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幼的怪物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出门了，但不要给我惹麻烦。”
  黑云在这个房子里待了快半个月了，平时房子里也没有外人，除了偶尔会有一些临渊族的家伙过来拜访。不无聊是不可能的，但也许是因为课程塞得太慢的缘故，黑云觉得自己其实都没怎么走出过书房。
  除了会在老师外出的时候偷偷溜到花园里逛几圈，但花园里又没什么人打理，到处都是野草和不知名的野花，还有几棵巨大的古树。
  “去哪都可以吗？”
  “……”
  钟叔没有说话，大约是默认了。其实本来十几年以前那次的大面积波动结束以后他一直都很清闲，但最近临渊族似乎又在中渊中观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人类的好奇心呀……永远都足以致人于死地。
  黑云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起雨来……现在出去也许并不是一个好的打算。
  雨水从高空落向地面，许多花都被打谢了。今天学院原本打算举行室外训练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什么紧急通知，居然让所有的学生都回宿舍里待着。一时间阴云密布，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雨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阻隔了一样，林愿从自己的宿舍往外看，似乎看见了远处的一道光芒。
  “余波总算来了……”
  早在黑云诞生前夕，观测者总局就检测到了底渊与中渊的巨大波动……在经过几天的确认之后基本认定两次波动同源，除了离渊者的诞生还有污染的反扑。也许在底渊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形成或是死亡，又或者经过了十几年的沉淀那些过去的影子终将回到地面上。
  他们之中也许有谁的家人，谁的朋友……他们化作记忆的虚影在深渊之中游荡，徘徊……他们是不甘的冤魂，是不死不灭……所以他们会一直堆积，永远也无法重获新生。
  而在如今的时代，无人再能为他们奏响黎明的乐章，将他们送至真正的彼岸。
  顾渝的手紧紧的攥着，已经被那小小的吊坠勒出了红痕。由深渊残骸而制成的吊坠是他们临渊族最好的护身符，因为那其中不知道夹杂着哪些先辈的骨灰或是灵魂……
  他身边的人也在等待，监守者站在最前面，观测者实时汇报坐标。善后工作也需要交由织梦人，毕竟总会有不同程度的泄露……
  “预计将于5秒内到达渊口坐标（0889，0221）。”
  顾渝已经看见了前面的影子，虚幻的白色影子和他们手上已经破碎的刀刃，还带着奇怪的恶臭……这是来自深渊的悲鸣，因为混乱的记忆会尝试侵蚀所有人的心智，将这里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分解，重构……归零。”
  不能给他们机会，哪怕一点。利用亡魂的家伙终于露出了它在人类看来显得十分丑陋的躯体。肥胖而硕大的黑色身体，看不见眼睛，似乎也没有四肢，只是一团肉球。表皮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的蠕动着。
  雨水打在它的身上，但很快融入了它的身体。应该把它杀死才对……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子弹飞向它，从顾渝身后飞出的刀刃将它分割……可它似乎想要逃离，即使镜面的结界已经将这里笼罩。
  ……
  黑云循着气味来到了一个公园，雨已经逐渐变小了。花苞失去了叶子的庇护，孤零零的长在棕色的树枝上。并非无目的的游荡，因为眼前的踪迹过于明显。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破碎的小口子。
  如同水晶一般闪烁的碎片洒在青翠的草地里，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顺着光芒留下一路黑色粘稠的气息，感觉有些湿乎乎的。粘稠的深蓝色半流体冒了几个泡泡，还有一点黑色晕染，
  “你看起来不大好……”
  黑云墨色的眼中透出几丝猩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顺着气味将那些深渊的物质吞噬殆尽。这是一种无法阻止的本能，肉色的皮肤下似乎有黑色的粘稠液体在涌动，即将冲破这个躯壳。
  “住手！”
  一道从四周结界升起，将半流体包围起来。顾渝向身边的同伴挥了挥手，然后向着黑云走近了一些。
  “小朋友不要看到什么都想要往嘴巴里塞……这是有毒的知不知道？”
  顾渝伸手将对方柔顺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黑云似乎有一点失落，他眼巴巴的盯着结界里的半流体被封印进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里。临渊族的人在上面贴上了蓝色的封条之后，就决定随车一起运走。
  “等过几天做完了测试，这次行动的边角料都可以给你。”
  顾渝想了想，这次的深渊波动总算告一段落。每次剩下的边角料大多都给了深渊研究协会，这一次他们自己也可以留下来一点，毕竟临渊族内部也有不少离渊者。
  不过大部分的离渊者早就已经度过了黑云这个时期，比如钟叔。那现在自然是紧着黑云，说起来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多半离开深渊之后就没有再进食了。
  “你还不走吗？”
  同事们已经收拾好了那些贴着不同颜色封条的箱子，打算回去了。
  “你们回去吧，我送他回家……对了，帮我写一下报告，谢谢啦~”
  公车飞驰而去，起飞时溅起了一些水花。黑云看着通体白色的长车在空中彻底消失，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
  “不用善后的吗？”
  “你说那些破碎的镜面碎片，放心吧……它们都是可降解的。”
  听到顾渝的话，黑云下意识的回头，刚刚的碎片已经全部消失了。
  “钟叔是不是还没告诉你要怎么分辨基因毒素？”
  “好像没有……”
  顾渝笑了笑，这个花园离钟叔的房子并不远，两个人可以慢慢走回去。雨已经停了，但依然能听见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太阳缓缓的走出了阴云，小小的水洼中反射出太阳的光芒，这个公园静悄悄的。
  “你以后会知道的……”
  黑色的长靴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一个个水花，顾渝将黑色的吊坠塞进口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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