的那位妇人。
“谁啊?”
屋内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妇人回过头,答道:“是两位贵客。两位公子,请进吧,寒舍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夫人多虑了。”
孟仙说完,便看了看这屋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院里有一株随意生长的桃树,树下还有几株兰草,可见住在这里的主人情致清雅,并非俗人。
走进屋子,便见一男人坐在木椅上,手上拿着一块木头,正在雕刻摆件,而他手边的桌上,已摆了几样,简直栩栩如生。
孟仙与李琅向他问好后,便坐在他旁边,专心地看他雕木头。
都说高手自在民间,孟仙见他几下便雕刻出一个粗糙的模型来,没一会儿,那小人儿的脸便精致了许多,便不由赞叹。
“公子。”此时,妇人将画取了出来,放在了孟仙手里。
孟仙展开画卷,这是一幅丹青,青柳河畔立着一个气质绝尘的女子,那眉眼与孟仙少说也有七八分像。孟仙一见到,便怔住了。
仿佛是从骨血里带来的亲切感,他一眼便认定,这是他的生母,他真正的母妃。
画卷旁边有一句题词,落款与他白日在书肆里买的一样,一个红章,只印了杜先生三个字,这与那幅寒梅图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很快,他收敛了心绪,将画归还给妇人,平静道:“夫人,我并未见过这名女子,抱歉。”
他不应当将此事告诉给眼前这位夫人,此事关系重大,会给这一家带来麻烦,甚至杀身之祸,他还是要隐瞒下去,并且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样,你们长得可真像。”妇人还是忍不住感叹着,将画收了起来。
男人此时才从手里的木雕上分了些目光到孟仙身上,又很快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孟仙与李琅离开后,烛光前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他知道这些年来,妻子一直怀念着儿时的好友,可当他看见孟仙的神情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后还是将这幅画收好,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心里知道就好了。”
他担心妻子的怀念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当年杜芸的消失也很是突然,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找到过那个富有才气的女子了。
“知道了。”妇人失落地收起画,便坐在他身边,陪着他雕刻。
回去的路上,孟仙还未从那幅画带给自己的亲切里抽离出来,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李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本宫?”
“殿下这是想将此事告诉臣?”李琅轻轻勾起唇角,问道。
“哼,本宫也是为了今后的事考虑,若是不现在告诉你,怕你觉着本宫事事隐瞒,并不诚恳。”孟仙哼了一声,说道。
其实事到如今,也该说了,方才李琅也看见了那幅画,他的心中想必也有了一些猜想。
“你大概也猜到了,本宫并非皇后之子。此事,也是没几年前,本宫才知道的。”孟仙苦笑一声,又继续道,“本宫的生母,十之八、九便是那画中的女子,从前本宫只晓得,她是江南女子,或许是某一次南下时,被父皇宠幸,而后生下了我。但至于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本宫也不清楚。”
他想查,但无人可依。
“殿下若想知道,臣愿去帮殿下调查。”李琅依旧忠诚,他站在孟仙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他并不在乎孟仙是否是皇后之子,只要能替孟仙解忧,他愿竭尽所能,只为孟仙能每日展露欢颜。
听了这话,孟仙觉得心头一暖,缓缓道:“李琅,本宫的秘密,你都要知晓了。”
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就在他与李琅之间。
这一刻,他将一切押在了李琅身上,他要豪赌,赌李琅不会弃自己离去。
“臣的心,始终未变,请殿下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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