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乔装而来
海长心客气地同柳长青说了几句寒暄和感激的话语之后，遥临便推门疾步而入。
“主子，奴才估摸着时间，小桃姑娘应该快回来了，主子跟柳大人若是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奴才这就送柳大人出去。”
“那下官先告退，娘娘之后若有什么事情需要下官效力的，派遣遥临公公来知会一声即可，无论何事，只要是娘娘所求，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多谢大人。”
遥临带着柳长青从殿后的小门离开后不久，小桃便端着膳食点心脚步匆匆地回了来。
她一路上都在嘟囔不喜，今日膳房的一个小侍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粗手粗脚地，打翻了几碟已经做好了的点心，害得她还要在那里等点心师傅重新做，这一来二去地，耽搁了不少时间。
进了殿之后，小桃试探性地先看了几眼海长心，她正拿着一本书靠在坐榻看得入神。
她走了进去恭敬地行了礼，海长心也只是态度如常地让她把点心放下，并没有因为她耽搁得太久而出言质问，小桃见海长心没有怪罪，便也松了口气。
她被派来伺候海长心已经三年有余了，几年前她刚入宫，陛下在一众刚入宫的小宫婢中宣了她去，让她来永心殿伺候海妃，明面上说是伺候，实际上却跟监视没什么差别。
每隔一月，她就要秘密去面见陛下一次，交代海妃娘娘的日常行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要一一细细地交代。
这几年，明面上陛下对海妃漠不关心，可只有小桃知道，这位君王的心是如何地捉摸不透，一边冷着海妃，一边又让她事事紧盯着海妃，事无巨细都要知晓。
小桃也看不出陛下对海妃的态度是喜是恶，每次她去禀告的时候，陛下都是面无表情，没有喜怒，可她若是有哪句话交代得不清晰，陛下又一定会出言询问得仔仔细细。
原先小桃还对海长心抱有期待，以为陛下只是冷她几日，必定会再度宠爱于她，海妃得宠指日可待，所以她事事都极为上心。
可待了好几年，海长心却还是一直被禁足冷落，她便也松懈怠慢了些，伺候海长心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敷衍懈怠，甚至有时还偷偷的期盼着海长心红颜早逝，这样她才能换个有前途的新主子。
此番海长心又复宠，她便心里头忐忑不安，生怕海长心记恨她以前伺候不周而责罚于她，可海长心却似乎没有想到这些，待她的态度跟从前一般，不冷不热，就犹如再平常不过的主子下人。
“主子，今日膳房的小丫鬟毛手毛脚打翻了点心，奴婢让小厨房重做，所以耽搁了些时间，主子恕罪。”
“无妨。”
海长心轻轻地应了一声，依旧是斜靠在坐榻上悠然地翻着书页，已经是春末时分了，阳光也更明媚了些，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耀在了海长心身上，柔和的光包裹住了这个容貌清秀白皙的女子，一切看起来显得闲适又安逸。
显得既美好，又带着一种冷淡不可亵渎的疏离感。
小桃站立在旁偷偷地瞧了几眼，还是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叹她这位主子的倾城之貌，海氏的容貌，就宛如此刻院子里盛放的那九十九株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入夜。
今夜陛下事务繁忙，早早便让人来传信不来永心殿就寝了。
于是小桃伺候海长心沐浴更衣后，就退了下去歇息。
海长心正准备安歇的时候，就听见了门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立即坐了起来。
“谁。”
“主子，是我。”
黑漆漆的寂静夜里传来了回应。
“遥临？”海长心皱了皱眉头，已经夜深，而且她已经歇下了，遥临不是这么不知道分寸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呢？
遥临走了进来，点上了一盏小灯。
屋内亮了一些，此时海长心才看到了遥临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内监”。
“遥临，你这是？”
遥临没有开口，而是回过身为“小内监”摘下了那顶遮盖了她大半张脸庞的帽子。
烛光微弱，可海长心还是看清了“小内监”的面容。
“江玥？”
她皱着的眉头这才缓了缓。
“抱歉娘娘，惊扰到你了，不过我有事急着同娘娘商议，便让遥临公公设法先带我来了。”
“你为何不白日的时候，随便寻个由头过来光明正大地来。”海长心对江玥的行事做派有些吃惊，这个小姑娘，表面看着循规蹈矩，办事严谨，可有时候，还真是胆大妄为，敢想敢做。
江玥浅浅地笑了一下，“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的恩恩怨怨就不用我多说了罢！
此番娘娘盛宠，陛下冷落三宫六院的其他女子，皇后作为中宫娘娘自然是有义务劝诫陛下雨露均沾的，可陛下听不进去还训诫了皇后几句，以为皇后还记恨从前的事情。
皇后因此事郁结于心，这几日身子也不适，我作为朝阳殿一等女官，自然是不能在这个风头浪尖上来永心殿凑热闹的。”
海长心沉吟，江玥说的有理。
遥临轻声开口，“娘娘与江女官放心议事，奴才去门外守着。”说罢遥临便退了下去，阖上了门。
江玥四顾看了看，准备去搬个椅子过来，坐在海长心的床榻之旁叙事。
“江玥，天冷，你穿得单薄，不如过来躺在床榻上，再盖个棉被罢！”海长心看出了江玥的所思所想，直接伸出了一只手揭开了纱幔，看着她。
江玥沉默了一瞬，继而淡淡地开口。
“方才过来的时候，身上沾了些灰，多谢娘娘好意，我搬个椅子坐在床侧就好。”
说罢江玥便端了个椅子过来，放在了离床榻一步有余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拱了拱手，态度恭敬。
“还未恭喜娘娘重获陛下圣宠。”
海长心见她执拗，也没有勉强，只是心里头，没来由地有一丝失落。
她收敛起了情绪，语气和缓地开口。
“哪里是你恭喜我，是我该多谢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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