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
长玉再回到自己院落之时，已是近天亮。她刚开门，便见小圆已经起来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是华拂的侍女露云。
露云一见到她，直往地上跪去，带着哭腔的喊道，“四姑娘！”
长玉还没回过神来，忽然想到华拂被人发现自杀时，就有人说露云不见了。
她先问，“露云，你昨晚去哪了？”
露云眼眶通红，“我被我们姑娘寻了个由头差出去。”她朝着长玉跪近些，“四姑娘，我们姑娘因撞见大夫人和吴管家通奸，预感自己要被害，为保我的安全，便寻了个由头叫我出府避难。她说若是自己逃不过此劫，便要我就将此事的全部公之于众。”说到后面，露云已是泣不成声。
长玉双手紧握，露云说的和华拂遗书上所说的对上了……她从怀中拿出了那枚竹简来，“我知道大姐姐是不可能会自杀的。”说着便要去扶起露云。
露云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四姑娘，我们姑娘是昨日清晨听说了章氏母子要走，赶着过去说话，才撞见那不堪之事的。她是为了四姑娘你啊！”
长玉压下心头的难受，“我会想办法把这个事告诉大人的，你放心。大姐姐的死我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想着，她又问，“那你如今是在哪？可保证安全。”
“我如今躲在城郊五里我姨奶家，四姑娘放心，他们找不到那的。”
长玉点了点头，“行。我明早便去个大人说。”
露云听罢，这才放下心去。
第二天天微微亮，此刻正是太史寰预备着去上早朝之时。
长玉从东院一条偏僻的小道前往中院太史寰的住所而去。
算起来，上次和太史寰见面还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诚然，她许程和太史长玉这个所谓的养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可当脑海中太史长玉年幼时的记忆涌现时，她难免不觉得感伤。
太史寰能够在武都捡起玉儿并收养回家，就说明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长玉在将要到太史寰院落之时，停顿了片刻，一时间有些紧张了起来，不由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屋内张氏的声音传来。
“太叫人心痛了。”
接着是太史寰的声音，“现下府内正举办赏品会，来往的哪个不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此事切记抓好府里下人们的嘴，不可有丝毫消息传出去。等到日后再说吧。”
长玉听闻，心头一震。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死了，还想着什么赏品会！
没过一会，又听张氏说道，“其实奴家早已调查到了原委，只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和夫君讲。”
屋内，太史寰朝着张氏看去，“什么原委？”
张氏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后院的奴人招供说，是拂儿与后院瓦匠鲁三要好已久，鲁三为此要挟拂儿月月给足他钱出去吃赌，拂儿见鲁三后来要的钱愈发增多，便不依他了。鲁三见拂儿不肯再给，扬言要将他二人苟且之细事散布出去，拂儿被逼无奈又羞愧难当，便选择了那条路。”
太史寰闻言，握拳朝着书桌锤去，“竟有如此可恨之人！那瓦匠现下何在？”
“已被奴家叫人压制住了，夫君看要如何处置？”
太史寰抬袖抚上了额间，觉得头痛万分，想了一会沉声道，“罢了，不能交给官寺。”他叹了口气朝外头看去，“新儿不日之后便要办喜事了，家里又还有两个待字闺中的丫头。此事万不可宣张出去，那瓦匠找个人做了便是。待赏品会过后，对外就说是拂儿念及亡母忧思已久，追随而去。”
张氏听罢心下才松了口气，面上只点头回道，“是。”
屋子外头，长玉听完这一番对话，又气又怒。
张氏固然可恨该死。可是在这个所谓的父亲的眼里，竟然也只有张氏儿女的未来！她太史长玉便罢了，难道华拂就就不是他亲生的了吗？！
她无声的冷笑着，随即往回退去。
长玉回时，露云已经不在她屋子里头了，倒是宋喜家的来了，平时也不是这么早来送药的，长玉压下心中还未平复的怒气，冷冷的说道，“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
宋喜家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四姑娘身子又差了些，郎中便加了一副药，今后的药分早晚吃。”
长玉听着冷笑道，“这郎中都没来看过我，便知道我身子又差了些。”
“四姑娘身子原本就弱，府里出钱给养着，您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长玉望着那碗药，又看向了宋喜家的，“养着？”说着，她笑得更大声了。
小圆见状急忙扶住了长玉，对着宋喜家的道，“姑娘，先喝药吧。”
长玉眼里依旧满是讽刺的笑意，她拿过宋喜家的手里的药碗，一仰头便喝了下去。内心的火再是压不住，将那药碗往地上猛得摔去。
小圆吓得怔在原地。
宋喜家的脸色不变，“看样子四姑娘喝着药还是有作用的，都有力气些了，我看还是得照着喝。”说罢，便出了屋子。
长玉袖中拳头紧握。如今便是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药碗砸了，下一回还是会有新的药碗端过来。
小圆蹲在地上一块块的捡起碗的碎片。
长玉站了良久，蹲下身去与她一起捡着，一边掉着泪一边自嘲的念着，“我从前家里虽然不算极富裕，可好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没像现在这般委屈过。还是说我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要这般惩罚我。”
小圆的手停顿住，惊愕的看着长玉，“姑娘？”
长玉摇了摇头，“胡言乱语。”
小圆低下头去不再做声。这种情况她也算是见得多。或许……她姑娘真是喝药喝多了，才会变得这样的。
小圆的愁思又重了几分。
这头，长玉捡着地上碎片，脑子里不甘心的思索起了别的办法。
如今靠着太史寰肯定是不能解决问题了的。可是还能怎么办呢？华拂为她而死，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只是眼下，她自己活下来都难……
小圆见长玉又突然好一会都没了声音，担心她真的变傻，只得强撑着自己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来，聊道，“早上姑娘走后，露云问起住在她们前头那座院子里的公子是谁，我听她描述了一番，猜想是不是我们那日遇到的那小将军。”
她啧了一声，“主人能将内院的厢房都腾出来，他必定是身份贵重之人。姑娘你说，他该不会就是赫远小将军吧。”
长玉应付式的问着，“什么小将军？”
小圆愣了愣，“姑娘不知道吗？”
长玉心里还在琢磨着自己的，一时间便没有回她的话。
小圆等了一会，吸了吸鼻子，又开始自顾自的耐心解释起来，“大卫有个赫远将军，也有个赫远小将军。两人是祖孙关系。现如今赫远将军已退出沙场，任太尉。而他的嫡孙继承了他的称号出征沙场，人称赫远小将军。这小将军十四岁时就跟着太尉出征沙场了，今年二十已位居官二品，手下掌管着西北一带数百万军。天子也很是喜爱他，都说早年间便定下他与平昭公主的婚约了……”
长玉断断续续的听着，只留意到一个词。
“辽西？”
“昂。”
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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