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医务所

不自觉间，抬起左手看了看无名指上那截光秃秃的黑色胎记，右手申向脖子处紧握住黑色的赵剑吊坠。尽管还是一头雾水，但至少有一点是十分清楚的，他杨痕夕不是一般人。

        ：“傻妞啊，差不多快点有，是真的快要下雨了。”杨痕夕放下思绪喊了一声，身前的女孩听到了他的喊话驻足原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两步反手拉起了杨痕夕的手掌就向坡上加快脚步。

        杨痕夕嘴角无奈一扬，说道：“停……停停停，也用不着这么赶，还是走慢点，实在不行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躲雨就行。”

        说完，反手握住女孩先前拉着自己的手轻声说道：“我拉着你，还是走慢点好，你走路真吓人，走路不看路，这么高的地方。”

        杨痕夕故作严肃，耳边传来女孩嘻嘻的笑声。：“还笑，再笑就把你丢这儿不管你了，等哪个坏人来抓去给卖人当小媳妇算了，这一天天真不叫人省心。”

        走在身前的女孩依旧用嘻嘻的笑声来回应他，偶尔还很俏皮的左右摇晃着脑袋。杨痕夕便扬着笑容不在说话，有猪便是家，有女才是安，家里有头小猪仔，等接傻妞到地方了便是安家。

        耳边有鸟叫声，蟋蟀声，甚至还能听到山坡下河道里的河流声，风还在吹着，带着幸福的味道。

        乌山村的医务所所处的地段很是特别，在通往下集市的水泥路旁边一处大拐弯旁。二楼水泥房说明着他主人在村子里的富有程度也是排名靠前。

        它更像一座碉堡一样坐落在那里，山坡下便是流向集市的河流，所处山腰，山上事陡峭的悬崖，唯一一条路从它门前经过。

        医务所二楼水泥路占地面积是比较大的，卷帘门卷着，宽敞的门厅里摆着一排排大柜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材，有一老妇婆婆背靠在竹制的老年摇椅上，一手摇着一把大蒲扇，似半睡半醒。

        她便是这乌山医务所的主人，也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都尊称她为肖三婆。门厅内很静，可能是由于快要下大雨的缘故，没有什么人来抓药，老人就这么躺着，满头的银丝在手中大蒲扇的微风下上下轻轻飘动着。

        “阿婆，晚饭好了。”从里屋客厅内传出一声带着稚嫩的声音，老人将轻闭的眼睛眯出一条缝隙，微微偏头，略带浑浊的视线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小胖子，这是他的孙子张飞飞。

        “阿婆，晚饭好了，阿妈叫我来喊你吃饭。”小胖子的脚步停在了内室通往门厅的门口。十二岁的年纪，别人家的孩子脸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稚气松动的迹象，又加之农村孩子当家早，有几分懂事已经是十二岁这个年纪的农村娃应该具有的了。

        可老人眼中，站在门口的那个小胖子是真的小胖子，长的白白胖胖，很难看出他已经是一个十二岁得少年，颇有几分长不大的味道。

        也没过多久，老婆婆从老年椅上缓缓起身，手上的蒲扇动作不减，没有开口回应她的孙子，只是微微佝偻着背就要随他进屋，眼见如此，小胖子转身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同时也吸引了老婆婆的注意力：“肖三婆，我想买点东西”

        杨痕夕站在乌山医务所的卷帘门口，朝着门厅内喊话，左手还牵着一个衣着缝补衣裙的瘦弱少女。

        闻声，肖三婆缓缓转身，但率先开口的却是它身后的张飞飞。：“疑？杨痕夕，你这是又来抓药？”顿了片刻后才微微睁大了点本就不大的眼睛，指着他牵着的女孩带点结巴说道：“她……她是谁。”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让他说话都结巴的不行。

        被少年牵着手的女孩见着对面的小胖子用手指着自己显得有些不安，这些年来她也看到过其他人，却是第一次与除了杨痕夕外的其他人相隔这么近，带着点胆怯，见那个小胖子的目光看向自己，不自觉的往杨痕夕身旁靠。

        杨痕夕没有去回答张飞飞的问题，略带笑容的继续朝着屋内的老婆婆说了一声：“肖三婆，我来买点驱虫的药材。”一边说一边用握着傻妞手掌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见老人还是站在原地没支声儿，杨痕夕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后舒展凯眉头，左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紧裹的塑料口袋，松开傻妞的手转身背对着张飞飞和老人，从黑色塑料口袋里拿出几张钱，而后又将塑料袋小心的紧紧裹好放进衣兜，转身晃了晃手中的钱，笑容不减道：“我有钱，这次不赊账。”

        老人终于开口，却不是说给杨痕夕听的。：“啊娃，进去叫你阿爹阿妈先吃，不用等我，我等下就来。”声音很小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老年人的味道。

        小胖子依旧没缓过神来，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看向杨痕夕身后的女孩。好久以后才哦了一声转身进门，而后，老人招手示意他俩进来，自己则是缓步走向另一旁的药柜台，看样子像是在找药。

