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上门
李元亮把拖拉机斗去掉，往拖拉机副驾驶上放了个垫子，扶着慧宁上了副驾驶。
俩人从周家庄小卖部买了些鸡蛋和肉类，带着去了周家。
天色还早，周母刚刚把猪喂了，听见外头的拖拉机声音，就猜是慧宁和李元亮小两口来了。
到了丈母娘家门口，李元亮下车，先把慧宁扶下来，又拎上肉和鸡蛋，还有几包点心，跟着慧宁进了家。
周母刚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小两口进门。
她直接无视了李元亮，“慧宁来啦！”
“妈，我和元亮来看看大嫂。”说话间就进了堂屋，李元亮把手上的肉蛋放在方桌上，“特意让人家剁了几斤排骨，能熬汤能做菜，回头也能给嫂子补补。”
他道:“前阵子家里忙，多亏嫂子和爹娘你们体谅。”
姑爷笑脸相迎，周母也不好摆冷脸，她道:“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你嫂子虽然平时嘴巴厉害，可在大面儿上也能过得去。”
李元亮点点头，“是是！嫂子人还挺好的。”
慧宁不想看李元亮昧着良心说话，“你去买点菜吧，中午跟爹和大哥一块吃顿饭。”
“成！”
见李元亮走了，她才问周母，“嫂子和孩子挺好吧？”李玉琴生孩子那两天她正忙呢，也没来看看。
周母叹气，“不好还能不好到哪儿去？”
慧宁皱眉，“妈！嫂子心里能好受？你想要孙子，还得指望人家呢！可别说那些不中听的，把我嫂子养好才是正经！”
她说罢，扭头去了里屋，看小侄女去了。
李玉琴正躺在床上，一旁的小婴儿才出生几天，就已经褪了脸上的红色，透出了几分白净。
慧宁把一早准备好的一对小银镯放在孩子枕头边儿上，看着小家伙眯着的眼睛，“可真好看！”
李玉琴眼圈红着，像是刚刚哭过，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来讨债的，奶不够吃，还整天整天的哭。”
这是现在人的通病，不喜欢女孩。
人是劝不通的，慧宁只道:“你连生孩子都不怕，还怕自己多个孩子孝顺吗。”
李玉琴又开始抹眼泪，“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我大哥现在能挣钱，又交得起罚款，不用你到处去躲…”慧宁摸摸小家伙的脸，“嫂子，人得知足，孩子是自己的，你养了她，她就会回报你。”
李玉琴摇头不语，看得出她心里难过。
慧宁叹气，拍拍她，“你这样，让月月看了怎么想？就因为她是女孩，你就不想要她了？她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吗？”
李玉琴痛愧难当:“就因为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才难受啊！咋不是个儿子呢！”
慧宁无语，憋了许久才道:“你要这样，一开始干嘛要生？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你们的孩子了？你们要是觉得不想要，就别生啊！也好过现在这样，生了孩子，还天天抱怨她。这么小个人，吃不饱睡不好，还天天被你们这么说，她要是懂事，一准儿得觉得还不如不投生到你肚子里！”
她抱着肚子往外走，一掀开门帘，就见大哥正站在门外，脸色黑沉。
慧宁不自觉怯了三分，“大哥。”
周城点头，“你嫂子刚生完孩子，想不开是正常的，你也别往她心窝子上戳。”
慧宁觉得不服气，但是大哥已经进了屋里，她一个做妹妹的，对这事多加指控似乎也不大好。
周母从屋里出来，叹气:“你别管她，生都生了，又后悔，当时…”
“妈！”慧宁回头看了眼大哥屋里，那屋里沉静静的，在屋外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压抑。
她扯着周母去了她屋里:“不管是女孩男孩，都是姓周的！难道妈你觉得生了我后悔吗？”
周母卡顿了一瞬，“妈不是那个意思。”
“您要是再说这种话，就让二宝跟嫂子姓！反正我嫂子做卤味能养得起孩子！”
“那，那是咱家的孩子，咋能跟她妈的姓呢！”
“您知道那是您儿子的孩子就行！什么男孩女孩，政府都说了，男孩女孩一个样！”她气得胃疼，“有您这样的吗？我嫂子疼个半死生下个孩子，你还不满意，你是要学我奶吗？儿媳妇不生儿子就受委屈？人家欠你啊！”
她的声音不算小，周城和李玉琴也能听到。
周城把手里的奶粉放在梳妆柜前，“慧宁说的没错，男孩女孩一个样。要是想要儿子，咱们接着生。不想生了，咱们就两个姑娘，你不欠周家的。”
李玉琴抹眼泪，周城叹息:“哭什么啊？”
“别哭了。”他道:“你这样，不光你自己受苦，孩子也受苦。”
李玉琴哽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生完孩子，我娘从没来看过我，你妈也…”
“别理他们。”周城劝她:“已经分家了，不管你妈来不来，我妈什么态度，我们都得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我也想生儿子的，我也…”
“这种话不许再说！”周城的手压在她肩上，“让月月听到这些话，她会怎么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男孩，觉得爹妈都不喜欢她？”
李玉琴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在坐月子，现在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多想，孩子已经生了，她是我们的宝贝。别人家的儿子，也比不上自己的闺女，你懂我的意思吧？”
看着周城，李玉琴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别再哭了。”周城说罢，看了眼一旁的小女儿，“趁着她睡，你也歇一会，我去给你炖上排骨。”
“嗯。”
给她掖好被角，看着她闭上眼，周城才出门去了。
慧宁正在厨房里给周母帮忙，李元亮买了几个菜回来，见周城从屋里出来，开口道:“大哥，月月呢？”
“跟着爹去二银子冷库那边了。”农忙刚过去，加上家里又添了个孩子，李玉琴坐着月子，周父就把最近的活推了。
一来，周城这一季赚得不少，二来，家里忙，李玉琴也需要安抚。
周父没多久就回来了，月月在门口看见拖拉机，甩开爷爷的手，噔噔噔进了家，“姑姑！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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