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张梦缘已经无聊的不想站着了，索性找了一个长椅躺在了上面，继续观看鬼司机和女青年的爱情记录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汴城的天阴沉沉的。你能感觉到空气里都是压抑的水蒸气。

　　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眼皮子也是沉甸甸的，张梦缘还是打起了精神。直觉告诉她，一定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鬼司机从兜里掏出发烫的笔记本，目光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从张梦缘的角度，当然不可能看到上面写了什么。但是不妨碍她大胆的猜一猜，应该是特国局发送过来的加急通知。那个小小的笔记本，她熟悉啊。不就是第三代通用联络器嘛!

　　上面会写着什么呢?

　　“方圆，我今天下午还有点事情要办。恐怕今天咱俩是领不了证了。”鬼司机愧疚的看着自己女朋友，也是十分无奈。

　　“建国，是公司有事找你吗?”女青年把手中数好的零钱放在桌子上，关心的问道。

　　“一点儿小事，没啥大不了的。”鬼司机挤出来一微笑，尽量粉饰太平。

　　“那行吧。你办事小心点。领证这事不急，我们抽空再选时间。”女青年一说到这事就不好意思。这不，她的脸又红了。

　　怎么不急了?亲爱的，你说清楚啊。鬼司机的内里已经急成了筛子，可惜面临的是女朋友的灭顶之灾。小本本不在手里握着，万一媳妇跑了怎么办?

　　“圆，我知道你今天下午请假了。你看这天，看着就不好。要不，下午你就呆在家里别乱跑了吧?”鬼司机回想到刚才收到的红色预警信息，万分不想对方卷入其中。

　　“行了，行了，你还不知道我嘛。我能有啥事?”女青年感受到男友的关心，心里美滋滋的。

　　“答应我，好不好?”鬼司机双手轻轻抓住女青年的肩膀，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真诚的小眼神。

　　“好，都依你。我下午就呆家里，哪儿都不去。”女青年从里面过去，把鬼司机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放了下来，又好气又好笑的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鬼司机在女青年答应过后满心欢喜。这样子，他就能安心处理红色预警事件了。

　　“也别再抽时间了。等我回来后，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

　　抓住女朋友的小手，轻轻的在手背上吻了一下，算是告别了。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终于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了。

　　此后，女青年去了签了假条径直回家，而鬼司机开着不运营的公交车巡视汴城。

　　1982年立秋，汴城下午3点整狂风大作。天空乌云遮天蔽日，一场毫无预警的特大沙尘暴席卷而来。人们只看到浓密的黑墙从远处而来，顷刻之间遮住了阳光，白天变作昼夜。凛冽狂躁的风沙直扑面门，刺的让人睁不开眼。

　　在这常人能见度不足50米的街道上，鬼司机正开着公交车寻找可能发生的灵异事件。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沙尘暴。红色预警信息明确的表达了这是一场叠加事件，。与汴城同位的鬼界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集会。鬼王庆寿，万鬼聚集。汴城方位磁场极度不稳，很有可能出现大规模的虫洞现象。到时候，若有恶鬼从虫洞钻出，将会威胁汴城上万条生命。

　　在这场灾难中，普通人类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沙尘暴，还有隐藏在沙尘暴中潜在的异界恶鬼。生命是弱小的，守护弱小的生命是每一个人间使责无旁贷的使命。

　　被空间灵力包裹的公交车，视风沙为无物，在大街小巷快速的穿梭着。

　　一路上都很平静，没有行人，也没有虫洞，直到驶到一个公交站。

　　“哎，小李等一下，等一下。让我们上车避一避。”

　　在鬼司机震惊的目光中，从公交站牌旁边、树的背面钻出来三个灰扑扑的路人。他们不停的眨着眼，摆着手，在狂风中左右摇摆。三人都是平时的常客，不然也认不出鬼司机。

　　鬼司机赶紧停下了车，让三人进来。隔着车窗看的还不太清楚，走到跟前，这才发现三人脸上蒙着一层死气。

　　鬼司机的心头一颤，原来如此。他们都是将死之人，怪不得能看到覆盖空间之力之后近乎隐形的公交车。

　　“花婶，你们这个时候不在家里待着。怎么在这么偏远的公交站呢?”鬼司机好奇的问。

　　“我们三个，刚从兰县赶回来。坐的牛车，到了城边就不顺路了。好不容易走到这儿，谁能想到居然遇上了这事情。”花婶抖了抖身上的沙子，还用芭蕉扇拍了拍自己的背。

　　“也是我们倒霉。本来今天不打算回来的。是你花婶嚷嚷说家里母鸡还没喂，非得回来。”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补充道。

　　“呀，强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能怪老花吗?你不也吼着说要接闺女。”最后一个大婶拍完了身上的土，就开始怼中年男子。

　　“合着那不是你闺女啊，王大丫。”中年男子也不乐意了。男人在外，不要面子啊。

　　“行了，你们两口子别吵了。安静点儿，赶紧让小李开车送我们回家。”花婶早就坐到位子上了。“咦，售票员不在，怎么买票?”

　　“花婶，您今天就安心坐着吧。我这车今天下午不营业。这趟算送您的。”鬼司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保护人类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这感情好，那就麻烦了。”

　　三个很不好意思的表达了感谢。

　　一开始，鬼司机认为碰到三个是个巧合。然而在接下来的途中，车上陆陆续续又有了八九个脸泛死气的受困群众之后，鬼司机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了。

　　一两个是巧合，两三个也可能正常，但是十来个就不是个别事件了。

　　难道，他自己也深陷其中吗?

　　有了糟糕的预感之后，鬼司机就摸到笔记本联络器请求支援。可惜事情发生的太快，还没有等到分局的回复，公交车就出事了。

　　公交车驶过金明池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型虫洞。为了一大车子的乘客，鬼司机不得不向左猛打方向盘躲避。但是谁又能想到，虫洞越来越大。车子住左移动一点儿，虫洞就扩大一点儿，生生堵死了前进的路。

　　于是没有任何的意外，公交车撞飞了护栏，一头扎进了金明池。

　　鬼司机从来不知道死亡的这一刻是这么的痛苦。身为人间使的天赋，居然在这种时候消失了。全身脱力之后，整个人动都不能动。他完全救不了自己和其它人，只能眼睁睁的看到湖水渐渐充满整个车厢。

　　张梦缘挣扎的想要去救人，已经分不清楚这是虚幻的记忆了。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在猛的用力之后，轰然倒下。

　　当公交车冲下桥的一刹那，从虫洞里走出一个黑影。

　　可惜，张梦缘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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