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小久走后，林尽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审讯室，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早已关上了的门发呆。
其实，他和小久谁也没有生在院子！
他本是泰国人，他的父亲是泰国的一个军火商，仇家很多，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他后，人就没了。
后来父亲的身边来了个人，她叫高小芒，也就是他现在的母亲。
父亲回家的次数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跟着高小芒的。
后来，父亲在一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高小芒和他说：“你父亲回不来了！以后我就是你母亲！”
高小芒没有撒谎，父亲真的没有再回来，父亲底下的人有人造反，那个时候高小芒根基未稳，根本无暇照看他。
所以他以泰国籍游客的身份，被寄养在了高小芒母亲的家里，那就是院子。
除了祖母，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没多长时间后，他就遇见了小久。从此，他孤独寂寥的生活里有了一道光。那时的他从未想过，那道光以后竟会成为他一生的牵绊。
那时候，小久的祖母姜婆婆刚带小久来到白沙市，她还不怎么会说话，头发都没长几根，整个娃娃从头到脚白得异乎寻常，奶奶地舔着他的手指头，抓着他让他抱。
姜婆婆带着小久，两个人在白沙市无亲无故，孤苦伶仃。小久是个早产儿，体弱多病，祖母是个中医，那个时候她们常找祖母看病，祖母看不过眼，就让她们搬来院子，长年住下了。
一年又一年，高小芒经常给他打电话，但她很少回来，偌大的院子除了祖母和七姐，只有他和小久。
小久就这么在院子陪着他长大了，别的孩子嘴里念叨的最多的是“妈妈”，而小姑娘嘴里念叨的是“哥哥”。
林尽欢还记得，当初小姑娘第一次开口说话，说的不是“祖母”也不是“爸爸妈妈”，她叫的是“哥哥！……”。
小姑娘聪慧伶俐，七窍玲珑，祖母实在喜欢得紧。祖母祖上行医，留下一手一绝的针灸技术，可后继无人。
因为当年母亲高小芒常年在泰国，并不怎么回来，也无心医道，而他也志不在此。所以祖母就动了收小姑娘为徒的心思，手把手地教小姑娘。
时光荏苒，小久在院子13年，祖母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除了医道，小姑娘却是对院子的厨房更感兴趣。晨曦曙光之时，日落黄昏之刻，他总能在院子的厨房看到小姑娘的身影，所以她的身上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耳濡目染，水到渠成。13岁时，小久一个人就可做全所有院子独有的菜式，连祖母都自愧不如。
有了小姑娘，院子这方安静平和的天地终是多出了太多的色彩。
那时的他，很幸福，但不自知。他以为他们会这么彼此陪伴着过一辈子，可平静的日子也止步于那一年。
也就是那一年，他16岁，甘尼死了！本是挂在枝头的花朵，含苞待放。忽然，一夜之间，彻底消亡。
甘尼死的那天，萧严的老婆蒋纵依出现在院子，他才知道，小久竟然是萧家的养女，一直以来被寄养在萧严老婆的养母家里，如今不过是要接她回去了。
天知道他知道这一消息后的震惊。
甘尼死后，萧严下了死手。
好在当年他是个泰国人，和祖母在法律上也并没有关系，萧严以为他只是住在院子的常客，所以他的事情并没有殃及到院子和祖母。
但萧严不会放过他，他被逼逃亡泰国，九死一生。
那以后，他便彻底失去了小久的消息。
在泰国，清醒之后，他从未放弃打听小久的消息。但她音讯全无，一次次的失望，让他几近发疯。
可天赐良机，他查到萧严有个独生女儿——萧欢，被秘密送到了泰国留学。他精心策划，创造最完美的契机，走进了萧严女儿的生活。
为此，他改了国籍，换了名字，上了母亲高小芒的户口本，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林尽欢，也顺利成为萧严女儿最好的朋友。
当年暑假他以萧欢朋友的身份借机来到萧家大宅。他从萧欢身边的保镖那套出一些话。
“兄弟，你们在萧家干，待遇怎么样？”林尽欢边说边递了一根烟，顺势拉近两人的关系。
保镖见林尽欢面熟，因为那段时间他经常在大小姐身边出入，自然放松了警惕，接过烟抽了一口：“不是吧，兄弟！你还对这种差事感兴趣，看你也不像干这行的人啊！”
