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云里雾里
叶因因瞧见川秋雨双拳握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她心头一暖。
后来少爷强拖硬拽,声道这女子今夜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早有言,女子之贞可泰山可草芥,这女子性子烈,宁死不屈。蛮想若是被这欺男霸女之辈给玷污了这后半辈子也是废了,倒不如寻一块大石一头撞死得了。
女子心有这般想,就敢这般做,血流不止,染红了大片衣襟,围观之人唏嘘。女子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奄奄一息。
她听到了声:“本少爷就这般不堪,宁死也不从我?气死我也,打道回府,晦气。”
“这女子可真是烈呐...正好年纪...寻死。哎...”
“要是老娘我,老娘我就从了他,届时再溜出来不就好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靠裤裆办事。”
......
围观之人侧目视来,眼中神采各个不同,女子却是将他们的心中所想给听得清楚,一眼过去,了然于胸。
她已昏昏欲睡。
刹时,打天边来了两位神仙,踏空而来,一老一少。
老神仙手里提着一柄巨剑,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小神仙同她一般是个女子,唯唯诺诺躲在老神仙袖后,扭捏漏出半个头来张望。
老神仙朝下一瞧,将这街上疾苦给瞧在眼中,手中云袖轻挥,卷起大片云雾,其下街上则是飞沙走石。
乱石渐欲迷人眼,街上人瞧不得这羊角风尘中是何情景,可待风尽后众人才是瞧见女子早是不见。面面相觑,声道“罪过,罪过”,一哄而散了。
女子昏迷之中嘴里喂下了一物,她觉甜。
不过过了多久,她微眯的眼睁了开,抬头就是瞧见一张同她一般稚嫩的脸,正张望着她,她见女子醒了,忙唤:“师傅,师傅,她醒了。”
这位老神仙是青城门中人,闭关多年,此番出山游历人间,选上两位徒弟,徒弟倒是未曾寻到,却是寻见了两位饱受疾苦的女娃娃。自然而然,这两位女娃娃也便成了老神仙的徒弟。
川秋雨听至此处,方才暗暗握紧的手才是松缓了些。生前他于天池川府之中,虽不是俗世,但其中的冷暖他体味的在清楚不过,再来地灵不过月半,也是瞧清了不少人性。此间听得这女子终是未惨遭迫害,心痛一缓。
叶因因回头一笑,无垢的眸子就似一汪清泉,她道:“故事完了,可有何感想。”
方才川秋雨初来这湖中浮石之上时与这女子还有些隔阂,心存芥蒂,不过这一来二去,待这故事过后,这芥蒂也就不再了。不过川秋雨依旧寡言,他实在不知晓当如何回女子的话,煽情的话他说不出,若直回“说的好”,又显的太过苍白,遂他只朝女子缓缓点点头。叶因因是个心细如水的姑娘,她轻声“扑哧”一笑,笑颜如花:“故事就是故事,你还不能忘怀么。”前半句是笑着说,后半句则显然暗淡了许多。
女子续问:“喏,这个故事说完你应当认识王猫猫了罢!遇见了可要好好陪她玩噢。”川秋雨不解其意,心道:“王猫猫,我上哪去遇见王猫猫去...”
川秋雨连点头:“好,遇见了一定好生陪她。”
叶因因嘟嘴轻哼了一声:“那你还不坐过来些,陪我说说你的故事!”
“什么?”川秋雨一愣。
叶因因又是一笑:“你应当问我王猫猫是谁呀,呆头鹅!”
“噢,这样啊,王猫猫是谁?”
叶因因刚想回话,细想了一番,又道:“嗯...这样问也不对。你应当问我之前叫什么名字?”
川秋雨如是: “那你之前叫什么名字?”
