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为救父少捷卖屋栋 遭陷害少诚…
战豪听说秀姑被抢,连忙过来查看,所幸大家都没有受伤。
战豪嘱咐秀姑:“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时候没有足够实力是不是敢随便发善心的。
官府的粮仓还没开呢,你这点粮食够分给谁?
以后不要再自己出去粜粮食了,下次我带志航上城里粜粮的时候给你们捎点就够吃了。”
秀姑遭此惊吓,也知自己鲁莽了,就答应战豪,以后紧闭大门,再不出去了。
战豪又让志航从家里拿来些玉米红薯豆子啥的,先对付几天。
秀姑从房中取了一张银票来交给战豪,说:“大哥,这是世衡留给我的,你先去城里兑了吧,换成粮食,咱们几家分分,给坤娘也送些。”
战豪推辞道:“不用,此刻我的饷银还没用完,你先留着。”
“大哥若不收,我便自己去粜粮。”
“行行行,我收着。你听话,不要出门,免得我和你嫂子担心。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能有事。”
秀姑知战豪一片好心,就笑着应了。
胡母待战豪走后,对秀姑点头说道:“这才是我的儿媳妇,大气!”
秀姑迷糊了:“娘,为何突然夸我?”
“你还知道给坤娘接济接济,可不是大气吗?”
“我生定超的时候,人家两口出了大力气呢!于咱有恩,咱不能不报。”
“说得对!”
不提胡家婆媳的家常事。
只说这一天,云铮的头风病又发作厉害了,眼见得不延医吃药是不行的了。
这见天地吃不下睡不着,心烦意乱,摔盆打碗,日子过不下去。
坤娘只好再看看屋内还有啥东西能卖的,卖上一件,也好换点钱去请医生。
当年添置的家具,这一年多已基本上卖个干净了,就连当年素琴在时给大家做的棉袍都给当了,只剩下一座空空的房子了。
再要想卖,就只能拆屋了。
找哥哥借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哥哥去请的大夫,诊金药费都是哥哥出的,但是也不能让哥哥一直养着他们全家。
大姐也曾让儿子魏景之偶尔来送几两银子一些粮食,终究是杯水车薪,不能长久。
如今并没有别的办法,先把堂屋阁楼上的檩条拆卸一根,送去棺材铺,或者能换几两银子,先把云铮的病医了再说。
过一天算两晌,谁还能去想更长远吗?
少捷和母亲一起把檩条好不容易卸下一根,就歪歪斜斜地扛着出了门,望棺材铺走去。
这年月生意最好的就是棺材铺了。
棺材铺的位置在村子的最西边,邻着出村的官道。
离李家还是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刚走了一半,少捷被一个人拦住了。
这个人本是村子里的一个无赖,名叫张金柱。
他素日吊儿郎当,不干正事,什么骚扰良家妇女,欺负稚子幼童,蹭吃蹭喝,无所不为,是个人见人厌的主儿。
此时,他身穿着一件不合体的宽大单袍,辫子在脖子里缠了两圈,又脏又腻,一根树枝咬在嘴中,刚才似是用它剔牙,歪着头,向少捷的肩膀一拍:“哎!小子!”
少捷白了他一眼,并没搭理,继续往前摇摇摆摆地走去。
“叫你呢!你小子哪偷来的木头?”
“什么偷来的?!这是我家房顶上拆下来的!”
“屁!谁信!自家房顶的檩条自己会拆吗?一定是偷来的!”
“滚一边去,再胡说小心我咬你!”
“嘿!你小子挺狂!我看你咬我,我看你咬我!”
说着,张金柱把檩条的后边一推,少捷顿时把握不了平衡,跌倒在地。
少捷一骨碌爬起来,向着张金柱就窜过去,只见他跳起来照着张金柱的眼睛上便是一拳,那家伙闪避不及,登时被打得眼冒金星,向后退了几步。
还没等张金柱站稳,少捷便抄起地上一根短木棍,向着他拦腰抡去,只一棍,张金柱便倒在地上哼啊嗨啊地起不来了。
也不理张金柱如何在地上骂骂咧咧,少捷只扛起木头便去了棺材铺。
换了银子,就去镇子上的药铺里抓药,待他抓了药回来,到家门口一看,乖乖,家里好热闹,挤满了人群!
有人看见少捷回来,便喊道:“哎哎,打人的凶手回来了哎!”
大家便让开一条道让少捷过去,少捷提着药包进了家门。
却原来张金柱让他家人用一个门板抬着,就躺在院子中央,赖上李家了,说是全身是伤,必须赔偿,不然就要告官。
云铮见少捷回来,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起一把扫帚就要打人。
少捷连忙躲闪,一边大声喊道:“我和娘好不容易拆了檩条扛去换钱买药,这家伙诬赖我是偷的,还把我推倒,是他先动的手!”
云铮道:“你打人你还挺有理!”
坤娘拦住云铮道:“也得问清楚再打,正好街坊邻居们都在,各位高邻给做个证见,看看我们这檩条到底是偷的还是拆的,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
村民们都说:“是啊,也对质一回,到底是哪来的!”
坤娘说道:“哪位高邻跟我进来堂屋细看看阁楼?”
自有一位中年汉子叫张成文的答应了一声,他原是张家坡张金柱一家子的叔,平日也知道张金柱的为人,不相信他侄子的话,然而原是本家,向着李家不合适,所以愿意出来做个见证,也算公平。
张成文跟随坤娘和少捷上了阁楼,亲眼看见拆檩条的位置,出来向大伙说了个明白。
“人家的檩条确实是自家房顶上拆下来的,日子艰难,大家都不容易,这死小子冤枉人家欺负孩子就是不应该,打他也是活该!
