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有了倾盆之势,雷声大作,暴雨来袭。可屋里的三人,没有一个在意,他们全部沉浸在老婆婆的这段过往里,难以走出。
最后,老婆婆自嘲的说:“当初求着村长,看着我们可怜,分了块地给我们,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分,辛辛苦苦一年,也就这个下场。还不如给那些要地还要不上的!”
廉季聪问到,这地还需要求人?
是啊,求那个势利眼的村长。老婆婆回答。“听说求不到的,要么离开了,要么去了山上。估计也是生死未卜,福祸难料啊!”
怪不得饭馆老板,只能跑到山上开地,原来竟是这样。
造化弄人,不错,当真是造化弄人……
“冯大娘!冯大娘!”突然传来的呼喊声让三人从沉痛中暂时回过神来,廉季聪跑出去一看,居然是饭馆老板一瘸一拐的走来了。
廉季聪和饭馆老板两人一见,都格外惊讶!
两人心里想:他怎么会大晚上来这啊?
冯大娘探出头看见饭馆老板,招呼到:“张大爷,外面雨大,快进屋!”
饭馆老板说:“来不及了,冯大娘,要来洪水了。塘马来传信了。赶紧逃吧!”
在堤岸边,上备有报汛的“塘马”。当上游地区降暴雨致河水陡涨时,报讯的官员就将预警信息写在黄绢上,派人骑马急送下游,通知加固堤防、疏散人员。闽家村上游因大雨河水暴涨,岷修村支流堵塞,汇集到闽家村支流,河水汹涌,洪水即将来袭。
“咱村村长随着部分村民早搬出去了,我怕咱村里人没人通知,就赶过来说啦。趁河水还没暴涨,先往我家的方向跑吧。我那边是山,往上爬个几米就脱险了。”然后他说完,一瘸一拐的走了,还有两三户没搬走的人家,等着他的消息呢。
“等等!”廉季聪趁饭馆老板还没走远,叫住他说:“把地址告诉我吧,我跑的动,老板,您和冯大娘快去躲躲吧。剩下的交给我。”然后他转头对殷灵说:“照顾好他们二人!”然后询问了地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然后趁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化成了一道光,飞往村子里的人家。
在阳间,大家都不允许在凡人面前使用神力。这下无人瞧见,神力倒是可以用来救人。
在途中,廉季聪用令羽传信给了唐霖仪和魏子墟,让他们速速赶往闽家村,对饭馆老板家住的那座山启用护山阵法。暴雨天气很有可能引发山洪,而除了那座山,闽家村村民又没有其他落脚之地。殷灵负责对村民的护送。
分秒必夺,分秒必争的时间到了!
等廉季聪通知完最后一名村民的时候,唐霖仪魏子墟已经到达闽家村山头。他们两个落在山顶,周身散发出浩瀚的神力,涌入山内,开启护山大阵。
刹那间,神光乍破天际,漆黑如夜的晚上仿佛即将迎来破晓一般,如同白昼降临,然后瞬间陷入漆黑一片。村民不知所云,以为神灵显灵,更加争先恐后的走向大山。
按照殷灵的令羽传音,大家都在饭馆老板家的茅屋里落脚。最后汇合的时候,每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饭馆老板赶忙拿出了屋里的棉被,生旺了火,熬了一大锅汤给大家取暖。十几个人聚到一起,互相依偎取暖,庆幸着劫后余生。
廉季聪环顾四周,感慨:“幸好老板你早有准备。这屋里还有几张桌椅板凳,不然我们没机会落脚了。”
老板摆了摆手说:“这还真不是算我聪明,当初我知道官兵催税,留了个心眼。提前把一些东西转移了一波。不然,他们肯定把我这的东西都拿走了。”
殷灵对此感到差异,“老板,你不是早就交上税了吗?”
魏子墟说:“这朝廷打仗,打的各种缺人,各种牛鬼蛇神只要到了年纪,没伤没病就招进去了。这官兵队伍里良莠不齐,再加上朝廷因为战争钱粮吃紧,默认了一些官兵烧杀抢掠,就有的官兵更加放肆,胡作非为了。”这次他和唐霖仪去了军营,觉得军队散漫,人心不齐,胜仗实在难打。
老板接着说:“这人命都闹出来了,还在乎几个钱?有的人啊,良心早没了。这年头打仗打的,把好人打成了个稀罕物!”
唐霖仪和魏子墟接着想起那个被打死的士兵崔浩,心里一沉。
崔浩本是怀着报效国家,浴血杀敌的心入的军营,可因不愿抢劫,被他人打压欺凌,无奈出手。后来他死了,也没死在心爱的战场,最后草席草草一卷,把他的一腔热血埋进了泥土,他这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稀里糊涂,什么也没弄明白的结束了。
这种环境,怎么可能培养出赤胆忠心的战士呢?