“王猫猫。”
老神仙携我二人上了青城门,收我二人为徒。前事不可再追忆,全是因果,道我入了青城门,踏入修行一途,又有这等观人过往的神通,故替我改名为叶因果,后嫌因果不好听,师傅又为我改为叶因因。
“川秋雨,你不是问我这本事从何而来,我也不知晓,怕就是青石砖上一撞,撞出的本事。”说罢,叶因因还是一笑。
楼三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川秋雨本应早就猜到的,可瞧眼前这般灵动的女子怎生也不像是命运多舛的王猫猫。
“不早了,回去吧。改日有烦忧,来此寻我哦。”叶因因望望天,慵懒的伸了个腰。
“你就居于此地么。”
“不是,师傅告诉我整个青城门都是我的家。”叶因因扭头一笑,续道:“你来了此地,我自然就知晓,无须怕寻不到我,我对你印象好着哩 。”
好一个古灵精怪又身世惨淡的女子—叶因因。
川秋雨躬身道别了叶因因,一步踏出湖中浮石亭台,走了许久,待到之前林中听声地时,蓦然回首,叶因因仍在水中央。
“ 嫌皮脸,滑皮膏。
脸上长了个纽儿疱。
半夜起来捞粑烧...”
此行有惊无险,川秋雨遇见了婀娜小蛮,她有摄人心事的本事,还道改日再来寻他。
天已昏明,青山药阁上。
放牛娃早早起身去林中寻药草去了,青牛儿也起了个大早,绕着青山定上左右转悠。
这几日放牛娃山中寻草是越来越频,以至于忘了今日应与川秋雨下山去外门吃饭。川秋雨没去山中寻他,他喜好这花花草草也是一件好事,总比这青牛儿成日吃睡的好。
川秋雨朝青牛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下山去,回头放牛娃回来给放牛娃传个话。青牛儿颇是“亲昵”,上前顶着青角直朝川秋雨裤裆蹭来蹭去,川秋雨一脚将它踹的老远,随手丢出十粒“聚灵丹”,它才老实。这畜生...
七段修为川秋雨,下山好快,不出三步,已下青山。
这几日落个清闲,川秋雨不止一次曾想上青山之上百十里处的“药阁”瞧上一瞧。那日青丑领着二人只瞧了囫囵一眼,川秋雨觉得其中定有不少宝贝,可青丑不在青山,他身为徒儿不敢贸然行事。万一得罪了性格古怪的青丑师傅怕是没得什么好果子吃。
下了青山,川秋雨依旧是老行头,一声素衣,头顶黄竹斗笠。其实他这般打扮,用处并不大,青山之下,青城门之中,除却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修士外,哪个还不知晓青山药阁之上收了新徒,一人一身蓑衣,一人头顶黄竹斗笠,还有一牛。
寻日里会瞧他是个药阁新晋徒弟都是上来言语几句,尤其胡马之事后更有许多人上前称兄道弟的。不过,今日途中遇见了许多人,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里川秋雨三丈远,几位心善的姑娘路过川秋雨之时,投来一眼,微微摇头,凝眉不下。
“小子,怕是今日有人寻你麻烦呐。”楼三千何其精明瞧这行人模样,是何缘故他了然于胸。川秋雨也不是个痴傻少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此回头上青山?倒也不至于,川秋雨方前山上已明心意,我要做之事,别人拦我不住。我若不做之事,别人骂我也无妨。
“风老头,上次打赌输于你,我实在心不甘,你我今日再来赌一番可好!”楼三千器宇轩昂道。
“小人之心呐...好!赌甚。”含笑风也是应了回。
“就赌这小子稍后遇见贼人是何心态,是动手,还是隐忍!赌约嘛,就与上次一般。如何?”
“好!”含笑风扶须直笑,一声应下。
“风老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届时你可别赖账,赖账了老夫可是不答应...”楼三千稀里哗啦的说了一大堆,只最后一句时却是极小声的道:“这次我赌他动手!”
含笑风虽是几千岁有余却还不至于糊涂,一听此言,连指楼三千,破骂:“好心机呐。老夫赌你娘的腿子,滚。”
“诶,你这风老头,不赌就不赌嘛,怎生还骂人哩。德行...”楼三千挤眉弄眼。
“人算不如天算呐,老夫机关算计却也算不过天道...本想让这小子四平八稳的修行,不过天不遂人愿唷,这才区区七段修为,放眼修行途才是伊始小道,就招惹这些麻烦,日后怕是大麻烦不会少唷。风老头你就‘唆使’罢,好生‘唆使’吧,届时你我二人夙愿不了,瞧你如何...”