若是张家族里知道了,不用你们动手,我们也决饶不了他!”
“就是!我们就不信老李家的孩子能去偷东西!就他张金柱偷一百回,人家李家也不可能会偷一根针!”
村民们指着张金柱大骂,这家伙本来想讹几个钱,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不上算,连抬他的自家人也觉得丢人,扔下他都走了,他只好自己扛了门板悻悻地走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李家倒了霉运的时候,连个无赖都想上来踩上一脚。
云铮觉得这都是他这当爹的无能,在村里没有威望,所以妻儿遭人欺负,在家里没有能耐,所以妻儿卖柜卖房。
他心中难以接受,再次一病不起。
话说少捷虽然停了学堂在家闲着,然而少诚却不曾闲着,仍旧附在林家私塾里读书。
难道说林家私塾不收学费吗?
还真是。
这林家的私塾办得由来已久,乃是道光年间邻村柏杨庄的林孝廉办的。
当年林孝廉的仁义名扬县内,县里为表彰他,协助他开办了一家私塾,所以说是私塾,每年县里都有捐资助学,竟是半公益性质的。
他家的子孙也都附在私塾里学习,现下私塾的先生一共有三位,一位是有名的儒士秀才赵建德,一位是落难来此地的画师姚元清,还有一位是林家的子孙名林柏华的。
却是这林柏华先生非常喜爱少诚。
在他的眼中,少诚聪慧机智,敏而好学,同龄的孩子中竟没有一个赶得上的。
都说先生的眼中最看得上的学生都是先生的宝贝,林柏华先生就把少诚当宝贝一样地看待。
得知他没钱交学费,就免了他学费,得知他有时没有饭吃,就从家给他带吃的,得知他家中连写字的桌子也给卖掉了,就让他留在私塾里练习,得知他没有文房四宝,就把自己的笔墨纸砚送给他用。
若是家里事情多,或是师徒二人谈得开心,林先生还时常留他在自己宿舍住下。
私塾里有三间先生的房间,每位先生一间,里面设有书桌书柜还有一张小床供先生休息。
师徒二人抵足而睡,直聊到深夜。
那位落难画师姚元清为他师徒情份所打动,也时常来搅扰,渐渐发觉少诚这孩子的灵性过人,实在是棵好苗子。
姚元清便也忍不住技痒,教起少诚学画来了。
如此一来,少诚在家的日子不多,天天泡在私塾与二位先生一起学习,不知不觉中,他的诗文画技才能大有长进,便是在学堂学了二年的少捷只怕也比他不过。
私塾里的孩子大约有十二三个,并非所有孩子都会有如此待遇。
见到少诚如此招先生待见,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公愤。
便有几个淘气包想要设法整一下少诚,也好让他尝尝受委屈的滋味。
林先生这一日给孩子们上完课打算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怪味。
仔细查看之下,发现自己常拿来吃饭的碗有一只被扔在床下,很是奇怪,找了根棍子推过来瞧瞧,里面竟是一只死老鼠!
先生大怒,到讲室里去查问谁干的?
其他孩子竟异口同声回答是少诚干的!
众同学中只有一个名陈钟华的没有附和,他眼神有些恍惚犹豫,吞吞吐吐。
林先生便把陈钟华叫到自己房间细问,陈钟华本是胆小怕事的孩子,然其性格善良,不愿意栽赃陷害少诚,所以不肯参与。
虽然陈钟华没有说出是谁主谋,但显然此事并非少诚干的,林先生心中已然明了。
他在下次上课时,特地讲了一个故事,就是张良拾履。
他的原意是告诉孩子们,一个人要讲诚信,要尊重师长,要守信,要挚诚待人。
少诚也明白先生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因为桥上老人数次误解了张良,但是张良并没有分辨,没有生气,而是要求自己做的更好,最终才能真正地成为一个君子,得到老师的真传。
少诚原谅了这些同学,但是这些同学并没有就此罢休。
从林先生的故事里,其他孩子们也得到了一些启示!
第二天,林先生发现他的鞋子被剪烂了,不用说又是这帮小子干的!
不用说到讲室问的结果,大家一致指向少诚,是他干的!还是只有陈钟华没有指认。
林先生再次讲了一个故事,就是三人成虎。原意是告诉孩子们,一遍讲谣言人家不信,两遍讲谣言人家还不信,三遍讲谣言可能人家就信了。
如果人家信了谣言,后果会很严重,劝大家不要讲谣言散播谣言。
少诚又听明白了林先生的意思,一个人讲你谣言是他不对,两个人讲也算他们不对,但是人人都讲,你肯定也是有不对的地方,如果你不改的话,大家可能会认为你确实是谣言所讲的那样。
少诚开始反省自己,意识到他同先生的亲密关系导致他间接疏远了其他同学,以致其他同学对他产生了怨恨才会如此。
他大声地在讲室认错,承认先生的鞋子是自己剪破的,愿意赔偿先生一双新鞋子,请先生原谅!
同学们惊呆了!这小子怎么认错了?而且这么大声又理直气壮的?是有毛病?
林先生看到少诚的气度终于被他所开化了,很满意地对他点点头。
少诚回家跟娘说了这件事,娘亲手做了两双鞋子送给先生,一双给了林先生,一双给了姚先生,以示感谢之情。为免赵先生心中不免,又做了一双长袜送给赵先生。
自此,私塾中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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