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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章误闯


012章

        谢怀宁看她的字写得扭曲,有些不能忍受地握住了她的手,耐心带着她一笔一画地写。

        “此处手腕要用力,势若长轩,顿笔下行。”

        “这一笔叫竖弯钩,圆中寓方。”

        “草字头上方下收,横画舒展。”

        食月看着自己的笔下慢慢出现俱有风骨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勾一点,心中极力压制的喜悦和紧张慢慢燃烧起来。

        她也可以学写字了!

        谢怀宁一旦为人师表,着实是一位耐性十足的老师,他教食月写过一遍后,怕她一时间不能理解或者记不得自己说的话,便在解释的同时执笔书写。

        “阿月,你且记住,学字有三个阶段,先识字,辨得字音字形;再习字,多加练习,自成风骨;最后意字,通晓字意,方能作文。‘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这十六字的含义为,高官贵族的子孙可以世代领受俸禄,出行坐轻车肥马,过奢侈豪富的生活,他们不但可以将荣华富贵承袭给子孙后代,朝廷还会详尽确实地记载他们的功德,刻在碑石上流芳百世。”

        他顿了顿,将狼毫交回食月手里,声音温雅地说:“你若愿意一直跟随我,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勒碑刻铭,流芳百世,这些将来都会有。”

        她愣了一下,轻轻地笑了起来:“公子太高看我啦,我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也不会兵法,哪能当官啊?这不是给您丢脸吗?”

        谢怀宁垂眸,修长白皙的双手展开一张空白的宣纸:“少说多做,你且练字吧。”

        食月今日得偿所愿,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微垂下首,双目专注地看着宣纸,静心凝神地练起字来。

        那张雪白得一界无尘的宣纸渐渐渲染上墨汁,就仿佛是在一个全新的人生上,重新涂抹了故事。

        一连几日,食月都在公子的书桌上练字,因她是公子的贴身小侍,所以连同食宿都在公子的营帐内。

        但外人却不知,因食月箭伤未愈,谢怀宁未让她回榻上睡,他们二人已经同床共枕了几日。

        不过这日,有一青衣公子不等侍卫禀报就闯了进来,睡得迷糊的食月还未见到人,便先听到了一声清朗长笑。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谢兄,距郁水一别,已有三年未见——咦,你怎换了一副容貌?”

        食月看着这位陌生的青衣公子,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青衣公子或许也是有点懵,一时间室内无声,两个人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那青衣公子震惊道:“不得了不得了,谢兄在外光风霁月,江湖庙堂中有万千少女追逐,他却如高岭之花般不食人间烟火,不摘一花一叶,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藏了一个娇娇少年郎!”

        食月:“?”

        这个人一看面相就知道装满了花色废料。

        还不待她说话,谢怀宁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身上仅着一件雪白单衣,修长的脖颈线流畅优美地延伸进衣领内,衣领稍稍松垮凌乱,露出一双瘦削精致的锁骨,胸膛白皙的肤色泛出淡淡的红晕。

        食月:“……”

        倒也不必怪人误解了。

        只见自家衣衫不整的公子,对着那青衣公子温雅有礼道:“清泉兄,待我更衣,再与你叙旧。”

        意思就是赶人了。

        那青衣公子人也不傻,收回夸张的表情,也温和有礼道:“那我便候在营帐外,等谢兄的一杯清茶了。”

        旁观的食月:有两尊笑面虎那味儿了,镇家宅应当不错。

        青衣公子一出去,自家公子就开始叫人了:“阿月。”

        “来嘞。”

        食月掀开被褥,穿着一件相似的雪色单衣小跑过来,他的单衣对于她来说有些宽大,她挽了挽过长的袖口,挑好一件湖泊蓝的衣裳给他看:“公子,今日穿这件如何?”

        谢怀宁自觉地伸展开双臂,闻言道:“可以。不过今日我不知会赴约到几时,你自己须得练好一百张字帖,若是不够或是没练好,你自己知道后果的。”

        后果就是没饭吃。

        食月:“……”

        公子我看错你了,你没有良心!

        食月伺候好公子穿衣、束发、洗漱,便看到他绕过屏风,从书桌上取过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递予她:“别板着脸了,这是《千字文》的字帖,你照着练,若还是写不好,你将宣纸覆上去临摹即可。”

        她顿时喜笑颜开:“多谢公子。”

        待谢怀宁出门去了,食月吃完早食便开始勤奋练字。

        才翻开公子给的蓝色封皮字帖,便发现上面书写的字体俊逸潇洒、风骨天成,似蕴含了一股风流名士寄情于山水间的淡泊气韵。像她这般还不大懂看字的初学者,都觉得这字好看,直觉定然是天下哪位名家的字帖。而但凡名家之物,天下人都趋之若鹜,公子肯将这本珍贵的字帖拿给她练字,一定是希望她能将字练好,她要好好珍惜才行。

        想到这,食月便将字帖展开放在书桌上方,空白的宣纸展开放在书桌下方。至于将宣纸覆上去临摹?她是舍不得的。

        她自己磨墨,洋洋洒洒写好的宣纸叠起一张又一张,像纷乱又只能一往无前的人生。

        若此时有人在此,便会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专注又坚毅,双眸中拧着一股百折不弯的韧劲,不似一般平平庸庸、逆来顺受的奴隶。

        食月一鼓作气练完一百张字帖,整理好宣纸堆叠在书桌一侧。由于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有些酸疼,她一边松着脖颈和肩膀的筋骨,一边朝外走,待掀起营帐一看,才发觉已是午后,公子还未归来。

        她的午食也未送来。

        也不知是炊事营故意没送来,还是公子吩咐的?

