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章孤儿
064章
少年本来以为自己就要窝囊地惨死在这个阴暗的小巷里了,却见一只纤瘦的手突然从一旁伸出来,用两根手指便精准地扣住了那柄匕首。
他有些怔怔。
他都已经感受到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自己的脖颈,也嗅到了血腥味,可是他为什么还能好好地呼吸着这小巷中污浊的空气?
“就是破了层皮,你没死。”食月看见少年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没忍住说了句。
她说着这句时,另一只手掐断了人渣的脖子,那干脆利落的手法,那浑不在意的表情,活像个索命的阎王。
少年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食月转身将其余几个人渣也弄死了,她没有暴露自己的武功,而是用匕首和搏斗技巧将人抹了脖子。
解决完人渣,她蹲下来探了探女人的鼻息,说:“快没气了。”
少年浑身一颤,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两行清泪:“求你……”
“救不活了。”食月说。
“不是……”他咬牙蠕动着身体,奈何速度太慢,只能抬头卑微地乞求这个救了他命的陌生人,“求你……帮帮我,我想见见我娘最后一面。”
食月叹了口气,少年四肢的关节被掰错位了,她不好将人拎起来,只好双臂一揽抱了起来,将他送到他娘亲身边,沉默地看着他们。
少年紧紧地握住女人的手,许是感受到那越来越微弱的气息,食月瞧见他眼中忽然无声地落下了泪。
“娘……”
似是不忍打扰娘亲睡觉,他只轻轻喊了一声。
但奇迹般的,昏迷过去的女人慢慢睁开了眼,看见他的脸庞,她强撑着力气开了口,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她急得眼球都充血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少年哽咽着柔声劝说。
“娘,你别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会好好活着。”
“儿子保证,绝对不会寻死,也不会寻仇。”
女人眼角滑下清泪,她最终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她满含歉意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静默无声地咽了气。
——儿呀,娘很抱歉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叫你受了这样的苦,好在你弟弟妹妹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
令食月诧异的是,女人咽气之后,少年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崩溃大哭。
他沉默了片刻,便合上了娘亲死不瞑目的双眼,然后转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食月:“我能求求你……帮我把关节掰正吗?”
“会很疼。”
“总比当个废人好。”
见他下了决心,食月走上前去,手速极快地将他身上的关节掰正,只是她没想到,这错骨疼少年竟然忍得下来,明明已经疼得面如金纸、冷汗淋漓了,却还紧紧咬着牙根一声不吭。
结束后,他整个人瘫软成了一团泥,再没有半分力气动弹。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食月说。
少年如一条缺水的鱼,爬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看着她走出了十米外才勉强憋出两个字:“多……多谢。”
偏僻的巷子空空荡荡的,少年身上的布料本来就没有多少,又都被血水和汗水浸湿了,他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吹着凛冽的寒风,渐渐昏迷了过去。
天上忽然下起了雪,一片片纯洁无垢的雪花覆盖在脏污的尸体和地面上。
这雪要是能下上一个时辰,地上准是一片白雪皑皑,好似巷子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才过了片刻,巷子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叹了口气,用一件披风将昏迷的少年裹起来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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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乌,你怎么才回来啊?”
刘乌似是着了凉,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不知道啊?外边儿忽然下雪了,冷死个人!”
说这话时,将手中几坛裹着寒气的酒“砰”的一下放到了桌上。
“又下雪了啊?”有人说道,拿起一坛酒拍开封泥,给几个瓷碗一一满上,“刚好吃点酒暖暖身子。”
有人问:“刘乌,没买下酒菜?”
“买了。”刘乌说着,朝那人丢了包东西过去,“买了两斤牛肉。”
“哟呵。”其他人起哄,“发生什么好事了?今天这么大方?”
刘乌嘿嘿一笑:“我看上个女人了,这几日休息的时辰我就不跟大伙混了。”
其他人挤眉弄眼地笑:“嘿嘿,懂。”
有人又问:“刘乌,你看上哪个了?”
刘乌挠头憨笑:“我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呢。”
有人叹气:“我们这什么都好,就是女人太少了点。”
其他人应和:“是啊,军营里的军奴操起来太松了,不够爽,石城里的青楼咱又没有那么多银钱总去,剩下的就是其他将士的家眷了。”
另一人说:“我记得猫儿巷那边住着个怀孕的女人,带着个十多岁的小子,不像是有男人护着的,不如我们明日去爽爽?”
