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软下心肠
安南王府**厢房,洪太医捏着细长的银针在给榻上昏厥的顾枚定脉,看着他惨白如纸般的面庞,又拿出一根发丝般的细针去插他乌青的嘴角,一个劲儿的摇头喃道:“气血已经快要耗尽了,也不知郡主她们拿到药草没有?”
洪太医话刚溜出嘴边,便见一道人影轻快的闪了进来...
“洪太医,你快看看...”青娥来不及擦拭额角的细汗,便小心翼翼的从小竹篓里拿出几株药草放到条案上。
凝眉去看洪太医捧起草药轻嗅,青娥紧着素手,甚是不安的扯着绢花的手袖:“怎么样?是“玉蔻雪木槿”么?”
费了这般周章,她就害怕到头来功亏一篑!
洪太医抬手捋着山羊胡子,朝连着泥土两种颜色相近的药草瞅了几瞅,沉了沉脸,转头吩咐药童从木质诊箱里拿出一本书卷来,对着上面的图片细细观摩了片刻,方欣然的指着几株根茎泛翠墨色的小草,轻喊一声:“没错!这就是“玉寇雪木槿”,真是难得啊!”
朝面色舒展的青娥作了作揖,洪太医又沉声问道:“那虎血可有准备?”
“正在备着呢!”青娥笑颜如花的颔首,刚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宇文氏俩兄弟,不顾一旁脸色阴郁的宇文景焱,她适时的把需要虎血佐药一事告诉了宇文景逸,宇文景逸知道她取到了药草,心下也很欢喜,便命轩辕优先候着,待宇文景焱身旁的几员高手联合入“古萦院”取完虎血后,便及时送过来。
朝榻上脸色乌青的男子看了几眼,青娥闪身坐到榻旁的云锦软椅上,拧着眉梢去问洪太医:“用过药后顾侍卫多久能醒过来?”
“正常情况下,最多一日便能醒来。”洪太医按照医书上的手法,先拿出白胶手套细细带着,然后去拨草药上粘连着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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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青娥和轩辕优,傅骊骆正打算回逸风阁休息,正巧在沫心斋后花园的抄手游廊碰见了低头疾走的木七,傅骊骆正欲问几日前命她去查探的事,却一眼就瞅见了倚在廊阶上的古云画,她虽扣腰隐在一丈多高的杏花树旁,但傅骊骆还是一眼便瞥见了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倒十分不让人待见,傅骊骆遂朝木七使了使眼色,便一同往逸风阁的方向去了。
银牙紧咬,古云画剁了剁脚,就闪身走了出去....
“事情查的怎么样?”潋滟水眸轻闪,傅骊骆定定的去看木七:“确定是不是他?”原来自那日听古心月说起那薄情的男子,傅骊骆便留了心,古心月虽没明说那男子是谁,但结合那晚在清妩庵所见所闻,傅骊骆大概也能猜出个大半,为了证实心底所想,她便派木七去细细的查实一番,谁知竟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木七警惕的朝四下看了看,便悄身踱到傅骊骆耳尖处轻语起来...
傅骊骆身形一荡,远山黛般的秀眉紧蹙:“果真是他!”藏在纱袖里的细手紧了紧,傅骊骆颦眉去望容芷院的方向:“古心月那边你盯紧点儿,如果她要出府,务必要先报我知晓。”
木七点头称是。
话说古心月从那庵堂回府已四月有余,莫名的凭空消失了一枚棋子,保不定那男子正急得跟油煎上的蚂蚁似的,没准他正极力在搜寻古心月的踪迹,毕竟古心月知道的事情太多,如果她此时贸然出府,很有可能就会有生命之危。
傅骊骆虽不喜古心月,但亦不能眼睁睁看她去丧命!
“还有一事要禀告大小姐...”木七抱拳伏腰轻语,眉梢微紧的睨向面色清浅的傅骊骆。
“何事?”
“谢..谢表小姐此刻在逸风阁。”木七兜着脸面,舌头有些打结,她不是不知道大小姐被谢芊芊和太子宇文景逸刺杀一事,现如今谢芊芊她人已半生不死的,就躺在逸风阁的偏房里,而且她浑身是伤,身形瘦弱的如弱柳蒲腾,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走,说来也是巧了,要不是自己和茹茗打那北雀门经过,倒也发现不了僵躺在草埔上的谢芊芊。
木七伏了伏腰,又把怎么遇见了谢芊芊,又是如何把她带到了逸风阁一事说了个详尽。
傅骊骆晃了晃神,辉月般的眸子略沉了沉,抻了抻掌心的素帕,方回头去看木七:“去请胡大夫来一趟,如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身上不好,要请胡大夫看看。”
木七颔首便要去,傅骊骆又轻声问了句:“谢芊芊倒在北雀门的梨花树下,除了你和茹茗,可还有旁的人撞见?”
