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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也要留春住


殷承玉出了门,  嘴角还翘着。

        想到他随意一个动作便能叫薛恕呼吸急促难以自抑,便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上一世时薛恕这般好拿捏。他本就擅忍,去了势更是连唯一的弱点都了,  每每都是他沉溺在对方制造的旋涡之中,而始作俑者却始终面『色』平静,  连呼吸都不曾『乱』过一分。

        清醒之后,便尤为叫人屈辱。

        如今他掌握先机,境况颠倒,  不过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叫薛恕『乱』了心神,  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果然人一旦有了弱点,  就容易拿捏了。

        殷承玉心愉悦地命人备车,  出了官衙去寻肖同光。

        肖同光尚在城门口收尾,  海寇已经尽数拿下,分批押往大牢。那停留在码头的五艘海船以及岸边货物则肖同光的人接收盘点。

        殷承玉抵达时,  肖同光正围着几个箱子不住打转,  满脸都是喜『色』。瞧见他过来,更是连忙迎上来,  神要多热切有多热切。

        “缴获了何物,  肖指挥这么高兴?”

        “殿下来看。”肖同光搓了搓手,  将其中一个箱子掀开展示。即便已经看过了,再看到这箱子里一泛着冷铁微光的鸟铳时,他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是鸟铳,  一共十箱,  约莫有千余数。”

        “西洋来的?”殷承玉俯拿起一仔细查看,  发现这鸟铳大燕官制的鸟铳有些许差别。

        他端起鸟铳,熟练地装『药』填弹点火,之后侧脸贴近铳托,  从准星瞄准了百步之外的大树,扣下了扳机。

        铅弹『射』出,精准击中树干。冲击之巨大,得粗壮大树微微晃动,树叶落了满地。

        “比兵仗局制造的鸟铳『射』速还要快些,威也更大。”殷承玉:“这伙海寇竟能弄到这样的好东西,难怪着急登岸。”

        大燕兵仗局亦有制造鸟铳,但鸟铳制作工艺复杂,铳管更需要精铁打造,这些下来,也只有宫中禁军装备了万余。禁军之外的军队,只零星分得几罢了。

        也难怪肖同光如此激动。

        “按照惯例,海上缴获的赃物,卫所自行分配。”肖同光又搓了搓手,满含期待地看着殷承玉:“殿下您看这……怎么分?”

        这是上千鸟铳,还都是缴获的贼赃,若不是碍着太子在这儿,他恐怕当场就要卷着贼赃回广宁卫去。

        殷承玉瞧他一眼,念着他帮了大忙的份上,到底有吊他胃口:“肖指挥辛苦跑了一趟,百鸟铳便做谢礼。”

        肖同光嘶了声,觉得有点少。

        正欲讨价还价时,就听殷承玉:“这五艘海船也得处理了……”

        他连忙接口:“天津卫位于辽东山东中间,素来少有战事,倒是广宁卫每迎击海寇损耗巨大,正缺战船。”

        要不怎么说无本买卖赚呢,这伙海寇规模不算大,但装备却比正规军队还要好。这几国库空虚,军费一而再再而三地削减,即便像广宁卫这样居险要之地的卫所也要勒紧裤腰带过子。

        那三艘货船倒是不紧要,艘五百料战船却是相当扎实。完以收归军用,如此就又以省下一笔买船的费用。

        相比之下,鸟铳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人达共识,默契将贼赃分割完毕。海船、百鸟铳归肖同光,余下的鸟铳货物则归殷承玉。

        这些赃物有过明路,也就不用上账,完是进了殷承玉的腰包。

        殷承玉心大好,唤了赵霖过来收缴货物后,便同样心爽快的肖同光相约回了官衙小酌。

        *

        翌清晨,肖同光便带着自己的人手,直接乘坐收缴的海船返回广宁卫。

        殷承玉去送了他一程,自码头回来后,便打算顺去瞧瞧薛恕。

        行到半路时,却见郑多宝捧着一封信急急忙忙追上来,喘着气:“殿下,京里来信了,皇后娘娘亲笔。”

        这个时候来信……殷承玉心里一动,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扫过,脸上就『露』出笑意来。

