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归来
又一次从黑暗中醒来，查尔斯一恢复意识就警惕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简陋却干净的房间，房间里除了桌椅衣柜，就是他正躺着的这张单人床。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台，洒落在磨的光滑油亮的老木书桌上，在天花板上映出了片片光斑。
墙面的老漆掉了一角，隐约露出里头砌得整整齐齐的方砖，看上去这似乎是座底子不错的好房子。
查尔斯回忆了一下，还是无法将自己的处境和昏迷前的情形联系起来，是的，这里不是杜鲁特镇，窗外传来的嘈杂之声让查尔斯确定了这点。
看看床头摆着的那一身皮草，他这才想起了检查一下自己的状况：
手脚干净清爽，好像刚擦洗过一样，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一套清爽的粗布短打，手脚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倒不是怕发出什么声响，而是他记得自己浑身筋骨受挫，胸腹也受了伤，大气喘一口都疼得死去活来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下地走了几步，身上竟没有多少疼痛的感觉。
查尔斯挥了挥胳膊，活动了两下，弄的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走到窗前，这是一面二楼的窗户，甫一靠近，一股市井忙碌的喧闹气息扑面而来。
沿街商贩的叫卖声，往来行人的说话声，车马穿梭的奔行声，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像一盆饱饮彩浆的墨水，瞬间泼入眼帘。
“你醒了？”
身后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熟悉声音，查尔斯却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你欠我一顿酒。”
艾泽克扶额苦笑一声，那对漂亮的八字眉看上去有些窘迫：“其实…我不喝酒。”
“喝不喝你说了不算，对吧，霍克？”查尔斯回身躺上床，双手枕在脑后，一边翘起二郎脚，对着正要进来的霍克说道。
“对，他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我们可没钱买酒，我的格里芬少爷！而且，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回答的不是霍克，而是他身后双手叉腰的塞西莉亚，艾泽克如闻仙音，背着查尔斯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霍克也点头解释：“对啊，我们这得听队长的。”
“算了，先给你欠着。”
查尔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冲艾泽克也竖起了大拇指，还摇了一下。
然后对塞西莉亚说，“你的那顿也欠着。他什么时候还我，我就什么时候请你。”
艾泽克见到这手势不由大囧，尴尬地挠挠头，和霍克躲到了一边。
对查尔斯总爱欺负艾泽克，塞西莉亚觉得很纳闷，但却拿他没办法，只得揉揉眉头，无奈道：
“我的少爷，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吧，你不饿吗？”
查尔斯被这么一问，摸摸肚皮，发现确实有点…嗯，好饿！
“我睡了多久了？”
“六天。”
查尔斯跳下床，暗骂一声，自己这是又要冬眠了吗？
“六天…我们现在在哪？多特兰城吗？”
“王都阿尔顿，这里是我们白银之手的基地。”塞西莉亚干脆利落地回身走了出去，一边招招手，示意几人下楼吃饭。
“这房子挺好的，你们白银之手以前挺有钱的嘛。”
查尔斯脑波随意一扫，一栋三层高的砖木结构建筑就呈现在他脑中，和刚刚窗外的大多数楼房一样，他所处的这座房子也是接近中世纪风格的建筑。
作为当年白银之手在王城阿尔顿的据点之一，这座三层楼高又自带庭院的小洋楼，即使是在兽潮来临前，也确实是相当不错的房子。
“你可能不知道，原来的白银之手可不是狩牙这样的三流货色能比的。”
塞西莉亚在前面带着查尔斯穿过二楼的走道，踩着呀呀作响的木楼梯，水灵的大眼睛满是自豪：
“兽潮之前，我哥哥只是留守王都总部的少团长，听哥哥说，当时的白银之手是帝国最强的佣兵团。”
一层的结构很简单，楼梯口是一条直通大门口的主要通道。
通道右侧是几个长方形的大房间，看上去像是餐厅和会议室之类的地方。
“进来吧。”
下了楼梯，塞西莉亚推开右手边的雕花木门，一阵淡淡檀木幽香迎面而来，沁人心腑。
雕花木门所用的木头极为讲究，查尔斯随手一抚，入手处层层细腻温润，缜密的木纹一看就是坚固异常的上等老木材。
步入门中，就看见大厅之中摆着一张三米长的木制大餐桌，木桌上陈旧的深红天然木纹和摆在桌面上简单粗糙的食物极不相称。
“坐吧，先填饱肚子，有什么事边吃边说。”艾泽克也找到了自己的座，拿起一块啃了一半的黑色面包接着啃了起来。
查尔斯摸了一下比木门贵重了不止一筹的桌面，又看看桌面上廉价的餐具，和粗糙不堪的食物，不由得一阵心疼：
这几个十五六岁的小鬼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一张椅子，正要坐下，才发现椅子和大木桌全不是一套，竟是另外添置的普通货色。
“六天，据我所知，杜鲁特镇离王都最少也有半个月的路程。”
查尔斯叹了口气坐下，拿起杯子看了一眼准备好的牛奶，一边指了指自己：“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是卡斯特罗大人送我们回来的。”
塞西莉亚小口吃着切成碎块的面包，似乎想起了什么，黛眉微皱：
