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取舍
向左还是向右,这是个问题。
“啊!~”还没来得及决定,令人心悸的尖叫声警醒了所有人,阿不提着武器寻声赶去,只见剑齿虎衔着一个生死未卜耷拉着脑袋的女族人远去的背影,似乎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愤怒,冷漠得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冰冷。
要不要追过去救?是不是还有救?能不能救下来?
还未来得及决定,牛群被惊动后嘈杂的蹄声和叫声间隐隐听到另一声尖叫。不能再分散了,要把所有人聚在一起。阿不带着猎手们转身赶去,好不容易穿过胡乱奔行的牛群,更让人恐惧的场面让他们没法靠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狮群正撕扯分食这边的两个女族人,还有一个已经逃到离他们一箭之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从背后扑倒,一口咬断脖子,毫无顾忌得转身拖回狮群。
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啊,阿不后悔不已,这哪是火神的恩赐,这是该死的诅咒啊,被大火赶进沙漠的哪会只有吃草的牛,除了狼,必然也有狮子,剑齿虎这些凶兽。那些跑得慢的蛇,毒虫可能逃不出来,四条腿的凶兽怎么可能跑不出来,这些凶兽之前不知道躲在哪里,上来就直接对分散开来后相对较弱的人下手了。
难怪昨晚狼群不硬上,原来顾忌的不是自己这些人,而是这群猛兽。
这么多凶兽,打一定是打不过的,只能逃了,能往哪逃呢,山,只有逃进山,爬上树或躲进洞里。
打定主意,阿不立马带着人跑回长老身边,简单说明情况(交流也只是几个动物名词,语言还没办法准确表达意思),伙同所有能动的族人迅速跟着牛群往右边山的方向跑,至于那个虽然给伤口包扎了罗非鱼任然处于昏迷的族人,只能放弃,自生自灭,甚至不留一把骨刀,因为除了当下每把骨刀都很珍贵,她本身就是被舍弃用以拖延时间。
这种取舍,显然不是第一次做,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生存艰难,必要的时候,所有决定都以部落生存为第一要务,能活下去,才有怜悯和同情。
阿不带着所有青壮猎手抛下老弱加速离开紧跟牛群,这当然有可能会让落后的老弱陷入被围猎的险地,但这是唯一救部落的方式,他们只能往前,不能停留或回头。
不过特权永远存在,比如阿动,阿呆还有两脚羊这种已然显示特殊才能的部落财富是要跟着先走的,年迈的长老并未享受特权,在这点上,她是称职的。
抛弃老弱族人,两脚羊在道德心理上是接受不了的,当她醒悟行为背后的含义时,心里是战栗的,前一刻哪怕刚拼死为部落做出重大贡献,下一刻就有可能因为负伤无法行走,为了部落存续被牺牲掉,这在心理上如何承受得了,但是不这么做,自己也可能会死,在生死,还是被野兽活活咬死的恐惧下,两脚羊混乱了,她本能得选择盲从,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加速逃离。
野牛群在不远处被追上,昨晚被宰杀的野牛肚子里空空如也,被猛兽惊扰狂奔一段后,即便恐惧,此时也已慢下步伐。
超过它们,就有机会靠它们引开凶兽们的追杀。两脚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阿不体力不错,一直跑在队伍末尾,一来防范凶兽追杀,二来注意是否有人掉队,看见两脚羊站在那不跑了,阿不很生气,这废物,这么短一段就跑不动了,郁闷得上前拖着她快走。
“不不不,听我说,我有办法”两脚羊连指带比划“敲断几只牛腿,快,敲断牛腿。我们不用逃得比老虎快,我们只要跑得比牛快就安全了,我们赶着牛一起跑,快被追上时就丢下几头牛!我们只用比牛快!听得懂么?比牛快就够了!”
阿不是听不懂她说什么的,她又说得又快又急,让他本来就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不跑瞎这是要干嘛?他已经有把两脚羊这个麻烦丢去喂狼的冲动了。
好在她说话的时候,阿呆也站在旁边听,安静听完,在两脚羊和阿不拉扯解释间,他已经领着阿动跑去朝一只牛腿挥去了木棍。(幸好牛现在又累又饿,否则以阿动这三脚猫的猎杀功夫,还真做不到)
“对对对!就是这样”被牛惨叫声引去目光的两脚羊,指着两未成年人的行为大叫“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牛群在伤牛惨叫声中再次加速跑起,阿不已经耗尽最后一丝耐心,最后的理智让他将两脚羊扛上肩头就催着大伙跟上牛群。
跑出许久,放下还在不停哔哔的两脚羊休息空档,回身看见老弱族人已经超过挣扎着试图跟上的伤牛,突然间似乎懂了,再看两脚羊,对她的聒噪感觉就不一样了,弱归弱,吵归吵,奶。。。这个没有,脑子还是挺有用的嘛。
这天夜里,天空中的逗点已经有月亮那么大,一束光亮出现并斜穿过逗点中央。
多亏3头人为伤牛殿后,幸存的族人终于团聚在牛群中央,远处传来越来越弱越来越急的牛叫声,却正是这残忍的叫声反而让人敢安心睡觉,牛累得跑不动了,人也是。凶兽们吃饱喝足是有力气继续的,不过就像正常人不会无故杀生毁坏潜在食物一样,凶兽们也不会和明天的口粮过不去,多给活一天就多一天吧。
清晨的时候草木叶尖本该低垂着露珠,焦黑得只剩脆硬残杆上偶尔也挂了一颗,阿动探直手指想要接来一颗喝,水滴碰触指尖的同时,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了整颗剔透的水珠,赶紧含进嘴里吮吸,黑黑的指头在拔出嘴来的时候淡了很多,满嘴苦味,更渴了。
朝着云蒸雾绕的山再次出发,望山跑死马啊,昨天一天的行程,只是让山看上去大了一点点,山的那边应该正在下雨,应该有吃的,至少有水,望着那边飘过的云,阿动匝匝嘴巴,好想吃一口,渴。
部落又开始了行程,野牛群不用赶,也一个个跟上,倒不是多想和人同路,没得选而已。
做为受害者,野牛群今天是幸运的,它们在傍晚终于找到了一片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完全烧尽的区域,吃上了久违的绿草,至少大部分牛拱开薄土啃到了草根。而且仅损失了两头牛,一头是自己不争气,半成年的小牛临近傍晚的时候,走不动自己落在了后面,不久后在一声凄厉短促的叫声后没了动静,它如果能坚持翻过那个土坡,就能看到那片稀疏的绿色。
有一头是更早的时候,看着快不行了,被人类手起刀落宰杀,趁热分食,并切走了部分嫩肉。血没有多喝,虽然是液体,却会越喝越渴,这点不用长老教,大家都知道,也包括两脚羊,她的原因不一样,她是单纯因为觉得太恶心太野蛮。
有意思的是,尾随人类最紧的狮群慵懒得卧在地上看人类猎食,待紧张兮兮的人类匆匆吃完追随野牛群远去,他们才慢悠悠起身跟上,嗅嗅残尸,随便吃一口,继续前行,昨晚吃饱了,他们是可以小半个月不用吃的,跟着无非是看着这群会走的食物而已。
剑齿虎和狼群前后脚到,双方对峙了片刻,彼此都没有大动干戈的动力,最后在剑齿虎带走一片腿肉后,由狼群分食得只剩一片破碎的骨架和斑驳血迹。
这片血迹在夜色下特别红亮,天空中那个逗点已经变成亮红的句点,透心而过的光束朝着这边转来,看不见头,也看不清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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