这世道,变得太过荒唐了。
村民们望着外面,大水即将突破河堤,很快,就要淹没闽家村了。
这个带给他们栖身之处的村子,也是带来无数心酸烦恼的村子,就这样要消失了。
没了村子,他们要去哪呢?他们能去哪呢?
绝望的气氛随着暴雨弥漫开来,有人已经开始抱头痛哭,他们现在分无分文,什么也没有带,就算躲过了这场暴雨,以后也难觅生路了。
“早知道我刚刚从家里拿出点东西来了,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声,之后其他村民接着附和。
“是啊,家里的破烂说不定还能卖点钱。”
“没错,早知道洪水还有一刻钟溃了河坝,我肯定多拿点东西。”
只是,这种天灾,谁能预知,什么时候能开始?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廉季聪四人是冥界的差役,不是肉体凡胎。他们以后,有的是无数的光阴岁月;而村民们都是凡人,生老病死各苦皆尝,这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风霜雨雪?
廉季聪思索了一会,说到:“我年轻力壮,跑得快,我和我的同伴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替你们拿些东西。”
他们四个人都有法力,等会跑出凡人视线,就可以催动神力来回自如,一刻钟应该来得及。
刚刚廉季聪悄悄用令羽传了信,其他三人均明了于心。
“不可,万一你们出事了,那该怎么办?这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饭馆老板第一个反对,其他人也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都是自己的东西,要是连累了别人,自己的良心根本过不去。
“没关系的,如果洪水中途来了,我保证半路返回,我们四个会注意安全的。你们其余村民就留在这里接应,就不要出去了!”廉季聪不容置疑地说。
要是村民跟来,他们又不能自由施展神力,肯定大家最后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等四个人问完所有人要带的东西,廉季聪马上用眼神示意其余三人,趁他们还没反应,快跑!万一那些村民中途反悔就不好了!
于是,四人争先恐后往屋外跑去,出了门刹那间跑的无影无踪。紧接着屋里传来饭馆老板的话:“你们好歹把斗篷披上啊!”
四人冒雨而出,催动力量快速来到了村子里。村民要拿的多是一些零散的常用之物,钱财倒是不多,大多用神力一挥就可以拿出。
唯一不明了的,是冯大娘的东西。冯大娘在山上突然想起,她搬来的第一年,她家老头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埋了东西,但是埋的是什么,她家老头子没说,只说是应急用的。
这件事过了很久,她差点忘了,要不是突然廉季聪一提回去拿东西,她差一点就忘记了。
她家老头子已经走了,他能给她留下什么呢?
老大娘这么想着的时候,四个落汤鸡已经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其他村民帮忙分发完东西,廉季聪四人正喝着老板熬的汤,恢复体力。
当冯大娘看到那么大一个箱子摆在她面前时,她还不太敢相信,他家老头子埋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大一箱?
廉季聪按捺不住好奇心,说:“赶紧打开看看呗,这个箱子我搬的可沉了,好奇里面什么东西?”从院子里挖出箱子的时候他自个吓了一跳,没想到大娘家屋里没啥东西,院子里居然还有那么多好宝贝!
大娘打开箱子,里面放了一些粮食种子,备用的口粮,一双碗筷,几尺布,还有一个布包。她把那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压箱底的银钱和一副刺绣。
这钱,估计是她家老爷子偷偷攒下来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不愧是个可靠人啊,也不愧是她选中的人。
那副刺绣,则是她出嫁时亲手绣得嫁妆,当时她托人问他喜欢什么图样,他派人回答梅花,她便绣了梅花。
梅花高洁,凌霜而开。她家老头子当时新婚后说,这日子就像做生意,不知道哪一笔糊,哪一笔成,总有不顺意的时候,但日子总要好好过下去,不能因为眼前一时的劫难,没了后面的盼头。就好比着这梅花,总是凌霜而开一样。
苦日子过久了,她差点都遗忘了以前老头子的心愿了。不管在哪里,她都要好好活。
老头子,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我就替你,好好活下去。大娘心里这么想着,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刺绣上的腊梅,追忆着以前的岁月,内心越发坚定。
到了第二天,除了饭馆老板留下来,等待自己的兄弟。其他人决定再次背井离乡,寻找新的出路。
廉季聪等四人山顶上目送着村民离开,冯大娘在队伍里走的最起劲,心里似乎有着不灭的斗志。
希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背起行囊。
四人心里祝愿着,赶往冥界,这次复核完事情,崔官兵和王老汉的案子,对他们来说,也就了结了。
可是廉季聪心里却总是放不下,昨天晚上冯大娘悄悄对他说:“小伙子,我看你倒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我相信你们回去复命后,朝廷的不良之风一定可以改善的,我们这些人也一定会等来正义。”
可事实呢?
他是冥界的差役,不能插手阳间的生死。他可以定来世,却不能管今生。
就算没有魔障,朝廷迟早也会和百姓水火不容。魔障之事,只是加速了这些百姓的国破家亡罢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平凡人家依旧在颠沛流离,富丽堂皇的宫殿依旧在夜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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