        虞皇后在信中说,她已于三月初三平安分娩,正如殷承玉所说一般,是个男孩儿。

        洗三礼之后,隆丰帝赐名殷承岄。

        一切都已经和上一世不同。

        母后平安分娩,殷承岄足月出生,母子二人皆是平安康健。

        等他将天津卫的案子审理清楚回京时,或许还能赶上殷承岄的满月宴。

        将信交给郑多宝收好,殷承玉眉眼含笑,语气轻快:“中宫大喜,都赏。”

        郑多宝“诶”了一声,也是满脸喜『色』。

        他收好了信,便下去安排赏赐去了。主子有喜,下头伺候的人也都跟着沾光。

        双喜临门,殷承玉心大好,去看薛恕时,眼里还含着笑,同他说话时,连语气都比以往柔和分。

        反倒是薛恕,因昨晚殷承玉惹了火便抽走人,他不得纾解,辗转一.夜未眠。此时眼下带着浓郁青『色』,眼底有红血丝浮起,看向殷承玉的目光也比从前更加热切。

        像久饥的野兽盯着吊在陷阱之上的猎物,蠢蠢欲动,却又在仅有的理智警醒下,不得不克制守礼。

        他放在侧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复又攥紧,极克制着想要逾矩的念头,只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殷承玉,将他从头到脚扫过一遍又一遍,

        殷承玉对此心知肚明,只作未觉。

        直到不紧不慢地喝完一盏茶,感觉薛恕再盯下去,都要将他的衣裳灼出窟窿来了,方才迎上他的视线,勾着唇:“你盯着孤看了半,看出什么来了?”

        “殿下好看。”薛恕眼神未闪躲,回答他的问话时也一如既往地坦诚。

        他的直白坦率再度取悦了殷承玉。

        ——薛恕这张惯会阴阳怪气扎人肺管子的嘴,如今竟也会说讨喜话了。

        殷承玉倾往前,拉近了人间的距离。他挑起眉梢,潋滟眼底映出薛恕的影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点勾人心魄的哑:“孤是问你,你看着孤时,这里都转着些什么念头?”

        他伸出手,指尖描绘过薛恕的眉眼,后在他胸口停住,轻轻点了点。

        薛恕的目光不自主追随他跳跃的指尖,嗓音因紧绷变得低沉厚重:“说了殿下会生气。”

        他的心里、脑子里,盘旋着无数以下犯上、大逆不的念头。

        苦苦压制的兽.『性』不断冲击着桎梏,想要颠覆理智。

        “说,且饶你一次。”殷承玉收回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凤目惬意的眯起,只用余光睨着薛恕的动静。

        薛恕似在犹豫,他沉默了良久,方才垂着眼:“在想殿下的手。”

        所有阴暗的念头都被下垂的眼睫所遮挡。

        他挑了一个为稳妥的答案。

        殷承玉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旋即想起什么来,便笑了。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薛恕:“原来你喜欢这个。”

        这话是对着薛恕所说,又不是。

        薛恕的答案,恰好误打误撞地解了他上一世的疑『惑』。

        上一世,薛恕十分热衷给他送些玉戒扳指一类的小玩意,红玛瑙、紫翡翠、鸽子血各种料都有,尽是一些浓烈鲜艳的颜『色』。他嫌弃薛恕品味俗气,一次也戴过。

        后来薛恕还问过他为何不戴,他当时敷衍说“戴着累赘”,薛恕便再提。

        只不过后来再折腾他时,便喜欢将那些遭了嫌弃的玉戒扳指往他嘴里塞,迫着他含热了。

        那时他还以为是薛恕识破了他的敷衍,恼羞怒在报复他。

        如今看来,恼羞怒是真的,却不是因为他的敷衍,而是拉不下脸来求他戴罢?

        殷承玉骤然笑了声,看向薛恕,眼里就带上了恶意。

        难怪昨晚反应那么大。

        “喜欢?”

