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断狗腿

世间事，从来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不容易稳住了长网，奈何飞舞的蝙蝠撩拨得持棍拍打的人们越来越激动，一些穿过阿西娅等人身边从网下飞走的漏网之鱼更是引得愈发焦虑，再加上持续的挥舞体力下降得厉害，下手就越来越控不住轻重，不知道谁的一记重拍之下，长网“嘶啦”一声，被撕开一处破口，犹如洪水找到了泄口，蝙蝠们争相从破口处飞出。

        不能放它们跑了，阿不、阿水本能得想通过下压长网兜住蝙蝠，才刚下压，顶上漏出了更多缝隙，反而又放跑了更多。赶紧重新扶正，指着破口处大喊“堵住那！”，“轻点”，“小心”。

        阿西娅抢过阿动的小网兜试图堵住缺口，高呼着“都不要碰我（这）！”

        场面一度混乱且血腥，粗重的喘气声证明这是场恶战。过了好久，只剩满地乌黑，时不时还有扑腾一下试图证明还活着的，被阿动，阿呆他们拿着小木棍挨个送上会心一击。

        有饿得受不了的，已经拎起血淋淋的一团，撕下翅膀往嘴里塞，看得两脚羊直犯恶心，先不说蝙蝠身上有没有病毒寄生虫，也不说蝙蝠脸那鬼样子贼瘆人，吃了会不会变吸血鬼。就刚捕猎时的混乱，洞内随地大小便残留的污秽被踩得到处都是，这些蝙蝠可没机会选个干净的地方死，免不了或多或少沾染污秽，更何况有的污秽，比如长老刚排出来的，里面还扭动着虫子，怎么就吃得下口。

        规定地方大小便这事两脚羊可不止提了一次，如果不是时不时一场大雨冲洗，营地肯定是可以靠臭气御敌的粪坑，可是长老一直不以为然，打小就这样，挺好的，之前那个洞更臭，闻着温馨啊，装听不懂，不管她。

        两脚羊实在受不了在营地里走几步脚底就黏坨新鲜带味道的，这边又没鞋子，兽皮裹着脚因为没针线，勒紧了闷热的慌，松了很容易掉，还要搞针线，啊。。。吃的屎一样，没味道咬不动，整天动不动踩到屎，还有虫子，恶心死，说了又不听，傻x野人，好讨厌，好烦啊。。。

        “都给我住嘴！”早就憋一肚子怨气，并且满心委屈的两脚羊终于被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忍不住爆发，不愿继续沉默“全都给我放下！”

        本在庆祝终于有吃的，热热闹闹你来我往的洞内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喝得静止下来。阿呆悄无声息得飘到两脚羊身后，同声翻译“……￥”

        “听清楚了，都给我听清楚了，你们这些原始野人，以后吃的东西要先洗干净，烧熟才能吃，谁要是生吃，要么长虫子长死，要么滚去喝水拉死”两脚羊本将手指指向长老，开始回归的理性突然感觉不对，上抬了些，指向她背后的洞内深处。

        长老也吓一跳，特别是感觉差点被声色俱厉得cue到，一阵莫名慌张，当听完阿呆的翻译，知道这是为了避免族人乱吃长虫子，没有出声反对，这已经是她能给予的最大支持。

        理性越来越回归后，声音小了些，开始指派任务，指向阿西娅“你，在洞内和营地里各找一处方便的地方，尽量远离食物和水源，以后所有人都只准在那里大小便，吃东西前都要先洗手，谁不听，打断他的狗腿，以你们的卫生习惯，再这么下去，迟早被自己养在肚子里的虫子吃了”

        “还有，以后喝水都要喝烧开过的！听到没有？”

        回应肯定是得不到的，阿呆也没办法通过手舞足蹈的肢体动作，加简单部落语言翻译出那么多复杂的内容，更何况狗腿是什么腿，阿呆也不太理解。

        族人们被两脚羊的咆哮的确吓到了，虽然不及狮子的吼叫大声，但是同类歇斯底里的高音叫骂论震慑力，有的时候有过之而不及，之前两脚羊又不怎么说话，突然一下子飚那么多，倒是被震住了，安静听她说完。

