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距离上次跟桑田相亲，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他那边没有再托人传过什么消息，林曦则是从狼狈跑开的那天起，就已经觉得划上句号了。

        方楚旁敲侧击地也问过几次，都被她搪塞了过去。

        “不合适”这三个字，她都有点儿说腻了。

        又说到桑田这儿，林曦把杯子碰倒以后，他就隐隐约约地想到了点儿什么。

        回去以后，失眠了一夜，才把过往零碎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的确是见过的。

        她甚至还像自己表白过。

        在一中的四年，向他表白过的人太多了。

        林曦还算是有些特别的一个。

        穿着高一校服拦下了她，手里还举着一瓶矿泉水。

        被他拒绝过后，她吓得把水都丢了，落荒而逃。

        桑田把水捡起来以后，她却已经跑走了。

        跟他表白的女生里，还真没见过这么怂的。

        那天她打翻茶水，失措的样子，跟当年那个穿着宽大校服的瘦小学妹，倒是一模一样。

        推算下年纪，也一定是一个人了。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是这个怯懦性格，一点儿没变。

        看样子，她应该是不会主动再联系自己了。

        所以当彭老师回家问起来的时候，他只是回答，“等那边回复吧。”

        这一等，一个多月过去了。

        他是不着急，彭老师却急了。

        又一次跟林曦妈妈在牌场相遇的时候，她悄悄地把她拉到了一边。

        “你们家林曦上次见了桑田之后觉得怎么样啊？我儿子还在等回复呢。你看这”

        她妈的手已经握成拳了，林曦回来说什么对方态度很差压根儿看不上她的话，原来是在胡扯呢，看她回去以后怎么收拾她。

        “哎呀，彭老师，她可能是这段儿工作特别忙！把这事儿给忘了，桑田愿意就好啊，要不安排他们再见一次？”

        想了想桑田整天不着家的样子，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都挺忙的。彭老师点了点头。

        “回头我就跟桑田说，这周末两个人再见一面。这要是合适的话，那我们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两个人相视一笑，各有各的主意了。

        双方的老人回家以后，无疑是大闹了一场。

        林曦被指责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桑田被逼问着对林曦有没有那种想法。

        “再见一次，再见一次给你答复好吧。”

        桑田实在是被唠叨的烦了，一切顺着彭老师来了。

        本质是也是对林曦有些好感，才把此事应了下来。

        眼看他们这小辈儿指不住了，两家老人直接又给他们订了新的见面时间。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又重新坐在了同一张桌子边上，共进午餐了。

        “其实你要是不想来，可以不来的。”

        桑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不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那也确实不是他平日里的风格。

        为什么来呢？

        林曦也想这么问问自己。

        可能是从妈那儿听说他在等自己的答复，内心里还怀有半分侥幸，才来的吧。

        仿佛又陷入了年少的无限循环里。

        每次想靠的近些的时候，却总被无形的力量给越扯越远了。

        “那你呢？”

        她没有抬头，只是反问桑田。

        话语里柔柔弱弱的，没带半分脾气，相反的，像在自嘲。

        桑田拿起了一旁的手机，点开了微信名片，冲着她递了过去。

        “你先加上我，别再让双方家长传话了。”

        “哦。”

        林曦伸出手接了过来，小心地放在了桌面上，又点开了自己的手机对准码扫了下。

        她抿着嘴一副认真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忽闪着的小扇子。

        “好了，你通过一下吧。”

        正观察着的时候，她却突然抬了头。

        桑田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去，假装弯腰重新整理了下鞋带。

        再起身的时候，他心里似乎是已有了答案。

        “我不讨厌你，你要是也一样的话，我们试试，结婚也行。”

        “咳咳咳”

        被自己口水给呛到的林曦，脸涨的通红，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词儿。

        对面坐着的人站起来走到了她这边，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将她扶了起来。

        林曦的脸，快要红炸了。

        桑田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听到咳嗽声弱下来后，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送到了她的嘴边。

        “小口喝。”

        她听话地喝了两口，顿时觉得刚刚刺痛的喉咙舒适了不少。

        “谢了。”

        回过神来，才察觉到了两人此刻的亲密。

        说是紧贴着，倒也不为过了。

        林曦敏感的腰部正传来他掌心处源源不断的炙热。

        “别就我一个人说了，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桑田松开了自己的手，又坐回了对面的位置上。

        “什么叫，结婚也行？”她纠结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回答，很难让人不怀疑他还有结第n次结婚的想法。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一只手托着下巴，直直地盯着林曦看。

