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情意
侧身从绢花衣袖里拿出一方薄纱遮住半张雪颜,傅骊骆打发了蔓萝进去,方面色温热的瞄了眼站在白墙旁梅园下的玄衣男子。
那双黑亮的眼睛正满含柔情的看着她。
朝周遭看了几眼,傅骊骆步履轻快的朝那处行去,刚拐进梅园入口,忽觉腰间一热,来不及颦眉,整个身子已被扎的紧紧的,幽幽清冽的男子气息窜入她的鼻翼,傅骊骆顿时俏脸绯红的偏头挣扎起来:“窦骁扬...你先放了我...”
“不放!”男子无赖的把头搁在她莹白如玉的脖颈,慵懒沙哑的音色好似裹了秋霜:“兮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窦骁扬冠在头顶的一缕墨色长发被风拂的扬起,翻飞间竟与她香腮处的青丝缠缠绕绕起来,素白的裙摆在脚下荡漾翻飞,傅骊骆低眉勾着笑意,平静无波的水眸深邃而宁静,浅浅的梨涡在莹玉的唇瓣泛开。
傅骊骆伸手去推他火.热的胸膛,奈何这男子的胸膛硬若铁墙铜壁,羞恼的蜷了素手,玉面微微潮.红:“你先放开....”
话还未说话,便觉唇上一麻。
那男子已悄然掀了她的面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她的粉唇。
傅骊骆惊骇的睁大了一双浅眸。
这男子莫不是疯了!这梅园旁边就是官道,她依稀听见身侧传来的细细簌簌的嘈杂声,任谁探头一望,便能看见一双男女揉揉抱抱的旖.旎之景!
“兮儿,我带你去个地方。”窦骁扬抬手抚着她柔软的发旋,轻轻帮她覆上面纱,拉过她细白的素手,转身就去了梅园左侧的小径旁,那里赫然停着一辆青色的小马车,他的侍卫槿同正负手立在那处。
看样子他是有备而来。
只是一想到他有婚约在身,傅骊骆便觉得心口闷堵,俏脸恍然微沉,她把小脸搁在沉木香绫上咬唇忿忿:“窦将军下月就要大婚,如此算怎么回事?”
傅骊骆揪着窗格上的墨翠流苏穗子,听着车轱辘发出的沉闷声响,她觉得浑身都不舒畅,睨着男子近在咫尺的俊颜,她垂了垂手,两行清泪便毫无预警的滚落下来.....
“兮儿...”窦骁扬一把拥住她微颤的娇躯,用粗粒的指腹去抹去傅骊骆玉面上的泪痕,一颗心跟着揪紧,只剩满心满眼的疼爱:“我断不会娶别人的!你要信我...”
“怎么信你?”
傅骊骆垂眸缩到一旁,秀眉紧紧蹙起:“下月你便要娶轩辕依过门了,你说让我信你,信你什么?”
长如蝶翅般的长睫毛隐隐掩去眼底的悲伤,傅骊骆脸色苍白的摄人!
“下月初我便领兵去北洲。”窦骁扬凤眸暗沉,抬头定定的看向脸色苍白的绝色少女,修长的指尖轻轻挑起她滑腻的下颚,黑眸深情的望进她雾气蒙蒙的眼底,又正色道:“最快三个月,多则半年才能回来...”
傅骊骆偏过身子坐好,心口跳动的甚是厉害!
北洲,地处北奕和北胡的交界处,素来是兵家的争夺之地!因近红湖墨海,那里的地势很是险要,气候更是无常,传言酷暑时令下冰刨那是常有的事,傅骊骆幼年时,身为宁西侯的父亲傅仇天,曾被北胡的劲敌囚在那半月有余,被搭救回府时,那双腿已快糜烂了半截,幸而当时太医诊治有方,才保住了父亲一双腿!
现在忆起,傅骊骆还是心惊的很!
颤了颤通红的鼻尖,她侧头去看窗外:“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你去你的便是!跟我有何相干!”
软软绵绵的腔调,倒让窦骁扬唇角的笑意愈发的盛了,他小心翼翼的贴近她身边,用宽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娇嫩柔夷,嘴角腾的便勾起一抹邪笑:“你个小没良心的女子!就不担心我么?此去凶险!万一我战死北洲,你岂不是要哭死么!”
水眸盈盈不经意间撞上男子墨黑的瞳仁,傅骊骆一颗心似小鹿般乱跳起来,霞染粉颊面上滚热,她紧咬唇瓣幽幽道:“我哭做什么!要哭也是那轩辕依哭...”
窦骁扬看着使着小.性.儿的清绝少女,只觉得心情大好!
“你呀!”抬手去刮她微红的鼻尖,窦骁扬抱她入怀,忽而沉声道:“今日面圣,我已告求圣上,让其撤了我与永定侯府的婚约....”