        虽然翻译会有大量信息缺失，不过大致几个意思是听明白了“大小便要到指定的地方，吃东西前还要洗手，只能喝烧过的水，否则会长虫子被虫子吃了。”

        长虫子以及被虫子饿死的惨状他们是多少了解且抗拒的，只是不知道原来是这些行为导致长虫子，还以为是那些倒霉蛋不小心把虫子吃进去了，有些不可思议得望向最智慧的长老。

        对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睛，长老沉思了一会，虽然超出认知，但是，她可亲眼目睹了自己排出的虫子，既然两脚羊知道怎么除虫，想来也应该清楚虫子怎么进的肚子，只是这么做了会不会像两脚羊那样不长毛变丑？略微权衡后，还是命重要，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长老都确认了，那还有什么话说呢，麻烦就麻烦点吧，总比被虫子饿死好，想想满肚子的虫子在吃自己，还是很可怕的，而且这拉肚子也至少会要去半条命，想想就。。。

        哎呦，长老又跑去蹲着了，可怜呐，腿软，菊花疼，挫棍要不要？比砂纸还得劲，管够撒。

        原始人还是很务实，讲道理的，更何况，烧过的，的确更好吃，还有热汤喝，等于吃两顿，赚到了。

        最为难的还是阿西娅，拎着根木棍盯着族人们的手，跟防偷吃似的，同时在那纠结个半死，这打断狗腿是怎么个打法？狗腿在哪呢？真打断怎么办？

        还是阿呆帮她走出了纠结，看到没洗手就去抓食物吃的，拎着小木棍上去就敲手，边敲边一本正经得说“打断狗腿”。

        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变的，人性更是大多数人的意志力无法抵抗的。

        挨过饿，小时候等过开饭的最能体会，妈妈一碗香气腾腾的红烧肉端上桌后，在“不许偷吃”的警告和背对着你忙事的诱惑下，手在哪？嘴在干嘛？不能放任热腾腾的锅气跑了呀，肉不趁热吃那是对肉的亵渎，对老妈手艺的漠视。作为大孝子（女），那肯定得被烫得不敢吱声，两块肉急急下肚都还没尝出味道来，完事还得把缺口拨上，舔手指善后。妈妈更是极度配合地偷笑着假装没看见。

        饿了好几顿的人，面对在烧煮中的肉块，哪忍得住，之前食物少，需要守规矩等长老分配，应该的。现在满地的肉，够吃好几天（再久就会坏了），忍不住就放肆了些。

        脸皮薄的偷偷伸手去叼一块，脸皮厚的看见汤底冒上个大气泡，睁着眼睛说瞎话“冒泡了，熟了”伸手去抓最大块，鬼都知道才刚刚摆上去，肉都还红着呢，那是蝙蝠吐气好吧。

        这可忙坏了阿西娅和阿呆，努力为普及普通话做着巨大贡献，在“哎呦”的背景声中，部落普及的第一句普通话是“打断狗腿”。

        看着这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样子，是真干得出来把手指伸进热水捞肉的事，可不能让一餐之后都变烫肿的猪蹄子，筷子，必须要用筷子。

        平心讲，筷子对没用过的人是有些难度的，手指需要一定的协调能力，耐心和基本的智力也必须有。当然有些人还是有天赋技能加持的，长老就是有天赋的存在，当别人还在擎着两根棍子戳，她已经可以轻松夹起小石子，甚至为了秀技术，还特地改用加长版的筷子。

        以至于后来有段时间，两根小木棍突然莫名得成了衡量部落里权利的标志，谁的筷子长，谁牛逼。

        “呲呲。。。”因为有湿木头，所以不时烧出声来也是正常，要不是阿动和小伙伴在旁边轮流鼓风提供了足够的氧气，水蒸发带走的热量势必会让火势降低。

        持续的呲呲声还是引发了警觉，仔细找了下，原来有两个竹筒被烧漏了，不停往外滋水，这还了得，煮肉的汤可是半顿饭，怎么能让火吃了去。

        赶紧换一个竹筒，新竹筒做好摆上去，来，把老的移过来，唉，老的呢，以长老为首的众人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为什么他们嘴边有一抹黑黑的。

        我去，“打断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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