        少年虽对张飞飞的行为感到疑惑，却没有做多想，刚欲踏步上前就发现自己泛白背心的衣角被女孩死死攥在手里。杨痕夕用手摸了摸女孩的头，拉着她的手一同进入门厅内。

        ：“这女娃子是你什么人啊，”老人一边在柜台里得抽屉里翻翻找找，一边似闲聊说道。

        杨痕夕看了一眼紧贴在自己身旁的女孩随口说道：“我妹妹，杨依依。”

        ：“女娃子有点怕生人啊。”

        ：“是啊，有点儿，慢慢会好起来的。”拉起女孩的手走向另一边坐下，这个位置可以正对着药柜，老人就在他正对面的一排排药柜间忙碌。

        杨痕夕用手将女孩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抚摸着她的头发，渐渐女孩的胆怯也退却了许多。

        杨痕夕说道：“肖三婆，我今天没有带多少钱，等明儿几天我就可以来还以前欠的药账了。”说这话时又想起了中午时自己靠卖水赚的那些钱，本以为对面的老人在听到这句话时会很惊讶，毕竟自己家是个什么情况这乌山村有谁不知道。

        却不想老人言语平静：“怎么的？是捡到宝了？还是捡到钱了？我还不差你那几个钱来吃饭，倒是你，有钱了也不想着给你妹妹补补，你瞧瞧她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老人将翻柜找出来的一些中药材用了一个塑料口袋装好放在了柜台上，她自己则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大蒲扇，单手撑着柜台笑眯眯的看着杨痕夕。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对老人这个举动有些不解，在他映像中，用来驱虫的药材哪儿用的着这么多，而且肖三婆抓好药后并没有同往常一样用小秤称重量算钱记账。

        杨痕夕正欲开口询问，老人的声音传来：“以前给你奶奶赊的那些药账先不着急还，就像我说的，给你的妹妹买点好吃的去。”老人单手撑着药柜台，略微斜靠着柜台用大蒲扇指着放在柜台上的透明塑料袋：“这里面的这些药用来和鸡一起煲汤，大补。”

        老人说完，杨痕夕倒是坐不住了，若不是此刻傻妞正靠在自己怀里，他绝对会惊讶到站起来，没等他脸上惊讶的表情收敛，老人的说话声再次传来：“你小子也用不着惊讶，年轻些时候我和你爷爷有些交情，那年你爷爷去世我没在，这次你奶奶去世我也没去，这次算是我送你的，你可拿好，这塑料袋里的东西可不便宜。”

        杨痕夕听完欲开口说些什么，可老人根本就不给他询问的机会，摇着大蒲扇缓步走向内门：“我要去吃饭了，这天可要下大雨你得早些回去，还有这几天村子里可能会不太平，你和你妹妹能少走动就尽量少走动，出门的时候记得将卷帘门给我拉下来，至于你说的驱虫用的药草，庆林山多的是你自己去采摘就是。”

        老人的说话声和内室得关门一同传来又一起消失，少年坐姿不动，脸上的表情也由惊讶逐渐变成了疑惑。

        “肖三婆以前年轻的时候和我爷爷有交情？可以前怎么没有听见我爷爷提起过，奶奶也没有说过，看来回去得把那本账本翻看完。”还是胸口前傻妞的轻哼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低头看了看女孩，四目相对，见她伸手指着门外，看去才大吃一惊。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黑压压的不成样子。：“卧槽！”杨痕夕爆了一句粗口：“这怎么黑的这么快，要下大雨啊。”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上前两步，提起柜台上装着药材的透明塑料袋，就招呼傻妞出门。

        在两三下将卷帘门给拉下来完成了肖三婆的叮嘱后，一手提着药材一手牵着傻妞，在水泥路上沿着回家的方向飞奔。

        一路上，杨痕夕略显得焦急，不时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脚下步子又加快了几分，倒是傻妞一脸的喜悦，同这样被少年牵着手在以前只能远望的洁白水泥路上奔跑，迎着凉爽的大风，这是以前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天空中多起了一种飞虫并且逐渐变的满天都是，杨痕夕知道，那是老人们口中的涨水蛾，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杨痕夕紧拉着女孩的手掌，女孩则是任其摆布的样子，他停她就停，他快她就快，女孩虽身子瘦弱，身子却异常的灵活，她口中不停吐露出一声声如同婴儿啼哭的声音，杨痕夕听到了，但此刻却没时间去猜测和询问女孩是什么意思，

        不时撇过她的脸，见其笑容满面便是岁月静好。

        乌山医务所距离他家还是有一段距离，一路上紧赶慢赶在通过拱桥时雨点还是打在了少年的脸上。

        雨点不大，甚至可以忽略，可杨痕夕却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撒开牵着女孩的手，微微抬头，脸上露出了果然这般的神情，大雨倾盆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自远方天际而来。

        杨痕夕一声大吼：“傻妞快跑，雨来了。”随后少年飞奔在前，女孩紧跟在后，再经过小卖部时，杨痕夕脑中灵光一闪，转移了路线往水泥路坡上跑，他没回头看，知道傻妞不会跟丢的，要是拉开来比赛，她绝对能甩自己八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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