“楼老头,你少在这危言耸听,那老夫与你赌可好?”
楼三千瞬息万变,一下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当真?”方才的忧虑神色一扫而去。含笑风苦笑,遂破骂:“滚。”
楼三千骂骂咧咧的不再搭理,朝镜海深处去了,碎碎叨叨:“人心不古呐...”
川秋雨来此青城门已有数日,可熟络的路却只有这一条,打青山南下至外门源朝酒家,别的地方一概不知,就连沈寒烟所在的九月阁具在何处他也不知晓。
方出外门,川秋雨便是瞧见一人,正依在路旁桂花树下,笑意盈盈的瞧着他,此人正是北山欲杀他的谢于沙。修行之人果真本事不可小觑,前几日可是亲眼瞧见双臂斩落,今个再看已是完好如初,此间正双手环于胸前,抱着剑哩。
谢于沙一声笑:“川西凉,让我好等呐...”
川秋雨则是不搭理他,这里是外门,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谢于沙不敢贸然行事,也不敢杀人。
于乱吠的狗,不搭理便是。
谢于沙瞧这川秋雨直过他身前,对他的人是视而不见,对他的话是置若罔闻。“俗话‘不打不相识’,我可是于此地候了你足有两日了,这一见面就这般生分,是怕是再杀了你么?”
川秋雨停步,直道:“要杀我嘛?”谢于沙笑,这寡言的“清高”药阁徒弟终是开口了:“自然不是杀你,青城门中哪有人敢杀人哩,那可是死罪啊。”这句话说出口时他谢于沙还感颇有面子。不敢杀人?不敢杀人那胡马是死于谁手?谢于沙此言暗地里不过就是凸出他的霸道,身后有人的意思罢了。
谢于沙还在得意间,川秋雨已是动脚走的老远。谢于沙气急败坏,见这前几日还险些死在他手上之人今日又这般“目中无人”,气不打一处来,抽出怀中长剑,纵身一跃,只拦在川秋雨身前。
“也不是非纠缠于你,我只是寻你切磋一番,并无恶意。你若是敢么,那便动手,我佩服你是个带把的人!若是不敢嘛,也无妨,我谢于沙也不是无理之人,你只需我胯下钻过去,你我便相安无事。”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众人唏嘘,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谢于沙可是八段修为,却来寻这方入青城门的一二段修士切磋,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委实宵小。倒不如直截了当的说钻裤裆,不钻就打来的痛快,虽听着可恨,但至少不可耻,按他那方说辞,不光是可恨,更是可耻,丢尽了阵阁的颜面。
本是面不改色的川秋雨闻言后倒是轻笑一声:“说完了没,说完我就走了。”
他既不与他打,也更不会钻裤裆,本就是无稽之谈,谢于沙若非说川秋雨“目中无人”,那也是他自身不做人罢。
谢于沙嗤笑一声,显然是计策得逞的模样,举剑就朝川秋雨刺去,口道:“外门之中,杀人不得,厮斗可是应允,你既不与我切磋,又不钻裤裆,那就由不得你了。”
川秋雨听剑刺空之音,陡然止步,如今七段修为,虽仍是不堪,不过再对这八段谢于沙想必也不会太过难堪,既然此人一心求较量,川秋雨也不吝啬,出手便是。
巧巧一个闪身,川秋雨便是避开了此剑。
“川西凉呐,好本事,运气不错,这都给你避开。再来!”谢于沙这个倭瓜脑袋,还当是川秋雨胡乱闪避避开此剑。
他又道:“分崩离析,分剑。分你筋骨,分你皮肉。”
川秋雨瞧此剑招式颇是刁钻,剑剑古怪,忙暗声:“飞廉术!”飞廉身法一出,无需动用修为就可稳妥避闪谢于沙此分剑。此间谢于沙八段之剑在七段川秋雨眼中瞧来就似六段人使剑一般,躲闪起来是轻而易举。
谢于沙光这些本事那也算不得花榜之人了,他不慌不忙,又使出一记剑:“崩剑!”此剑威大,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之势。剑至之处,方圆之内,皆有所伤。川秋雨再避闪不得,其实也并非避闪不得,只不过川秋雨道行不够,还不可施展出飞廉全数之姿。
不过川秋雨自然有办法,刚欲施展袖里羊肠之时。只听,“啪嗒”一声!
