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缅甸老街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但老街上来往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中国内地,在这里开赌场的也以中国人居多,因为老街最大的产业就是赌博业和旅行相关行业,当然来这里旅行的大多数目的并不单纯。
光头孙十年前就有经常来往于中缅两地,光头孙,原名孙飞扬,当然这是他以前的名字。当年他还是一个有梦想的热血青年,现在他身份证上已经不是这个名字,现在他也并不经常来老街了,但是每一次来这里,他都要进赌场小玩几把,他的初恋女友在某赌场做荷官。
从云南进到老街要过边防检查站,但长期来这里的中国人,大部分都有很多方法和途径绕过检查站,直达目的地。光头孙就基本不会从正道上进入老街,这次他在云南腾冲公干,因为时间充裕,他又有了想见女友的冲动,顺便去赌场玩几把。
刚要从一个非正常入口过去那边,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通常陌生电话他是不接的,可这电话很执着,多次未接通之后,那边发过来一个短信。
短信说:“孙哥,我是文文!你知道你兄弟杨又君出事了吗?”
或许他一下想不起文文这个名字,但是看到杨又君的名字,他一下就明白了文文是谁。
杨君是他很喜欢的兄弟,他觉得这杨又君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读完大学,怀揣梦想到深圳,很想踏踏实实干点事,没想到却命运多舛,进入了一个他并不熟悉,也并不想踏入的圈子。
可是,命运真难预料啊,生活就是这么奇葩!
他孙飞扬是因为初恋女友而误入歧路,杨君居然也会因为女朋友的关系,跟他成了兄弟。现在,杨君陨落的更彻底,竟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连遭打击,因贩毒重罪沦落进监狱这种地方。
他原以为大哥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不再可能像十年前自己一样,要冒很大风险干那些,又投机又违法的勾当。
回想自己的经历,他多么希望兄弟杨君的感情生活能够顺利,当听说杨君因犯毒入狱那一刻,他大为震惊,深表同情!他的印象中大哥早几年就已经远离这一行,成功洗白。为什么杨君会栽在那个地方,他很难理解。
他接通了文文的电话。
文文说:“喂你好!你是孙哥吗?”
孙飞扬说:“是我!你是九弟的女朋友吧?你叫文文?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
文文说:“对,我是!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找红姐要的电话,你知道杨君出事的事吗?”
孙飞扬说:“我听说了,只是还不清楚具体细节和原因。”
文文说:“我听杨君说,在收容所是你救了他,非常感谢你!我想问孙哥,你当初为什么会冒着风险救他呢?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他吗?”
孙飞扬感慨万千:“是呀,我是很欣赏和喜欢他!他很像以前的我,我觉得他是一个上进的、善良的、有趣的人,也是值得女生托付终身的人,但我没想到命运会如此不公!虽然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被捕,但我相信他绝不会主动做违法的事。”
文文说:“谢谢你,谢谢你对杨君的理解和肯定!也不知你现在在哪?我可以见你、和你当面聊一聊吗?”
孙哥说:“我在缅甸老街,你在哪?”
文文说:“我在昆明出差。”
孙哥说:“这,恐怕不方便,我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不多,我来这边也是要办点私事,两天后还要完成大哥的差事。”
文文沉思片刻,斟酌道:“哦,其实是这样的,你曾经救过杨君,我本不该再麻烦你,但在杨君这次事件中,有一个人最为关键,要找这样的人,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求你,我希望你能看在你自家兄弟杨君的面上,帮他也帮我一个忙,我会永远记着孙哥你的大恩大德!”
孙哥说:“哦,这样啊,弟妹,你言重了!杨君是我兄弟,兄弟蒙难我跟你一样着急。你说,你要我做什么?”
文文说:“找一个叫蜜二的男人,这是一个傈僳族男子,听红姐说,他身高1米7左右,块头不大,但十分精壮,皮肤黝黑,头发有点自然卷。听说他逃去了缅甸,估计不会再用蜜二这个名字,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杨君。”
孙哥说:“当然,这事我义不容辞!你再描述一下他的外貌特征,我稍记一下。”
文文说:“好的……不过这事能不能别跟你大哥讲。”
孙哥迟疑了一下,说:“可以!”
☆☆☆☆☆☆
有一类人,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赌徒,为什么他一输再输,却坚信自己一定能赢回来呢?
光头孙能理解,因为他有赌博的经历。他本是一个乖孩子,一直上到大学,没让家里操过心,女朋友倩倩是他的青梅竹马。倩倩读的中专,早一年远离家乡,到深圳打工,第二年他追随而至。
当年的一本在深圳还是很稀缺的,他很快找到了稳定的工作。
可倩倩却开始不安份起来,她受不了朝8晚12的流水线工作,可她的学历其实很尴尬,女生找一份普通工作很轻松,可稍好一点的文职工作就会嫌弃她,她有姣好的容貌,她就不信这个邪,吃了许多闭门羹之后,她最终被黄大哥的珠宝公司录取。
可黄炳仁看中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外表,第一次带她去缅甸进货,他把她送进了一个朋友新开的赌场。
他说:“我们要在缅甸老街设一个进货点,你先在我朋友的赌场做荷官,我有业务再联系你!”
她信以为真,培训上岗。很快她就明白,根本没有什么业务经理,赌场荷官就是她的归宿。上手后,她也坦然了,毕竟现在的收入远超过她的预期。
女朋友突然失踪,孙飞扬癫狂了!等到他百般曲折终于找到老街时,倩倩已经凭借靓丽的外貌和对不夜场的独特悟性,做到了首席荷官,他再也劝不动那颗萌动的心!
