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高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回北京了？明天是节后第一天上班，你应该不会太忙吧？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不了吧，我晚上得加班。”
高茗很执着，好像非要见到她不可，“那明早一起吃个早茶吧，我知道有家很正宗的广式早茶，吃完早餐正好我可以送你去上班。我知道你们早上九点半左右到公司就可以，时间刚好够用。”
这下子把江晚意拒绝的话给堵死了，她在心里措辞，想着怎样才能婉拒他。
高茗接着开口，语速有些放慢了，“我这么急着约你，主要是我妹来北京了，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上次吃饭时有听他提到过，他妹妹是摄影师，在国外定居，一年大概会回国两三次。
高茗想把她介绍给家人，这意味就很是明了。
江晚意下意识瞥了眼周怀礼，他不动声色地开着车，面色无虞，丝毫没有关心的意味。
莫名其妙地，江晚意心情有些不好。
车内这么静，他明明可以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赌气了，直接答应下来高茗的邀请。
“那明早八点，咱们芙蓉居见。”高茗说。
江晚意故意提高些音量：“好，明早见。”
周怀礼挑了下眉，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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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江晚意睡得很不好，心里憋着股气，在床上翻来覆去，快两点了才将将睡去。
晚睡直接导致她约会迟到。她赶到芙蓉居时，菜已经上齐了，江晚意扫了眼桌面，虾饺皇、金钱肚、蜜汁叉烧包、百合蒸凤爪、杨枝甘露，一看就是按照推荐菜点的。
高茗没有介意她迟到，给她倒了杯茶，说：“怕你上班迟到，我就没征求你的意见直接点了菜，你再看看菜单，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江晚意摆摆手：“不用了，已经点的够多了。”
高茗的妹妹坐在他身旁，红色短发，欧美浓妆，皮肤应该是做了美黑，眼睛亮晶晶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她主动伸出手，声音洪亮：“你好！我叫高芮，是他亲妹妹。”
“你好，我是江晚意。”
“早听我哥说我未来嫂子特美，今天一见，还真是！”
“高芮！”高茗急了，连忙止住她的话，“八字还没一撇呢，瞎说什么！”
高芮大大咧咧的，吐了吐舌头，“早晚的事嘛，你说是吧，嫂子？”
江晚意很是尴尬，不敢接话，抱着茶杯愣在这儿。
“你快少说两句吧。”高茗截住话头，看向江晚意，“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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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意对广式早茶没什么兴趣，她总觉得这东西都是半成品，餐厅只需要负责加热。她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小口喝着茶。
高芮的胃口比她好很多，兴致勃勃地把每道菜都尝了个遍，还夸这家早茶味道好，说自己在国外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早茶了。
高茗见江晚意兴致缺缺，以为是高芮那句“嫂子”惹得她不开心，一顿饭吃得也不安心，一直在找话题同她闲聊。
结束用餐后，高芮喝了口茶，扫视了眼周围，最后视线在江晚意身后不远处固定。
“中国的鸭业也很发达吗？”她问江晚意。
“嗯？”江晚意抬起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高芮的嗓门听起来还是蛮大的，她的声线有种钝重的金属感，“你看你身后坐在靠窗边位置上的男人，他身上那套西装是kiton的，领带是stefanorii的，脚上那双皮鞋是silvanolattanzi的，从头到脚都是小众奢侈品牌的高定款。”
她语气很是确信，“穿得是又低调又奢华，脸这么帅，身材还这么好，一大早不去工作挣钱却在这儿喝茶，这么悠闲，不是鸭还能是什么？”
高芮对时尚品牌很有研究，伸着手指指点点，指甲上的钻折射着光，有些刺眼。
听高茗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江晚意也有些好奇了，顺着她下巴扬起的方向转过头，想看看她口中的这位鸭先生到底长成什么样。
隔着一排半米高的绿植，江晚意从绿植的缝隙中间清楚地看到了那位鸭先生的真容。
坐在窗边那位西装笔挺、眉眼清隽、气质疏淡的鸭先生，不就是周怀礼本礼吗？！！
这他妈……他怎么会在这儿？！！
江晚意觉得自己有些缺氧了。
但缺氧的同时，她居然在心底燃起来些小雀跃。周怀礼这鸭，对她约会这事，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高茗显然也认出了周怀礼，坐立不安，手指在桌面上点来点去，拉着高芮的衣袖，想让她闭嘴。
而高芮正讲在兴头上，根本不理会她哥，兀自滔滔不绝地分析着，“我要是喜欢男人的话，我也爱他这款，这脸，这腰，绝对算是鸭中极品了，给他砸多少钱我都愿意。”