        殷承玉探手捏住他的下巴,大拇指按上他的唇,指腹时轻时重地碾压。

        薛恕垂着眼,因为隔得太近,只看得到一截雪白手腕,骨节微微凸.起,精致漂亮。

        齿根忽然乏起一阵阵难以忍耐的痒,薛恕下颌绷紧,用吞咽下,终于忍耐不住,咬住了那恼人的手指。

        指尖传来微微的疼,殷承玉冷不防被咬了一口,颇有些恼怒地抽回了手,叱:“看来是孤太纵着你了,竟还敢还口!”

        薛恕不语,沉默地『舔』了『舔』唇。

        殷承玉见状愈发恼怒,只是对着个伤患轻不得重不得,罚也无从下手,后只狠狠瞪了他一眼,拂袖出去了。

        薛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完看不到了,才收了回来。

        沉默地盯着帐顶回忆了一会儿,门外便有守卫通报,卫西河求见。

        ——自卫家的账目放出来后,卫西河便转到了明处。因离间之计奏效,那些个当家生怕自家账册交得晚了了用处,都争先恐后地将账目送了过来。

        而卫西河也不再需要蛰伏,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卫家,投向了太子。

        他原本在天津卫城留守,听闻薛恕受了伤需要静养之后,猜测他应当需人办事,便主动上门求见。

        薛恕撑着手臂坐起来,将卫西河打量了一遍。

        卫西河着灰袍,头发尽束在冠中,『露』出来的眉眼是清隽的,但眼底却蕴满戾气。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割裂违和,但他却丝毫有掩饰的意图。

        薛恕对他还算满意。

        他若要在宫中站稳脚跟,后必定要培植心腹,目前看来,卫西河是个不错的人选。

        “昨缉拿的百余名海寇,以及贼首都关押在牢中,你来得正好,便替我去审一遭。”

        卫西河恭敬应下,又同他说起天津卫城形:“方御已经开始提审诸盐商和漕帮当家。曹峰等一干人都下了狱。”

        他只点到为止地提了一句,但薛恕却已经明了他的意思:“柯守信已经有用处了,在定罪之前,留条命候审便是。至于万有良和关海山,留着我亲自去审。”

        “是。”卫西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听完吩咐,便退了出去。

        *

        殷承玉一行在大沽口逗留了四五,之后方才押着一干囚犯返回天津卫。

        根据海寇的供词,总官兵关海山勾结海寇罪证确凿,又为私盐案的审理添了一柴。

        有盐商漕帮当家为人证,私盐账目为物证。万有良和关海山在一的审讯之下终于撑不住招供,又牵扯出了更多参的官员。盐司上下无一幸免,连河间府知府亦牵涉其中。

        根据盐商们交出的私盐账目来看,长芦盐司近十来,超发盐引、截留税银、倒卖私盐等等累加起来,亏空数额高达千六百万白银。

        比起一开始户部核查账目盘算出来的五百万竟高出了五倍有余!

        于亏空数额过大,方正克不敢擅作主张,写了折子命人快马送回京中,等待隆丰帝定夺。

        据说隆丰帝看到亏空账目之后气得摔了一套青花瓷器,之后便拟了圣旨,命方正克为钦差大臣,权督办此案。

        而牵涉其中的官员,一律革职抄家问斩。

        一时间,天津卫官署十室九空,大牢里人满为患。

        “一个长芦盐场,竟养肥了如此多的蛀虫。”殷承玉看着方正克呈上来的账目,皱眉叹息。

        方正克也深有同感:“一个长芦盐场尚且腐败至斯,其余几个盐司恐怕也……”

        他话未说完,但殷承玉却明白他的忧虑。

        “循序渐进罢。”殷承玉收了账册,提笔列出一张名单来,对方正克:“明孤便让人挨家去查抄,这抄出来的银,也算是能弥补一二。”

        方正克来寻他也正是为了此事,便朝他拱了拱手:“多谢太子殿下.恤。”

        他虽然能查案,但抄家着实不是他的强项。

        这次太子出行带了五百四卫营兵士,这些宦官手底下教出来的兵士,擅抄家之事,他这才特意来求援。

        送走方正克,殷承玉唤了卫西河过来,将名单交给他:“薛恕尚需休养,此事便交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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