        “要不然你觉得她们安排这些相亲是干嘛的？成年人的相亲，不是为了谈恋爱的，小妹妹。”

        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林曦突然有了几丝不悦。

        “你不要这样叫我，我没比你小几岁。”

        “好好，我就是开个玩笑。”

        看她脸上突然就没了血色，桑田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是说，我觉得我们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如果你不介意我离过婚这件事儿的话，我们可以”

        “你喜欢我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曦给打断了。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桑田愣了。

        他们正经的见面不过两次，喜欢这种事儿，也实在是算不上。

        可这样说的话，怕是要伤了眼前人的心了。

        “所以我们之间只是合适对吧。”

        林曦淡淡地重复着他刚刚说过的话，头也慢慢低了下去。

        “上次你问我们是不是见过，确实见过。很早之前我还喜欢过你，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所以还好，我没那么伤心。”

        “我们试试吧，要是合适的话，就结婚。”

        她的指甲已经陷进了掌心里，刺痛感随时提醒着她到底在做什么破天荒的行为。

        仿佛是只对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明明就是时至今日，还喜欢他喜欢的要命才对。

        可桑田真的信了。

        回想她表白的那件事儿，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哪有人的喜欢能挨得过十几年的风云变幻，他自知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说到底，他也就是个混得还不错的离异中年男子罢了。

        林曦连恋爱都没谈过，他们之间的试试，还真的是他占了她的大便宜才对。

        “好，那今天回去之后我们先和家里人说一声吧，之后我去你家拜访一趟。”

        听到他说要来自己家，林曦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只是先试试，你没必要这么快就来吧”

        “你是彭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我要不这么做，她只会觉得我不负责任，挨骂的总是我。”

        想到因为跟林曦相亲这事儿挨了多少次骂，桑田就又开始头疼了。

        林曦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那行吧，那我过几天也去趟你家。”

        桑田乐了，这种事儿没必要过度追求礼尚往来的。

        可彭老师这么喜欢林曦，早点儿过来正式坐一坐，也没什么不好的。

        “行，我家就我妈一个人，平时我在我自己家住，我爸你应该知道，他工作上挺忙的，一直在南方。”

        还记得上学那会儿，从没见过彭老师的老公来学校接她，各种风言风语传了一遍。

        单亲家庭带儿子不容易，很早老公就不在了，谣言真的是越传越离谱。

        最后还是其他老师看不下去了，才站出来说了一句。

        大家这才了解到，彭老师的老公是研究物理的，常年在南方的一个国家级实验室里，高度机密，每年回家的时间是寥寥无几。

        这么一澄清，大家心目中彭老师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起来，这简直是模范家庭啊。

        除了，有一个不怎么守规矩的儿子。

        说完了互见家长的事儿之后，气氛便逐渐冷了下来。

        他们几乎是各吃各的，偶尔抬头，就是各自在玩儿着手机。

        上一次倒是没发现桑田有这么忙，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着，一刻不停的回着消息。

        “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走。”

        林曦委婉地出声示意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在又打了一长串话之后，关掉了手机屏幕。

        “工作上有些问题，我刚刚忙着帮他们解答，不好意思了。”

        “现在已经解决了，你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我再点些别的。”

        扫了眼桌子，全是没吃完的菜，刚刚问的这句话，好像又有点儿多余了。

        “吃饱了，我们走吧，我下午约了朋友。”

        林曦拿着自己的包站了起来。

        桑田赶忙招呼了服务生过来结账，眼神则是时刻落在了林曦的身上。

        “要不我先”

        “走”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桑田洪亮的一句“我送你”给逼退了回去。

        “你跟你朋友约在哪儿了，我送你去。”

        压根儿就没约什么朋友

        只不过是她先赶紧离开的借口罢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一个人消化一下才行。

        “就在这附近的商业中心，走着就可以去了，真不用麻烦了。”

        她的态度倒是很坚决，让桑田再说下去就好像强迫一样了。

        “好。”

        他们一同走了出来，他的车在后院的停车场里，两个人就要就此分开了。

        “有什么事儿微信上联系我就行。”

        看林曦这幅模样，他还真的怕她回去以后就反悔了。

        “我再问一个问题。”

        林曦的手揪紧了包包的带子，带着几分忐忑。

        “你相了那么多次亲，肯定有比我更合适的，为什么是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鼓足了勇气问出的这句话，话尾的颤音都飘到了桑田的耳朵里，让他觉得有些惭愧。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倒也没人比你合适，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我觉得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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