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看到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同伴，现在突然被弓箭射中，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许多中州军士卒都有一些畏惧，不敢上前了。
见此场景，李虎举着刀大吼起来:“都给我冲，再犹豫者斩，无令后退者杀无赦！”
李虎举着盾牌怒吼，面容也变得狰狞无比。
严酷的军法让中州军士卒都暂时鼓起了进攻的勇气，如果攻城的话，运气好还能活，但要是现在后退，一定会被砍头。
“都给我上！”
随着后面的士卒将云梯架在城墙上，李虎和刘彪立刻开始指挥士卒蚁附登城，一个个中州军士卒登上了云梯，开始迅速地朝城墙上爬去。
“倒金汁！”
看到中州军顺着云梯攀爬上来，林尚儒一声令下，顿时无数烧得滚烫的金汁被端上城墙，然后一股脑地往城下倒去。
“啊！”爬在最前面的中州军士卒首先被淋到，他立刻被烫得面目全非，惨叫一声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金汁被倒下，城墙处的空气弥漫着浓烈的恶臭，大部分士卒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摸到，就直接被烫得摔下了城墙。
但云梯上每摔下一个士卒，后面又会有无数中州军士卒爬上云梯，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杀啊，冲上城墙！”
“都给我冲！”
“啊！冲！”
无数人在云梯上叫喊着向上爬去。
随后，中州军的攻城塔被后面的士卒推到了城墙边上，攻城塔平台上的士卒立刻开始疯狂向城墙上的官军射箭，瞬间有十几人直接被射死。
在攻城塔上士卒的弓箭压制只下，原本在城墙上倒金汁的官军顿时不敢冒头了，云梯上的中州军士卒压力大减，疯狂朝着城墙上涌去。
看到中州军士卒快速地向上攀爬，林尚儒大惊，他立刻组织弓箭手跟攻城塔上的人开始对射，而其他人则继续拿起礌石和滚木，冒着箭雨不断向城下扔砸，砸落了一个又一个中州军士卒，而官军也不断有人被射死。
“杀！”
刘彪此时在城下面容狰狞，虎目发红，他率领着几十个士卒，仿佛拼命一般推着冲车朝城门而去。
呼……哐！！！
冲车上的破城锤在几十人的推动之下，如惊雷般猛然冲撞在了城门上，巨大的力量引得城墙都抖动了一下，但城门已经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要被破开的样子。
“再撞！”刘彪怒吼一声，他双目充血，手上的青筋都狰狞地鼓了起来，如同沙包一样的肌肉也在主人拼命的催动之下，疯狂跳动着。
其他士卒听到刘彪的命令，一边举盾抵挡着城上官军扔下的礌石和滚木，一边也咬牙切齿地用力，推动破城锤朝城门撞去。
哐！！！
巨大的破城锤再次轰击在城门之上，尽管所有人都已经拼劲全力，但依旧没有太大的效果，城门没有被破开的迹象。
在中州军庞大的人数之下，城头的金汁、礌石和滚木暂时用完以后，双方立刻展开了肉搏战。
一个又一个中州军士卒爬上了城头，但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高兴，城墙内立刻伸出了几十杆长枪，将他们给捅成了筛子，然后扔下城墙！
当！！锵！！
随着中州军士卒不断向上冲去，城头处开始不断响起刀枪撞击的声音，无数人混战在了一起。
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杀红眼了，中州军士卒在严酷军法的鞭策之下，不断攀着云梯朝城墙上涌去，而守城的人为了保命，也疯狂地进行着攻击。
“杀…去死吧！”
“快，贼军要上来了！”
“给我杀啊！”
卫辉府的城墙上下，喊杀声不断响起，每一刻都有士卒死去，鲜红的血液把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方洛在远处看着无数士卒拼命攻杀，此时内心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就是古代的攻城战争啊，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残酷得多。
看着一个个中州军士卒倒在城头，旁边的周承祥有一些绷不住了，他皱了皱眉，建议道:“总兵，鸣金收兵吧，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样的伤亡我们可承受不住啊！”
丁闻也朝方洛拱手行礼:“总兵，收兵吧，这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而已，我们还有一千大军尚未动用，看样子是破不了城了。”
看着远方城墙处的惨状，方洛点了点头:“好，鸣金收兵吧。”
随着方洛收兵的命令下达，立刻响起了鸣金的声音。
噔…噔…噔
随着巨大的鸣金声响起，城墙处的中州军全都松了一口气，连忙下了云梯，如潮水一般退走了。
城墙上的官军也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些贼军终于退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当然，在大战之后，退军也不是直接就这样跑掉就完了，城墙下面遗留的几百具尸体也必须要去收拢起来埋掉，否则很容易引发大型的瘟疫。
等所有人都退回来以后，方洛立刻派出了专门的人负责去收拢城下的尸体，然后带回来埋掉。
这时候的双方都拥有很高的默契，对于去收拢尸体的人，守城官军是不会进行攻击的，因为这是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情，如果任由尸体腐烂的话，一旦引发瘟疫，那就是成千上万人成片成片的死亡，这是敌我双方都无法接受的。
所以战后允许攻城方到城下收拢尸体，算是成为了一种不成名的规定。
方洛站立在远方，看着那些前去收拢尸体的士卒，心中多了几分感慨，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他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这句话，从来没有切实地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但现在有数百人因为自己一个攻城的命令而死去，才让方洛真正体会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里面所蕴含的悲凉与无奈。
让手下的士卒死亡实在不是我的意愿，但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即便身为一方霸主，依旧是身不由己。
“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盯着远处的城墙看了一会儿，方洛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了军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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