忽的,谢于沙手中利剑被击打在地,落地之时,仍震鸣不止,迎面却是一节玲珑镖头似白蛇吐信般朝他上下摆动。
谢于沙眉头一皱,他是认得这似白蛇的镖头,沉声一句:“桃影奴!”川秋雨也是认得这镖头,更是识得这白蛇吐信的招式。
人群之中行出一人来,婀娜多姿,搔首弄姿,正是桃影奴,瞧她手里握住九彩九节鞭,莲步轻移朝谢于沙走来。
“桃影奴,你这是何意?”谢于沙气的面色铁青。论手段,他谢于沙不如她心狠手辣,论修为,二人旗鼓相当,论云雨本事,谢于沙也不敌她桃影奴。
“不为何呐,不过瞧不惯罢了。你这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呐,当街伤人。”这个“伤”字发音极重。她眉眼妖媚,轻笑道:“不瞒你说,这个小子我瞧上了,你今日想要辱他,我可是不答应唷。”
“你个泼女,你休要张狂!老子做事何事轮到你指指点点。”谢于沙张口就来,尤其是听闻桃影奴瞧上了这川西凉,心头就是一阵窝火。
桃影奴笑的更是花枝乱颤,只道一句:“谢公子,你走还是不走?”这声说的极缓,却魅到了骨子里。
谢于沙高声长呼:“不走!我堂堂八尺男,于情于理也不应听你这一介女流之辈差遣,说走就走,那我颜面何存!”
桃影奴衣带渐宽,缓步朝前去,也不说话,就这般直勾勾的盯住谢于沙。谢于沙瞧这阵仗,嘴上是硬,心里却是拿捏不准这胡搅蛮缠的桃影奴是何打算。
“川西凉,你好大的本事,竟勾结女人来助你脱身,你可真给药阁长脸呐。尔等鼠辈,老子不打也罢。”言罢,谢于沙踏空去了。
围观之人瞧在眼里却无一人可声张,桃影奴摆手唤了一声:“散了吧。”
她行至川秋雨跟前,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川师弟,伤着没?”川秋雨浑身一哆嗦,不敢直视这邪魅的女子。
桃影奴此间就似入了无人之地一般,凑上川秋雨肩头,细细道:“不是说了叫你别下山么...怎不听姐姐话呢。”
川秋雨连退三步,侧过身去,躬身捧揖道:“不知师姐,为何先前为何好言相劝,又出手救我。”这话确实是川秋雨心中所想。
桃影奴瞧川秋雨对他怕的紧,“退避三舍”的模样,不怒反笑,又缓步行至川秋雨身前,凑其耳旁:“不是说了么,师姐瞧上你了,你还不信么。这青城门内,险象环生呐,日后行路可要瞧仔细些,你虽无害人之心,不过旁人可是有害你之心。世道也是古怪,凡人都尚有宽容之心,临到了修士,却半点包容之心都无呐...”
“你师姐我阅人无数,有多少薄情汉拜倒在我的裙下。本是女儿情愫黯淡,再信不过男人。嘶...不过瞧见你,却是与旁人不同,不为色而所动,有些意思。”
桃影奴笑靥如花,朝着川秋雨耳旁呼了口绵气,掩面相视一眼,走了。
川秋雨还不经人事,哪里招架得住女子这般挑逗,呆愣原地,似个木桩,生了根。
“嘶...啧啧,这娘们有些意思呐,小子,不收了她?”楼三千连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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