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想干什么
第240章想干什么
这事儿温桃蹊就不太好拿主意。
她把目光转投向温长玄,见他也有些迟疑。
陆景明倒是乐见其成的。
现在挪回客栈里他们都不放心,怕不是要日夜守在两个姑娘身旁,揪不出幕后主使之人,这谁敢离开半步呢?
但找商行租宅子,那也不是一两日工夫就能办成的,总还要宅子合适,得叫温桃蹊看上了眼才行。
要是住在谢喻白这儿,他隔三差五的还能找上门来,也不影响小姑娘的名声,横竖打着谢喻白的名号,委婉些,省的弄得尽人皆知的。
于是陆景明欸一声:“我看这样也好。”
温长玄眉心一拢:“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为了桃……姑娘们好吗?”陆景明扬声反问他,“难道还带着两个姑娘回客栈去住?我看她们八成也不想回去的。”
林蘅没说话,温桃蹊也没吭声。
温长玄看了看她两个,谢喻白倒先开了口:“那就这样说定了吧,且先住我这里,过会儿叫人到客栈去收拾了行李,先搬到我这儿来,你瞧我这个宅子是不是还成?要觉得还行,明儿我陪你去这家商行,他们家办事儿还算靠谱。”
他什么时候点头同意了?
温长玄喉咙一紧,脸上表情微凝。
谢喻白只当没看见,转而又去看林蘅:“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蘅摇头说没有:“但我住在二公子这里,总是不方便的,不如我先回……”
“姐姐。”
她打算回家去住,温桃蹊没容她把话说完,猛地叫住了她。
林蘅一愣,疑惑看去,谢喻白一时也狐疑。
“本来二哥他们说,觉着这是为我设下的圈套,但刚刚我和二哥聊了聊,大概……大概不是冲着我来的。”
不是冲着她?那就只能是……
谢喻白登时严肃起来:“冲着蘅儿来的?”
本来听了温桃蹊的话,林蘅一张小脸儿煞白没了血色的,再听谢喻白当着人前这么叫她,她又不好意思,倒又有了几分红润。
温长玄只当没听见,陆景明心里直泛酸水儿。
没人管着就是好,反正他现在都不敢当着人前喊上一声桃儿,尤其是当着温长玄的面儿。
这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儿,还不跟他打起来。
温长玄适时的把话接过来,将他们先前一番推测说与谢喻白和林蘅知道。
林蘅小手倏尔捏拳:“可我……我从没有招惹过谁,更不曾得罪过什么人的呀。”
她这个性子,能得罪谁?
便是姑娘们一处小聚,她也是从不肯得罪人的。
只是谢喻白心里却觉得古怪。
有这么巧的事情?
林蘅是在杭州长大的人,惦记她,要下手,早就可以下手,怎么偏偏去了一趟歙州回来,他登了一次林家门,没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这看起来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全都是设计好的。”他把目光投向温长玄,“我刚才着急,也没问你,你今天这个小聚,是谁牵的头?”
“城南韩家的三郎。”温长玄平着声,“我素来与他有些交情的,三年前他到定阳去办货,遇上些麻烦,是我帮他解决的,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后来每年也总有书信往来,去年我来杭州谈生意时,还一起喝过酒听过戏,算是个朋友。”
听起来交情淡淡的,但生意场上的朋友,能有三分交,其实就已经不能算交浅了,何况韩三郎还欠着温长玄的人情。
既是欠着人情的,且温长玄自己也并不是识人不明之人,拿韩三郎当朋友嘛,这事儿要说是他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陆景明反手摸了摸下巴:“我年少往来杭州小住时,见过他,也一起厮混过几日,只是不晓得经年过去,他还是不是当初的脾性,要是数年心性未改,那这事儿怕和他无关。”
毕竟有了林月泉这个前车之鉴,他实在不敢保证,少年时候的那些朋友,如今都还是从前模样。
他略想了想:“席间有生面孔?”
要说生面孔嘛……
温长玄摇了摇头:“都算不上生,至多是不熟。都是跟着韩三的朋友,我去年来杭州,也都见过,不过话没说几句就是了。”
他一面说,一面撇了撇嘴,又耸了耸肩:“这年头,朋友是那么容易交的吗?所以说啊,这脸而生不至于,但绝谈不上是朋友。”
“那……”
谢喻白隐隐明白了陆景明的意思,蹙眉凝过去:“吃饭的时候,有什么人,特意近过你的身?”
饭桌上,又有些不熟悉的人,往来敬酒,总是要近身的。
而且他之前的确是多吃了两杯酒,有些上了头,迷迷糊糊的,这会儿问他,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温长玄揉着眉心,显然困顿。
温桃蹊也是等了好半天,他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心下一沉:“二哥你慢慢想,总能想起古怪之处来的。”
只是若冲着林蘅去,叫林蘅回家里,还不如跟着他们呢。
至少谢喻白是真心护着她,比林家那一大家子都上心,她也不会看着林蘅身陷险境。
是以温桃蹊又侧目去看林蘅:“姐姐,跟着我一起住吧?”
林蘅明白她的意思,可正因为明白,心尖苦涩才越发浓烈。
她总能轻描淡写的说不在意,不介意,不往心里去,但是每每说到实处去,她还是忍不住会难过的。
毕竟那是她的亲人,她怎么会不难过。
林蘅抿紧了唇角,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叫了声二公子。
谢喻白是个细心的人,对林蘅的情绪照顾,就更为仔细。
他明显感觉到林蘅的情绪波动与变化,只是这丫头硬撑着罢了。
他心疼,欸了声:“怎么了?”
“有人找过我吗?”