        食月沉思片刻,决定去炊事营那边溜达溜达,只是一路上,看她的目光多了起来,那些目光的含义有很多,像人心一样纷乱复杂,他们新奇、不齿、讥讽、厌恶、怜悯、垂涎……这些视线并不能让她慌张和失态,因为自小长大,她就见过这些熟悉到刻入骨子里的眼神。

        她只是在想,她与公子同床共枕的事情,怕是被人传出去了。

        不仅传出去了,还编造了一些不属实的传言。

        “阿月。”

        刚走到炊事营门口,她便看到其中一间厨房里面探出一个头,说话的壮实少年憨笑着朝她招了招手:“你咋来这了呀?”

        食月苦恼地摸了摸肚皮:“大锤哥,炊事营好像忘了给我送午食,我现在有点饿了。”

        话音刚落,肚子就很配合地发出一声肠鸣。

        “怎的没给你送?我让人送了啊。”锤柱收起憨笑,露出怒容,“他们是不是没给你送?真是一群蠢蛋,道听途说的东西也信!阿月,他们说的话你别听,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瞎传的!”

        虽然生气,但是还没忘了给食月找吃的填饱肚子。

        “现在过了午时,厨房没啥吃的了,重新给你做也来不及,战士们的晚饭已经要开始准备了。不过还剩几个嘎嘣硬的隔夜饼,你要不嫌弃,我给你做成脆饼吃了吧!”

        她笑着说:“大锤哥给我做脆饼,我怎么会嫌弃呢?”

        “那就好嘞!”

        食月看他拿出几个蒸得厚实的大饼,一一摆在菜板上,单手一操锋利的菜刀过烫水,菜刀刀面的水珠瞬间蒸干。锤柱的刀法十分熟练,她觉得自己只眨了一下眼,他就已经将几个厚实的大饼切成了薄片儿,空气中仅余下一缕风卷残云的气势。

        大饼切好,他转身从背后翻出一罐蜂蜜,食月看着那罐黄澄澄的蜂蜜,忽然想起公子叫自己吃的莺蜂蜜,忍不住问起来:“大锤哥,你可知道莺蜂蜜?”

        锤柱一边把薄片儿两面涂上蜜,一边回她:“知道啊,自从谢大人一来这,就叫人采这蜜。你不知道这莺蜂蜜可真难采!一千个奴隶出去采,一天也只得这么小半罐!不过大人给的奖赏也高,这么小半罐给一锭金!要不是我怕摔死在荒郊野外无人收尸,早就跟着去采了!”

        居然这么金贵!

        那她岂不是变相吞了半锭金!

        食月摸了摸鼻子,没说自己吃过莺蜂蜜的事,只是好奇公子采这蜜做什么:“这蜜有什么神奇之处?”

        锤柱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吃了能长寿,再多的我就不懂了。”

        他将涂好蜜的薄片儿放在火上烘烤,蜂蜜的甜香和淀粉的焦香融合在一块,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莺蜂蜜的事她也不想了,看着锤柱将饼烘烤好后,放在纸上散去火气,从她的角度就着日光看饼的色泽,饼面金灿灿黄澄澄,边缘略焦,松脆可口,一看便极有食欲!

        锤柱笑着包了几个给她:“阿月,你快吃。”

        食月也不客气,笑着接了过去:“多谢大锤哥。”

        “我们叫脆饼,贵人们都把这叫‘酥琼叶’。”锤柱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给她看,“你看,我还记了下来,‘酥琼叶’是这么写的,还有个很有名的诗人作了句诗,形容得特别好!叫削成琼叶片,呃、呃……”

        “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食月照着小册子上的诗句,慢慢念了出来。

        锤柱高兴地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么念!阿月你竟然识字!”

        她笑了起来:“是呀,我也识字了。”

        食月边吃脆饼,边坐在木桩上看锤柱洗米切菜,两人时不时闲聊几句。

        远处忽然走来一群奴隶,两两成组提着一张草席,有的草席裹不住,露出了发青的手肘或脚掌。

        她白着脸问:“大锤哥,那是?”

        锤柱正剁着猪肉,闻言忙里抽空看了一眼,语气中顿时没了刚刚说笑的兴致:“前几日,那些天杀的东淮小人往淮水里下毒,毒死了许多战士和奴隶,这几天都在给他们掩埋尸体。”

        食月难过地问:“毒死了多少人?”

        “我听说是五万多人,你看埋了这些天都没埋完。”锤柱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哪天喝口水也完蛋了,我娘都还没看到我娶媳妇呢!”

        她有些发怔地看着奴隶们提着尸体远去,不禁有些同病相怜,这般场景使她想起了过去许多掩埋尸体的日子。她从一开始的恶心、难过、不适应,到后来的麻木、坦然、司空见惯,如果不是身边有哥哥,她或许坚持不到现在。

        那些杀不死我的人和事,终将使我更加强大。

        看到越来越多人回炊事营帮忙,食月站起来,拍了拍手:“大锤哥,我回去啦。”

        锤柱越发忙了,没空看她,只胡乱招了招手:“有空再聊。”

        她也不在意,沿着另一条路走回去。

        不过在路过操练场时,有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魁梧将军被簇拥着进去,她因为习武听力极好,听到士兵们称呼他“刘大将军”。

        视线随着人走,日光太晒,食月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眸。

        原来那便是西淮领军大将军——刘归年。

        终于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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