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天凉好个秋
川秋雨回了青山药阁,这一夜注定无眠,不光是他,偌大的青城门千百修士都是如此。放牛娃早是从铁锅里头醒了过来,青丑倒是叫他莫要急着出来,他道:“好东西都在汤里,好生的修行一番。”
不得不说青丑有些门道,先前的放牛娃不过是四段中游,可这一番“铁锅炖自己后”已是四段上游的修为。这光泡澡也能长修为?川秋雨瞧在眼里,暗暗心道:“在修行一番,今夜入五段不在话在。”
川秋雨也不闲着,瞧这放牛娃无事,他便自身悄然的下了药阁,来到了先前的悬石上,潜心修行。由于叶因因的缘故,如今川秋雨已是九段下游的修为,他还藏了一段,旁人瞧他是八段修为。也不知道川秋雨这般谨慎是与谁学的。
随着修为的猛进,这几日倒是冷落了画阵本事,沉神镜海之中,许久未曾见到二位仙童同席饮酒了。含笑风眼眉微红,楼三千吹天吹地,川秋雨笑了笑,摇摇头,直奔苍生疾苦楼去了。
楼三千曾道,修行画阵讲究个悟字,每日苦苦蹲坐在镜海里也不见能有个好的成效,往往一个不留神,才是最好时机。川秋雨盘坐在苍生疾苦楼前,反复演练着楼三千这些日来传他的阵法。
镜海时日与外界不通,内一刻可抵外十刻。
川秋雨还从未蹲坐镜海之中这些时候,他朝楼三千打了声招呼:“明日大比,我若是误了时辰,一定要叫我。”
楼三千笑骂:“老夫我还成了你的仆人不成?”
含笑风嗤笑:“那可不是?”
川秋雨重整理一句,他缓道:“二位仙老,明日一定要叫唤晚辈,晚辈先行谢过了。”
两位仙童,相视一笑,直道:“去罢。”
川秋雨应了一声。整理了思绪,明日就是大比,说实话他心中却是没半点焦虑,如今九段修为跻身前三十怕不是难题。
临意阵法施展了千百遍,他要做到的就是情急之下能有个保命的手段。这番画来画去,一来二回,他是不知晓,可在外饮酒的二位仙童却是瞧得清楚,这镜海之内的地方又大了不少。
苍生疾苦楼上的砂鹤本不瞧他,川秋雨也不在意,可此间那头砂鹤微眯着半眼,观察着川秋雨。只见川秋雨闭眼只手在空中比划临摹了许久,他在作甚?他在画人。
楼三千虽在与含笑风吃酒,可川秋雨这方他从未掉以轻心,忽的,楼三千一口呜咽,一口老酒直噗而出,洒了含笑风一脸。含笑风上手就要干他,他忙道:“别、别,你随我来瞧瞧。动静小些。”
含笑风将信将疑的随在楼三千后,朝川秋雨那方悄摸去了。千叮咛,万嘱咐,含笑风还是大笑出声,好在川秋雨沉心其中,闭了耳目,否则定是被惊扰。
只见川秋雨身前画出了两名女子,瞧这相貌应当是沈寒烟与醉花楼的可人小雨桐。不过沈寒烟此间却是足有三四百斤的模样,九尺身长,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正“含情脉脉”地朝着川秋雨笑。
雨桐更为夸张,胸前一马平川,一头乌黑亮丽的寸发,根根精神,一臂粗若缸,一臂细若筷。与沈寒烟一同朝着川秋雨笑。
楼三千一嘴的酒沫笑得前仰后合,含笑风如是。
“从来都听说女子怀春,这小子也在这怀春哩,走,咱们喝酒去,叫他一人怀个够。”楼三千拖拽着含笑风离开。他嘴上是这般说,心头却是欣慰,川秋雨虽把人画得丑了些,不过这等天赋已是大惊艳了。含笑风没轻没重,楼三千生怕他这大声的笑扰乱了川秋雨。
少顷,五品画阵手到擒来。
川秋雨自身是没见着自身画的两位姑娘是何模样,心头想的是极美的。
后又将飞廉之术与梨花枪好生的修行了千百遍,修为正是好东西,修为上来了,什么都是有模有样。九段修为施展飞廉已有一小座山头大小,埤堄四野。梨花枪的“枪出如龙云遮日”也是愈发的熟练,由起先的一条幽幽小龙化成了十来条龙,不过仍是小龙,可川秋雨已是心满意足。
后半夜,川秋雨才是取出羊肠剑。
“挑剑落桃花,穿剑过流水。挂剑请月酒,撩剑一壶春。”
川秋雨细细地忆起夏迎春演示的模样,临摹起来。不过几番来回,始终是不得要领,缺了些味道在里头,不如夏迎春的舞剑凛冽。
含笑风此间出声:“人生而遗憾。月有阴晴圆圈,人有悲欢离合呐,茫茫众生,散货是常事唷。”
不知含笑风此话是可以说出口,还是随口之谈。川秋雨恍然大悟,剑意似醍醐灌顶齐齐朝川秋雨袭来。
谁家男儿无悲凉?