“啥差事不是干，我这不是还没毕业，假期在这儿找点事儿做挣个零花钱。这不是刚好跟你们大小姐是同学，攀点交情，想开口寻个差事儿。”
“这样啊，那你可放心了，大小姐人不错。萧家家大业大，只要你开口，肯定有的干。”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哎？话说回来，前段时间我看到这大宅的人都忙着找东西，找啥呢？”
“哎，别提了！不久前，萧家夫人养了五六年的狗跑了。把大家折腾得够呛。”
“找到了吗？”
保镖摇了摇头，凑近林尽欢，压低声音悄悄说：“听说那丢的压根儿就不是一条狗，那是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还有这种事儿？”林尽欢神色暗了暗，但表面不动声色。
“可不要到处瞎说，我也只是听说。”
“懂，我懂。”
他抱着侥幸去查探消息，半年之后才得来确切的消息。没想到真的是她，是他的小久，她还活着，还活着！
这么多年，他潜伏在萧严女儿身边，早就已经托人把萧家上上下下的活人查了个遍，完全没有她的影子。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萧家，可是他们竟然用“狗”这个字眼来形容小久。那可是他从年少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她！怎么敢！他当时恨不得拿刀剁了萧严和蒋纵依。
好在，小姑娘实在聪明。他不知道小姑娘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但是确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军营里，正式成为了一名军人，他引以为荣，为他骄傲。
而且，他非常认同小姑娘的选择，萧家要找一个人，她逃到哪里都得被抓回来，唯独军营不会，萧家有再长的手也限制不了一个军人的自由！
多年后，他终于回来了，回的仍然是院子，但这一次他不再是游客的身份，他成了院子的主人。因为祖母走了，祖母甚至是在弥留之际，都在提着、念着小丫头的名字。
祖母走后，他暗中去看过丫头的祖母姜婆婆，她还在白沙市，但早就被蒋纵义和萧家遗忘。
那时候姜婆婆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她交给了自己一件东西，还说了些让他非常意外的话：“小恪啊，你要记得找小久，她这辈子除了我这个老太婆就只有你了。这个东西你拿着。”
林尽欢看着姜婆婆塞在他手中的东西，是个精致的小金鱼吊坠，是金子做的，上面还有一条编状非常精致的线绳，看得出价值不菲。
姜婆婆说：“这是小久生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我本想在她再大一点的时候再给她，奈何？萧家这趟浑水······孩子你不知道也罢。”
“婆婆知道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能来我这里，说明是想得开了，我的日子也不多了的，我不知道你和萧家结下了什么恩怨，但是这些事情都和小久无关，那个孩子是个实心眼，你祖母收她为徒弟，她叫你叫哥哥。在她心里，院子就是她长大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如果她活着，总有一天的她会回来，她会回院子找你，到时候我一定不再了，你记得把这个东西交给她。”
当时他的心控制不住地抽动了，“婆婆，你放心吧，她现在过得还好！”
当时他说完这句话时，姜婆婆就开始开始呜咽出声，含糊间他只听懂了几个字“……那就……好……”。
当时姜婆婆老年痴呆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清醒的时候不多，之后就已经认不出来他是谁了。
其实他没有告诉姜婆婆，他心里从未埋怨，从小久被带走的那天起，他就在想她，这些年他想她想得心疼。知道她参军后，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她，不敢去找她。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看着她穿军装的照片，一看就是到天亮。
漫长的思念和神思走过，林尽欢这才恢复了神色。但眼底却是沉了下去，他在害怕！
现在她竟然回来了，可他却开始害怕了，萧严若是发现她回来找了自己，可能会对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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