谢喻白喉咙也是一紧,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问有没有人找过她,不是问有没有人找上门过,便是在外面,也没人打听她的事儿的。
谢喻白的笑容有些尴尬的意味:“大概是……”
“那我跟着你们住吧。”林蘅唇角上扬,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我回去住,你们也不放心我,还要惦记着我有没有出事,还不如跟着你们住。”
她起了调侃的心,噙着笑打趣温桃蹊:“我自个儿可一两银子也不出,全要吃你的,喝你的,还得用你的,你把我从家里头诓出来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温桃蹊眼窝一热,忙不迭就应了下来。
这么好的林蘅,她怎么舍得不管。
·
林志鸿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还夹杂着些脂粉香。
他先去了流庆阁的,只是半道上张氏身边的大丫头把他给拦了下来,说是张氏有要紧的事情寻他。
他酒多喝了两杯,有些上头,晕晕乎乎的,由着丫头搀着,竟也就回了上房院去。
流庆阁那儿听说人被张氏给截走了,把屋里头的瓶瓶罐罐摔了不知多少,还是惊动了林齐,他好说歹说的,才把人给劝下来。
张氏是在林志鸿一进门的时候就闻见了他的一身酒气的,可脂粉香却非要他走进了,鼻子一吸,再细细的品,脸色登时就变了:“老爷在外面好快活。”
林志鸿这十几年间,对张氏心怀愧疚,所以平日里,对她没有多少情谊,却也总是敬着她,重着她。
他宠爱流庆阁,但从不许流庆阁逾越,更不会做出一星半点儿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在林家,只要他林志鸿活着一日,当家主母,就只能是张氏。
他不是不知道,张氏把几个孩子教的不成样子,更不是不知道,林蘅从小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有多可怜。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过不去的时候,才会坐下来,和张氏谈一谈。
早年间,张氏还顾着些情分,也顾着彼此的体面,肯听他说上几句,日子久了,她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也越来越不爱在上房院过夜,实在不愿意听张氏的那些酸言酸语,更不肯受她的冷嘲热讽。
张氏看他脚下不稳,上来要扶他,林志鸿长臂一挥:“我在外吃酒是为了办事儿的,回了家,还要听你冷嘲热讽,你在挤兑谁?”
林志鸿是借着酒劲儿撒疯,又横过去两眼:“这么些年了,你帮衬过我多少?忙你是一点儿帮不上,后腿就最会扯,闻着我身上有点儿脂粉香,就要拈酸吃醋,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你是林家的当家主母,还要不要体面了?”
张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面容登时狰狞,扬起手来,就要朝着林志鸿脸上挥去。
林志鸿是有些酒气打头,但还不至于彻底醉了,见状闪身躲开:“你是疯了吗?”
张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疯了?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回了家,还要朝我撒酒疯,老爷,究竟是谁疯了?”
林志鸿不耐烦起来:“你要没有正经事情,我就走了,你不要跟……”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林蘅的婚事。”
张氏眼见着他要走,也顾不上那些,横身两步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志鸿也没打算走的。
林蘅的婚事?
这话叫他定在原地,
他揉了一把眉心,定然看张氏,发现她一本正经的,面上没有半分玩笑。
林志鸿眉头蹙拢:“你又打什么主意?”
张氏心中一闷:“你的宝贝女儿,我能打什么主意?你不是都把人送到歙州,送到姑老爷和姑奶奶跟前去了?有了李家这么好的靠山,我还能拿她怎么样?”
她总是这样的。
明明有正经事情,却总要先发牢骚。
林志鸿退了几步,有些站不住,就扶着坐在了圈椅上。
张氏看着他,看了好久,一抿唇,不落忍,去倒了杯茶。
林志鸿接过茶盏,吃了一口,人顿了顿。
他喜欢喝浓茶,张氏年轻的时候却是不喜欢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常备下的,却也全都是浓茶了。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也一直都在迎合着他的喜好,只是这么多年了……
从前是心里没有她,根本就不爱,后来是有愧,觉得欠了她的,不知怎么面对。
林志鸿渐次安静下来:“说吧,你给蘅姐儿看上了谁家郎君?”
“我还能看上谁家郎君。”
张氏的脾气这才敛去些,在他左手边儿顺势坐下去:“我看那谢家二公子,分明满眼都是林蘅,我也问过大郎了,恐怕你谢喻白,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这两天就总想着,那可是侍郎府,多少人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的,这谢二公子又是个出色的人物,不如……
老爷,不如你给姑奶奶去封信,请姑老爷出面说一说,到谢家去说个亲,能成全了此事,也是林蘅的一番造化,要是不成,咱们也就死了这份儿心,就在杭州,给林蘅寻一门过得去的亲事,把她嫁了,也算我养了她十几年,母女的情分,到此为止。”
谢喻白?侍郎府?
林志鸿晃了晃脑袋,保持着清醒。
手上的茶盏又往一旁放下去,扭头去看张氏:“你想把蘅姐儿,嫁给谢喻白?”
张氏啊了声:“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还是老爷酒吃多了,没听明白?”
他当然听明白了。
只是张氏十几年不待见林蘅,他刚把林蘅抱回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把林蘅掐死,后来的一年多时间里,她想方设法的,想把孩子给扔出去,要不是老太太护着,林蘅怕很难在林家长大。
也就是孩子大了些了,她眼见老太太那样护着,便不好再下手,况且外人也都晓得,林家又得嫡女,她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也没法子再拿林蘅怎样,这才算罢了手。
她会给林蘅找这么好的亲事?
林志鸿一个字也不信,沉着脸:“你打什么主意?”
张氏一颗心彻底冷了:“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想方设法的害她,恨不得她早点去见她亲娘,是吧?”
林志鸿不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氏倒噎住,一口气差点儿没倒腾上来:“你,你——你别太过分了!”
“老实说吧,到底想干什么,咱们夫妻一场,几十年了,我不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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