扑闪着一双美目,傅骊骆愣怔的抬眸看他好看的嘴角。
“永定侯那么护犊情深!他亦不想他女儿还没过门,就担上做寡妇的风险不是!”窦骁扬伸手拨开青翠镶珠的马车帘子,朝外看了看,便浅笑着抱傅骊骆下马车,扬手撤下她面上的轻纱轻笑道:“永定侯他定会同意撤婚的,兮儿你放心便是!”
“我...”贝齿轻咬傅骊骆竟有些语噎,面色微醺,她抬眸朝四周郁郁葱葱的松柏树看了几眼,垂首走下碎石子廊阶,忙的岔开话题道:“你说的地方就是这么?”
已近黄昏,红彤彤的夕阳透过层层迷雾,映射在傅骊骆白瓷般的粉颊上,她微微一动便犹如仙子下凡,负手立在她身侧的玄衣男子,竟呆呆的看出了神。
蓦然回望,她面上一热,抬腕推他便娇嗔道:“这地方有什么好的,竟只有一只呆头鹅!”
窦骁扬敛了敛眸,迎着细碎的光亮,嘴角弯过一丝弧度:“它原本并不呆的,只是看见一位极美的仙子,它便被仙子的美貌给迷住了,可不就成了呆头鹅!”
“油腔滑调!”
傅骊骆呸了一声,白润的粉颊倒像是侵了水的芙蓉花一般容色娇俏,转眸睨了眼站在垂柳下的俊朗男子,便只身信步上了前面横在湖面上的拱形廊桥....
站在不远处的侍卫槿同黯然红了面颊,扣紧手腕默默退到了小马车边上。
他暗自咂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冷峻淡漠的冷面将军竟这般的温情起来了!
说起情.话来竟这般顺畅!
朝身姿浅浅的绝色少女看了几眼,槿同霍然有些顿悟了,世人常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无非就是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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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伯爵府
灰墙廊门下的旮旯处,一容貌清秀的女子来回踌躇着踱步,眼波流转间一双杏眸清澈无波,微凝的眉心显露出她忐忑的心境,时不时的颦眉朝半阖着的门庭探去...
她早就命人打探清楚了,那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这个时辰应该会出府去赴如风堂的诗会。
可她已在这侯了大半个时辰,亦不见一个人出来!
莫非是信息有误么?
青娥抚着冰凉的指尖呵气,娇嫩莹珠似的耳尖已被冻的通红,她出门的急,身上只袭了件轻薄的衣衫,这犄角处是个风口,要不是内心涌出的火.热情.丝,只怕她单薄纤弱的身子早已支撑不住。
不论怎样!她今儿都要见他一面,她要当面问问他,她写的那几封信函,他收着了没有!
如若收着了,那为何不给她回信!
倘或他不喜欢她,那为何会在旧年的海棠宴上冒险救她性命!
抱身倚着墙角,她微微蜷缩着勾成一团,一颗清泪沿着她姣好的香腮滚落入鬓....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渐渐拢上点点的昏沉。
朱红色的大门却不知何时已被紧紧的闭上了。
“咯吱.咯吱..”的声响由远至近..
两道纤影从碧色小马车上下来...
“小姐...”小婢子伸手去挽沈浣碧的手臂,一手接过檀木锦盒和蜀锦布裹着的小锦包,一边嬉笑道:“真羡慕小姐跟兮儿小姐的情分,每回小姐回来,兮儿小姐都会让捎带上这么好些东西!小姐你可看紧些,莫让表小姐再给抢了去!她虽说是个表小姐,但她哪里把自己当客人,什么好东西她都是巴巴的给顺走了,小姐也别太惯着她。”
小婢子脸色讪红的蹙眉,细长的眉眼倒有几分凌厉。
沈浣碧苦笑着螓首:“你这妮子!平白说了这么一大箩筐话,兴许该打发你去做个店家管事的。”从小婢子手里接过檀木锦盒,沈浣碧唇瓣碾过一抹轻笑:“兰儿自幼体弱多病,我娘亦是念着舅父的情分,才多疼了她一分,且她自小失去双亲,也甚是可怜!”
小婢子凛了眼色,只悻悻的跟在沈浣碧后面不语。
突然,一道尖锐的喊叫刺破昏沉的天际...
“那是谁?”小婢子颤巍巍的抱紧沈浣碧的一只胳膊,三两下便窜到了她的身后...
沈浣碧心里一滞,闪着纤腰盈盈上前,蓦然睁大的水眸瞅着灰白的墙角,还未凑近,便见一道娇影走了出来,映着门廊下昏黄的宫灯,女子清秀俊俏的眉眼越发的清晰起来,巴掌大的娇颜上嵌着一双乌黑的剪瞳,菱形小巧的朱唇却冻的发白。
“你是谁?为何一个人呆在此处?”沈浣碧收住步子,她目光如炬的轻启红唇:“可是来这找人的么?”
“我...我...”女子浅浅的杏眸微凝,茫然的摇了摇头,又怔怔的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谁?”沈浣碧疑惑的抬眸,抬手指向朱红色的大门轻声道:“你可是想找这府里的人么?”边说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身上虽穿的单薄,但那上好的绸缎锦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该女子不是出身普通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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