他一赌气,破罐破摔,拿自己不多的积蓄投入了赌场这个无底洞,花光了就借,借了再赌,开始只是赌气,后来就输红了眼!
赌场可不是慈善机构,榨光你之后,你就再也不是上帝,成了茅坑里的石头,惹一身恶臭,最终一无是处。
因为欠了赌场高额的债,他被囚禁起来,勒令他打电话要钱。还好有倩倩作保,他没有挨打,但从小的乖孩子哪里舍得找家人要钱,看来他注定无法脱身。
倩倩只好去求他的前老板黄炳仁,黄总看人有他独特的眼光,他问孙飞扬:“愿意跟着我干吗?”
孙飞扬说:“愿意!”
黄总说:“还会赌博吗?”
孙飞扬拿起一把剪刀,刷刷几下把一头秀发剪的七零八落,狗啃过一样,说:“如再赌博,犹如此头!”
黄总大笑:“好,痛快!今后你就是我兄弟,怎么样?老三!”
孙飞扬受宠若惊,一出门他就剃光了头发。之后每每有赌博的冲动,他就剃光头发,从此他江湖人称“光头孙”!
蜜二也是一个赌徒,真正的赌徒是六亲不认、唯利是图的,他就是这种人!其实蜜二只是他其中一个代号,他叫过刘一、苏三、赵四、鲍老六……还有更多,他真名叫板三喊、已经很少在他的身份证上出现的名字。
他是消费市场的主力军,只要给钱他什么事都干,钱在他身上也从来不过夜。
在赌场上,他是一个完全颠覆的人格,很少有人像他这样赤膊上阵、出手大方,他提着一罐啤酒,边喝边笑,大声叫嚷着下注,输赢都在笑,赢了还会向周边伺侯的人散发零钱。
好巧不巧!光头孙一进门就看到倩倩发牌的首桌上目中无人的赌徒蜜二。他关注他并不是因为文文的描述,而是他本来就认识他,在几年前过往的不法交易中,他多次与这个人打过交道。
这真是一个唯利是图、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角色,他走私、贩毒、贩卖枪支,甚至杀人越货,但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他虽然嗜酒,却很机警,他来往于中缅两地,却从不以真名示人,一笔生意做成之后,他立马就撤,就算是经常待在缅甸,他也不会有固定居所,这并不是个很好对付的角色!
虽然多年不见,光头孙仍然一眼就能认出他,不过这次见到他,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到底哪里奇怪呢?
突然,他一拍脑壳,不就是他吗?原来……原来他就是文文口中的蜜二!
毫无意外,当蜜二借的筹码已经达到赌场能够接受的限额时,老板吴君予把他请进了会客厅,他是vip客户,老板当然不会粗暴对待他。
吴总说:“三哥,要不要找个美女给你解解闷?”
是的,他江湖上的名字就是三哥,这是根据他原名叫的,尽管少有人知道他原名板三喊,但三哥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三哥环顾周遭,看到吴总身旁站立的光头孙,他认真审视了一下,似乎是在搜寻记忆,他略感惊讶道:“你是不是光头孙?”
光头孙浅笑道:“是我,三哥!幸会!”
三哥说:“真是你呀,好久不见哪,兄弟!”
吴总是黄总多年的朋友,光头孙做了黄总的兄弟后,自然而然成了吴总的座上宾。光头孙提出和他一起会客时,吴总并不觉得奇怪。
吴总笑道:“原来你们俩认识啊!好,好!这样吧,孙哥,你帮我招待一下三哥,好吗?我做这劳碌的买卖,不能陪二位唠嗑了。”
光头孙说:“岂敢,岂敢,你忙吧!我和三哥都是爽快人,没有那么矫情。”
光头孙和三哥约了大街上的露天酒局。
三哥在赌桌就喝了酒,到了兴头上。他知道在缅甸人们各安其事,并没有多少人关心你在干什么,哪怕你提着毒品就在酒桌上吸毒,所以在这里他从不拘着,只要不给人添麻烦,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问:“兄弟,你这次来又要做什么大买卖呢?”
孙哥说:“没有,我就是来看女朋友的!”
三哥问:“看女朋友?是哪个?”
孙哥说:“你刚刚还在她牌桌上练手气呢!就是荷官倩倩。”
三哥笑道:“你小子,可以啊!艳福不浅嘛,她可是吴总的御用荷官!”
孙哥说:“你抬举了,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
三哥又笑:“啊?这年头还有你这样纯情的兄弟,难得难得!”
酒过三巡,三哥又老话重提:“老弟,真不是来做买卖的?如果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
孙哥说:“真不是,我们黄总早就不做你说的买卖了。”
三哥大笑:“我呸!你这人真不敞亮,几个月前黄总还找我拿货呢!”
孙哥惊讶:“什么时候?在哪里?”
三哥说:“就是四个多月前,在云南腾冲啊!那个骡子很稚嫩,倒是跟几年前的你很像,文质彬彬的!”
孙哥大为震惊,他原以为杨君是在带玉石途中遭人暗算,没想到,这一单竞然就是大哥一直在操刀!
大哥当初金盆洗手,是和兄弟们一起做过仪式的,他们这些人对仪式相当看重,对仪式上发的毒誓是顶礼膜拜,绝无反悔之理!
是什么让大哥忘了初衷呢?光头孙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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