“嘿嘿,怀孕的女人玩起来定是别有滋味。”
“不知道那小子生得好不好看。”
“你小子原来不是不好男风?”
“唉,我能怎么办?还不是狼多肉少害的。”
刘乌冷不丁问了句:“那个怀孕的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只知道来了有一年多了,原来好像是个贵妾,不晓得什么原因被送到这里来,反正我有弟兄爽过了,也不见有人追究。”
有人打趣道:“哟,刘乌,你自己爽一个还不够啊?还要跟哥几个抢?”
另一人猥琐地接道:“还是你也想尝尝孕女那□□的滋味儿?”
刘乌不满道:“我就问问,好酒好肉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端起瓷碗说:“来干!”
刘乌忽然一捂肚子:“哎呦,我肚子有点痛,你们先喝。”
话没说完就冲了出去,他忘了把门关上,叫外面下的雪飘进了屋里。
“刘乌这孙子,说了多少次了要记得……”其他人正骂着,瞧见他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嘻嘻哈哈地指着他的背影笑,“像不像只火烧尾巴的耗子?”
却不知被他们嘲笑的刘乌拐了个弯后,就直起身子身形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刘乌便是食月易容的,她用刘乌的名牌进了军营,却又暗地里悄悄出了军营,在城内七拐八拐,在茫茫的雪地里找到了一间破庙。这破庙供奉的是求子观音,但这石城内没有多少女人,便是有,也不愿意替那些渣滓生儿育女,又怎么会来这里求子?
时日一久,这庙就荒废了,现在住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乞儿,最大的也才六岁,他们都是可怜的女人被人□□后生下来的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所以也没人愿意养。
食月进去的时候,便见一个孩子在给那个浑身动弹不得的少年擦脸上的血迹,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了事。
见到她进来,擦血的孩子手一颤,不慎将盛水的碗碰倒了,他吓得匍匐在原地,浑身瑟瑟发抖,其他孩子也慌张地蜷缩进了角落里。
食月问:“你叫什么?”
喂水的孩子颤抖着声音回道:“二、二虎。”
“二虎。”食月唤他,“不要怕,你继续擦。”
她选了一块地方蹲下,将破庙里的树枝拢起来,用打火石生了个火,这火一生起来,冰冷如雪窟的破庙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
孩子们一开始都躲得远远的,惴惴不安地盯着这个生人的动作,害怕她伤害自己,但是当那火生起来时,他们又忍不住朝着那丝暖意靠近了一些。
食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几包东西。
她把炭扔进火堆里,拿他们的锅架在火上,将自己水囊内的清水倒入锅中,放入几把米。另外又拿了截竹子削,削出一把竹签,将肉片串起来放在火边烤。
孩子们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看到吃的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安静的破庙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咕噜噜”的肠鸣声。
食月问:“谁会做吃的?”
两个胆大的孩子出了声:“我、我会。”
一个是刚刚给人擦脸的二虎,另一个是躲在观音像后面的孩子。
食月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帮我。”
耐心地等他们慢吞吞地挪过来后,食月吩咐了几句,便起身走到少年身边,他的脸擦净之后,倒是看得出模样生得非常俊秀。
食月拿出药粉和干净的布料帮他包扎,虽然动作已经足够轻,但昏迷的少年还是疼醒了过来,看见是她,他愣了一下:“你不是离开了吗?”
“离开了不能再回来?”食月反问,手中迅速帮他包扎完最后一处。
少年喃喃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我是不想管,不过外面下雪了,你留在那里指不定得冻死。”她拍了拍手站起来,“我要走了,除了这些,我也不能帮你们更多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少年问:“我叫许年,你叫什么?”
“不重要。”
“你还会来吗?”
“不来了。”
说完这句,食月便遁入了夜色中。
许年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眼底流露出对前途未卜的茫然。
在军营中呆了半个月,食月发现石城越来越戒严,最近轮值的人数比之前要多上两倍,训练量也加大了,粮草和兵器更是如流水般运进城里储藏。
因为晚上经常蹲在城主府偷听,于是她便知道,东淮的君王得了重病,很快就要驾崩了。
难怪整个石城都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
这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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