川秋雨其爹川西凉,其娘秋水,离他多年不曾见过一面。再是如何刚毅的男子心头也招架不住这双亲之痛。
一夜剑舞,川秋雨不知疲倦,脑中只盘着两人,一声:“秋雨,山楂。”那年他方能记事,爹娘也是最后一次归家,手里提了许多饱满的山楂红果。
累了,乏了。
楼三千眯眼瞧来,啧啧称道:“风老头,你这是有些门道呐,仅一言叫着小子开了剑意神通呐,我瞧这断情剑施出的神威比夏迎春还要高明几分。”
好似浑身筋骨断裂,川秋雨软瘫在镜海,舞剑能舞到这番境地也是不简单。
青城门九月阁,玲珑阁下,沈寒烟正沉息闭眸,叶轻眉端坐在其身旁,眼下正是死关,沈寒烟若能度过此关,便是乘风境。
器阁,夏也天衣不遮体,盘膝在贪尘身前,一方鱼印悬在胸前,乘风境指日可待。
阵阁,一处洞天内,持扇的男子却是静谧的吃茶,不慌不忙,手里桃花扇轻动,一副清高模样。他身前有一人,正是前些日子栽在川秋雨手中的谢于沙,他谄媚:“师兄就是了得,我听闻夏也天与沈寒烟二人正闭关突破乘风境哩,师兄却早已是乘风境了。”
持扇白衣男轻笑:“他如何?”
“谁?”
“药阁那位。”
“小的这几日在阁中养伤。不过听手下人说,这几日他倒是安生。”谢于沙言罢,沉息一瞬,又续道:“不知师兄为何对他如此上心?”
持扇男子,将被中茶吃完,浅道:“去烧些水去。”
谢于沙怎会这般卑微?似个仆人一般,笑的离去了。
待他走了,持扇男子,诡笑:“川西凉,川西凉,你我本无怨,可你偏入了药阁,沈寒烟又偏对你另眼相看。你真招人恨呐。”
青城门另一处,花前柳后,桃影奴也正手取一纸信件,她面色阴晴难定。信上写着:“影奴,再有几日我便来看你了,其实我已在白绫城了,不得不说白绫城的姑娘滋味确是不错呐,不过都比不过你。此次我势在必得,早日随我回花也门完婚罢。对了,你再与川西凉那贼子多说一句,我即刻便杀了他,不信就试试。”
桃影奴立即执笔回书两字:“你敢!”
不过桃影奴刚停笔,迟疑了一刻,又将它撕了个干净。另起纸张,她这般写道:“宁建华,与你完婚也不是不可,只需天无日月,水里无鱼,草长万里,届时便与你成婚。另,川西凉你爱杀便杀,与我无关,我倒是对阵阁谢于城有些好感,你也要去将他杀了么?”
桃影奴随手纸张折叠,竟作纸鸢状,朝空中一掷,它竟无风自去了,若是川秋雨在此定是会心头大惊,这正是纸鸢术,且是大纸鸢术。她桃影奴究竟是何人?
青山悬石上。
楼三千唤了一声:“小子,再不快些,赶不上大比哩。”
川秋雨忙的睁眼,入眼就是瞧见二人一牛正瞧这他,两人正是青丑与放牛娃,一牛自然是眸精神极好的青牛儿。青丑离川秋雨仅一步之遥,他道:“师弟,这般沉神,想必定能前三十哩。”言罢,自顾自的大笑出声,这可是关乎他与叶轻眉的大事呐,这一日他已等了许久了。
川秋雨刻意面露为难之事,缓道:“师兄,这怕是有些为难呐...但是师弟定竭尽全力。”
一个大喘气险些将青丑给憋坏了,青丑听川秋雨道“竭尽全力”,才是面色缓和,他又道:“我堂堂药阁阁主,青丑是也,怎会瞧他叶轻眉腿长腰细,桃面杏眼就会失了智,叫自家兄弟吃苦哩。方才与你说笑,尽力而为就好,不到前三十就不到前三十,咱不与他们争这虚名。”
放牛娃咧嘴偷笑,川秋雨佯装欣喜又道:“有师兄这句话便好,今年败了,十年后再比。总有一日可前三十。是吧,师兄。”
“嘶...师弟这话不对呐,大丈夫岂能给自身留后路,当一往无前。况且你与沈姑娘年纪还小,老头子可没几个十年了...”青丑这最后几句是小声道出,一脸难为情模样。
忽的,川秋雨与放牛娃捧腹大笑,就连青牛儿也是前仰后合。
“好你两个小子,竟敢拿我开涮了,瞧我不打你。”青丑面色羞红。
川秋雨忙的躬身行礼,道:“师兄之事,没齿难忘。”青丑这才好受些。川秋雨行近放牛娃身前重重的拍了他肩膀,笑道:“五段修为,好呐,师兄再无须替你下山讨肥肠米线了。”
“哟,这青牛儿也是五阶修为哩。瞧来师兄这开水澡没白泡,回头再泡几遭。”
青牛一下跑得老远。
青丑笑看二人一牛,风起呼道:“天凉好个秋,走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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