“当时我们几个都伤的挺重的，就算没有被岩角犀牛踩死，随便来点别的什么野兽也能要了我们的命。”
“卡斯特罗大人？”
查尔斯回忆了一下，那个老迈却挺拔的身影顿时浮现在他脑中。
“嗯，是卡斯特罗大人救了我们，那时候你大概已经昏过去了吧，”
塞西莉亚咽下一口牛奶，然后理所当然地舔了舔嘴唇，模样甚是可爱：“当时犀牛群就要撞上来了，是卡斯特罗大人召唤出了一座超级大的钢铁城墙挡住了它们。”
“钢铁城墙？你们说的是钢之领主，奥古-卡斯特罗？”
兽潮之下钢铁围城的故事深入人心，就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查尔斯也是知道钢之领主大名的。
“就是他！”
霍克已经啃完一块面包，兴奋得手舞足蹈：
“那座城墙有这么高，一眼看不到边，领主大人真是太强大了，有了那样的墙，我什么都能挡下来！”
“我们命真大，遇到他老人家别说是犀牛群，法兽群来了他都能救下我们。”
查尔斯说着，一边晃了晃杯中的牛奶，这具身体的记忆中，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
“是啊，领主大人还送我们回了王都，不然我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塞西莉亚提起钢之领主，满眼都是小星星。
谨慎的尝了一口，查尔斯发现味道似乎没有记忆中那么糟糕，随即想起自己“相依为命”的结晶大锤：“对了，我的锤子呢？”
艾泽克趁着几人说话，已经啃完了自己的面包：“领主大人拿走了，说留着对你没好处。”
“额…”
被那种牛人拿走，那不就没机会拿回来了？
查尔斯有点郁闷的想着。
不过转念一想，一把锤子换了自己的小命，这买卖还是做得。
“哦…那大马猴呢？尸体怎么处理的？”
查尔斯有点不甘心的问道，和钢骨魔猿打生打死这么久，最后还差点死在它手里。
别说这猴子浑身是宝，就算是只普通野兽也要吃它一口肉解解气。
“领主大人只从它胸口取出来一颗结晶，尸体就扔在杜鲁特镇了。”
塞西莉亚小手一拍，突然想起什么，从身边的小口袋里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银色晶石放在桌上，向查尔斯滑了过来，“呐，就是这个。”
查尔斯接过晶石，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用脑波探测了一下，晶石中隐约还遗留着那股狂躁的波动，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没消散干净。
“钢铁元素结晶吗…哎呀！”查尔斯看着晶石突然一拍桌子，大叫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霍克就坐在他边上，被吓了一跳。
“我会魔法啊！”查尔斯眉飞色舞，一脸激动。
“你脑袋后面那么大一块结晶，说你不会魔法才奇怪好吗？”艾泽克也被吓了一跳，一听查尔斯说这个，他没好气地吐槽道。
“你说这个啊？”查尔斯摸了摸后脑勺，枕骨中间的那颗结晶他枕着睡了一年多了，还是有点不习惯，因为它的存在，自己睡觉总是要歪着头睡。
塞西莉亚拨开刘海，露出那支绿莹莹的小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是我的结晶，是木系的。一般来说，长在头上的结晶能够让天选者沟通元素。”
查尔斯吧唧吧唧啃着面包，扬扬眉毛，示意她继续说。
“格里芬少爷，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法师，有些关于法师的常识还是知道一点的好。”
塞西莉亚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将结晶盖住，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法师根据对元素的掌控程度，分成法徒，法士，领主和传说中的法灵几个境界。
法徒阶段呢，又根据能调用元素的量，由低到高分为九环。
比如我，就是五环，那天那个狩牙小队的队长，就是六环法徒，每一环实力都是成倍增长。
一对一的情况下，我其实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那霍克他们呢？”
“他们不是法师，武者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说法。”
“武者分战徒、战将、英雄和战灵四个境界，不过帝国已经很多年没有英雄境界的武者了。”
艾泽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抹了抹嘴：
“像霍克是双结晶，严格来说大约是战徒四级吧，他的结晶之力没有强化到全身，才会有速度上的短板。
但是因为双结晶的关系，他的力量应该已经接近七级战徒了。”
“那你呢？”查尔斯好奇地追问道。
“我？哈哈，别逗了，我又没有结晶，都是些花架子，不能作数的。”艾泽克挠挠头，打了个哈哈。
查尔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艾泽克的胸口，也不追问，转而问起塞西莉亚来：“我看你们每次用魔法前都要念咒语，很帅啊！”
“嗯，每个魔法师都有自己的场域，而咒语能让我们迅速搭建场域，和元素产生共鸣。”
“产生共鸣？”查尔斯听得很仔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嗯，是的，共鸣是施法的前提，没有得到元素的回应，魔法师是无法使用魔法的，除了…”
塞西莉亚顿了顿，凝重地看着查尔斯，语气有点复杂：
“除了你，格里芬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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