高芮常年在国外，对国内的事务不太了解，再加上她对男人没有兴趣，不认识鸭先生，也是很正常的。
高芮啧啧感叹：“就这腰啊，怎么着也得一万一晚吧。”
周怀礼接收到江晚意的视线，慢慢抬起头，碰上她的视线。
江晚意立刻低下头。
高茗在心里纠结周怀礼有没有认出来他，他有没有听到高芮的话，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不能就这么飞了吧？
他是该直接跑，还是打个招呼再跑？
还没待他决定好，周怀礼幽幽朝他们走来。
高茗心里一凉。
但周怀礼却走到了江晚意面前，垂眼看向她。
kiton的西装，stefanorii的领带，silvanolattanzi的皮鞋。
——周鸭来了。
高茗打量着两人，他不知道他们认识，最终还是决定站起身，跟周怀礼打招呼，他伸出手，“周总您好。”
不知这些心理戏的高芮在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在背后议论人，结果正主还是她哥认识的人。
高芮小麦色的脸上浮起些不易发现的红晕。
周怀礼看了眼高茗，没回握他，点了下头后视线迅速移回到江晚意身上。
高茗讪讪地收回手。他看到江晚意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自然，明白了她跟周怀礼的关系似乎不足以帮自己妹妹的那番话开脱。
周怀礼就站在她面前，江晚意技术性闪躲视线，瞳孔疯狂颤抖，就是不与他对视。
她脑中想了很多，像过电影一样，从三年前两人分开的场景到她醉酒吐得狼狈被周怀礼撞见，再到跨年夜两人在南慈山放仙女棒。越是紧张的时刻，脑子里就会冒出一堆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
她实在是不知道周怀礼会跟她说什么，当着她相亲对象的面。
感觉上两人沉默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的光景。
周怀礼从兜里摸了个东西出来，打破沉默，“你昨晚把项链落我这儿了。”
在场剩下的三人同时瞪大眼。
他这话说得暧昧，都是成年人了，哪能不懂话中隐藏的含义？
江晚意慌了，她哪有什么项链？他说这话要让高茗高芮怎么看她？！
周怀礼拎着项链在她眼前晃了晃。是条很漂亮的项链，吊坠是颗泪滴形的蓝钻，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这条项链周怀礼早就想送给她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也怕她拒绝。这下倒是给了他江晚意无法拒绝他的机会。
“我帮你戴上。”
周怀礼弯下腰，链子很细，衔接处的小口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他把江晚意的头发撩到前面，认真地扣着项链，呼吸若有若无地喷在她脖颈上，痒得她心乱，忍不住动了一下。
“老实点。”他啧了一声。
高茗看着他们两人亲昵的小动作，变了脸色。
高芮看向江晚意的眼神瞬间有些厌恶。
江晚意大气也不敢喘，只当自己是瞎了，忽略掉对面两人的目光。
扣好项链后时，周怀礼没急着直起身，他玩味地掐了下她的后颈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侧说：“一万一晚的公狗腰，想试一试吗？”
……
其实周怀礼也是有些无语的。
一大清早，他精心打扮了一番，为得就是将自己的男色发挥到淋漓尽致，艳压江晚意那劳什子相亲对象。
他想让江晚意好好看看高茗跟他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可是跟他在一起过的，怎么还能容忍下高茗那种货色，他觉得江晚意真是不太清醒。
男人的好胜心自尊心驱使着他闪亮登场艳压高茗，结果却被当成了鸭。
……
高茗和高芮借故离开，餐桌前只剩下周怀礼江晚意两人。
餐厅里弥漫着茶点的香气，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阳光反射在其上，格外刺眼。
江晚意被他关于“公狗腰”的言论震惊了。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变得这么骚，怎么一开口便是这么荤的话？
周怀礼是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事”，他脸皮厚的很，一点儿也不害臊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目光炯炯地盯着双颊泛红的江晚意，浑身上下写了六个大字——“我是来捉奸的”。
江晚意试图忽视掉他刚刚的话，但失败了，“公狗腰”三个大字就像开了循环播放，在她脑子里反复循环。
连带着循环的，是满满的黄色废料。
这种情况下，江晚意很不争气地在心中回想两人云雨时的场景，最后得出结论，周怀礼的腰好像确实很好。
如果他真做鸭，也是配得上一万一晚的价钱。
思路扯远了，江晚意掐了下大腿，让自己正经起来。她板起脸看向周怀礼：“你毁了我的约会。”
周怀礼一脸欠样：“真是遗憾。”
江晚意拎着包起身：“我要去上班了。”
周怀礼跟在她身旁：“真巧，我也是。”
江晚意不说话，他就戳戳她的脸颊，没皮没脸地问她：“听说你也在盛昶上班，我能否有幸载你一程？”
江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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