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有限的空间

　　我的名字叫鲍勃，我是一名被遗弃的工程师。

　　在很多年前，我被危险分子摘除了四肢。我躺在冰冷的垃圾堆里面，一直在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我只剩下半截身子了，手臂和脚全都没有了。我身体的电线裸露在空气当中，在黑夜中，偶尔会绽放一点点火光。

　　每一天，都市区的垃圾回收车会按照惯例将垃圾倒在我的身旁。渐渐的，这堆垃圾已经快十米高了，就像一座小山峰一样。

　　这个时候，有一些拾荒者偶尔会经过这里。他们依靠捡垃圾为生，如果发现我的头的话，就会带到黑市里面去换钱。尽管黑市往往会因为他们的身份以最低价交换，但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菲了。

　　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一直过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发现我。

　　我既庆幸他们没有找我的身体，也遗憾他们没有找我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也许是一年，两年，三年。也许，是永久。

　　在我成为这个样子之前，曾经一直有一个梦想。我的梦想很简单，我想让黑暗的废铁城变得不再黑暗。

　　如果说光就能照亮黑夜让人们不再惧怕的话，那为什么我不去制造光呢？

　　所以，我虽然是一个搞机械的工程师，但同样也选修了与光相关的课程。可以这样说，在废铁城里，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光线。

　　就连大名鼎鼎的詹姆斯博士也不如我！



　　可是，我还没有发挥我的才能，就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当中了。

　　……

　　在地下城，乔治拼命地向下挖。在靠近原来地下城中心的位置，存放了鲍勃先生一生当中最伟大的发明。

　　那是一道可以照亮废铁城黑暗的光！

　　尘封在地底的机器被打开。当年，乔治为了支持鲍勃和詹姆斯两个人的研究，分别修建了两个最隐蔽的地下室。詹姆斯的那个随着地下城中心一起毁灭了，但这个还在。

　　鲍勃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是他偶然想到的杰作。曾经的他躺在垃圾堆里，抬起头就能看到太阳。每当他极力穿越阳光的那一道的光晕的时候，就会新的思绪。

　　在地下城，所有金属都有，唯独没有与核反应相关的稀有金属。这些金属也许有，但一定在天空堡垒上。

　　在这里，除了铁就是铜，除了铜就是铝，一些非常常见的金属，很难做出威力巨大的东西。

　　但鲍勃就做出来了。他很聪明，用这些最平凡的物质，做出来一种足以摧毁天空堡垒的武器！

　　他把这种武器命名为“希望”。

　　因为在黑夜当中，一缕亮光就是希望。

　　一束足以击穿天空堡垒的亮光，当然足以称之为希望！

　　乔治打开了安全阀门，开始配置机器的参数。鲍勃很早之前就培训过他，让他在最后时刻开启。

　　一旦开启之后，地下城内将有一束光辉巨浪拔地而出。它会向着人们到不了的高处，永远直行！

　　【系统提示】倒计时100秒……

　　【系统提示】倒计时99秒……

　　【系统提示】倒计时98秒……

　　一秒一秒地默数着，乔治已经孤注一掷。在机器的正下方，鲍勃留下了自己的字。

　　上面写着：我希望这束光能到达那个地方，祝你好运！

　　当一百个一秒结束的那一刻，机器发出轰鸣的巨响。紧紧只是一瞬间，整个连接着这座机器的管道都开始发光。

　　原来，当初李白和费曼攀爬过的管道运送的物资的目的地就是这里。那里面装的是最容易产生电子的东西，送到这里以后就会变成光。

　　哗哗——

　　就像流水冲刷的声音。一阵哗啦啦之后，一束如同巨浪一般的光芒直冲云霄。它在这世界中横冲直撞，遇到什么就破坏什么。

　　直径二十米，到达废铁城表面的时候还剩下十九米。无数的光子被挤压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内，那是一股巨大的能量。

　　如果你站得足够远，可以明显地看到那些光子并没有被完全约束。那是一幅既神奇又美丽的画面，无数没有被约束的光子像星星一样散落在人间。

　　“那是什么？”

　　“那是一道光柱！”

　　废铁城的人们都看呆了。

　　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柱：它是那样的亮，又是那样的暗；它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凶残！

　　那是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任什么也挡不住。

　　乔治就站在地底，抬头仰望着天空，仰望着直插云霄的光束。

　　他曾经问过鲍勃，问他这是怎么做的，运用到了什么原理。鲍勃回答，这东西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只是约束条件很难做到。

　　他说，光本身还是一种粒子，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粒子。很多年前，人们说光是具有波粒二象性的，但那是时代的局限，那是错的。

　　他说，就像经典力学一样，当人们发现尺度不同时，就不再适用了。同样，量子力学看上去很正确，但那只是时代的局限，我们对于世界的认知不够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上帝创造的规则是一定的。光是一种很特殊的粒子，它看上去没有体积，但实际上可以近似的等于它的波包。

　　鲍勃说，他所做的一切很简单，只需要把这些微小的光子全部聚集在一起。在有限的空间内，聚集到能量的极限。

　　鲍勃有一句让乔治映像特别深刻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物质组成的，而我们要承认的是，这些物质都是由基本粒子组成的。那么，这些基本粒子有结合能，有化学能，有一切可以储存的能量。这说明了什么？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空间当中可以储存的能量是有限的，是一定的。所以，只要我将空间当中的能量利用率做到极致，那么一定会制造出一种比核武器还要厉害的武器！”

　　“而电子，光，在宇宙中无处不在。他们是最容易被收集的东西，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神经！”

　　乔治什么也不说，只等待着亘古不变的天空堡垒从天空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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