梦怔的挠了挠头,木七眯眼细想,过后又低声呐道:“应该无旁人发现!那地儿本就偏僻,传闻二十年前信阳王的小妾独孤氏,就是在那棵梨树下上吊死的,府上的人都道那里阴森,就是白日也甚少有人去那儿。”
话一出口,倒把跟在傅骊骆身后的蔓萝唬了一跳。
木七不提她倒是忘了,上次某个深夜,她独自一人悄不声息的在那梨树下侯了大小姐大半个时辰,敢情那似有似无飘飘渺渺的白色影子,是独孤氏的鬼魂不成?思及此,蔓萝陡然就惨白了一张脸面,握了握冰凉刺骨的指尖,面色慌张的抬手去挽傅骊骆的雪臂:“小姐,奴婢害怕。”
“大白天的你怕什么?”傅骊骆嘴上虽这么说着,只悄然伸手挽紧了蔓萝的胳膊。
目送木七离开,主仆相携着便打小院门进屋...
在偏院门口翘首以盼的洪嬷嬷见傅骊骆过来,赶忙就迎了出来:“大小姐,谢表小姐昏迷还未醒来,老奴瞧着,她身子骨甚是虚空了不少,神色看着倒像病蔫了好一阵子。”洪嬷嬷边说边撩了瓷案边的翠竹迎头让傅骊骆入内。
“大小姐,这谢小姐的身子愈发的冰冷了,她会不会死啊?”茹茗蹲在床头苦着一张脸去看傅骊骆,又伸手去试卧在蜀锦千层被中的羸弱女子的额角,只见她面白如雪,樱唇黑青,往日俏丽妩媚的一张脸面此刻毫无血色,圆润丰满的脸颊也生生凹进去了好大一块,定情一看,愈发显出那厚唇的突兀,阖着一双灰青色的眼眸,谢芊芊仿若死去了一般僵卧在榻。
纵使心里再多的责怪和忿忿,傅骊骆此刻也定然不会弃了她不顾。
一旁的沈嬷嬷敛着面色靠近傅骊骆:“大小姐,刚老奴给谢小姐擦拭身子时发现她....”朝面色稚气的小婢子茹茗看了看,沈嬷嬷拉傅骊骆到雕花隔扇右边的屏风后,侧身悄声禀告:“谢小姐亵衣上沾了好些秽物,老奴瞧着像是刚小产不久...”
“小产?”
“她几时嫁过人了?”傅骊骆俏脸泛红,琉璃水眸蓦然瞪大,她觉得甚是不可思议,短短几个月,这谢芊芊怎就怀有了身孕?又是如何小产了?傅骊骆螓首沉吟,脑海里不断串联着谢芊芊,梅刹门,宇文景逸等一系列的人和事。
傅骊骆垂眸细想,正欲拨帘入内室,便见木七迎了胡大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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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宇文景逸打安南王府回了京郊的小红楼,还未歇下一口气,只见一直在飞絮绣坊侍奉的婢子红烛垂着额面,“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请罪:“太子殿下不好了!谢..不是,门主她...她逃了!”
红烛迎面伏在地上,因害怕,身子骨颤栗的直发起抖来,说话哆哆嗦嗦的,扣着脸面不敢去看气息阴沉的玄衣男子。
“你是死人吗?”
“连一个将死之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宇文景逸霎时冷喝一声,双掌悄然用力,只听见“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的红烛已被甩出了二丈来远,伏在庭环中央的碧池石墩旁喘息了一二,红烛闷声吐出一团血雾,拂袖擦了擦唇角的殷红血丝,她凄然的直起半个身子回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宇文景逸寒着面,迈腿上了青色廊阶,回头去看地上喘气的红烛,狭长的鹰目似淬了雪霜冰芒:“那“坠山红”她吃了没有?本宫可不想她那样低贱的女子怀有皇嗣!”
抖了抖细肩,红烛又拜了一拜,轻声回道:“属下喂她吃下了,并且属下亲眼见到她露了大红,想必她肚里的孩儿是保不住的。”
眼眸翕动,红烛颤巍巍的回禀着。
想起谢芊芊那凄然可怖的模样,红烛就觉得心里骇的慌,说到底自己也是害她的帮凶,实在看不了她那等死的凄惨样,好不容易等到了守卫吃酒松散的时机,红烛便让她上了早先预备下的小马车,把她一路送出了小红楼。
反正是死是活,现在皆看她谢芊芊自己的造化了。
主仆一场,红烛也算仁至义尽了。
心想着,红烛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猛然爬起身子朝宇文景逸跟了上去....
“带着黑豹一行人速去追踪她的行迹,她刚小产想必身子还是虚弱的很!”宇文景逸闪身坐到金玉镶嵌的高椅上,解下肩上的墨色华锦轻裘扔给红烛,阴骘的面上尽是狠绝:“要是找到她,你便一剑结果了她就是,既然她谢芊芊反骨不为本宫所用,留着她也是无用!”
“属下遵命!”红烛硬着头皮垂首,领命便行了出去。
谢芊芊身为梅刹门的门主,杀个窦骁扬,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宇文景逸已是不耐烦了,更何况,她还千方百计的阻止他对那“古兮”下手,宇文景逸思来想去,便只有杀了谢芊芊,才能消去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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