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坑儿子
建安帝听到通禀, 立马一脸笑，“快让襄城进来。”
二公主有点雀跃地进殿，“爹！”
半歪在软塌上的建安帝坐起身, 拍拍旁边，“晚膳用了没？”
“用了。”二公主跑去榻上挨着建安帝坐好, 抬手塞给他一张卷起来的罗纹纸, “这些都是昨天长得好看的。”
二公主今年十五, 也到了开始寻摸驸马的时候, 之前她就跟建安帝说过，要自己先挑一遍长得过去的, 再让建安帝从里面给她指合适的。
建安帝用纸卷敲了敲二女儿的头，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不管东西还是人, “你这个以貌取人的毛病啊。”
二公主并不回嘴, 只无辜看建安帝。
建安帝顿时被这小眼神看乐了, 行吧, 皇家之人, 以貌取人又怎了，他自己不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只要心里有分寸就行。
建安帝低头拉开卷纸, 二公主小脑袋凑过去跟着一起看, 还伸手给他拉住卷纸另一边。
建安帝没忍住摸了摸二公主发顶。
二公主顶了顶建安帝手心。
建安帝一脸慈和, 往二闺女那边凑了凑, “我看看我们襄城都看上哪些人家的子弟了。”
二公主开始提要求, “爹你找人帮我看看, 先把有婚约的都划掉。”
建安帝不以为意, “有婚约又怎了, 让退掉就是。”最好的当然要给皇家。
二公主小眉毛一扬，“让我堂堂大周公主跟人二女争一夫？他也配！”
建安帝呵呵笑，觉得闺女说的有道理，“那是不配，回头让人都划掉。”
二公主补充，“划掉之后，剩下的再让人看两年，看有没有品性好，家里也没有破事的。”
建安帝满意点头，襄城虽然爱颜色，但心里一直有数，从不胡闹，“放心，爹肯定给你看好了。”
父女俩达成一致，建安帝这才正眼瞧名单里都写了谁，结果打眼就看到一个熟人，“嗯？这个江夏侯府的老四身份低了点吧。”不是嫡长，不能承爵就不说了，还是个庶子。
罗纹纸上没写嫡庶，只写了哪府、哪房、第几子以及姓名。
江宣救驾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除了给生母请封出挑了一把，后面再没冒头过。
里面二十多个人名，第一眼就看到江宣，还知道人具体出身，二公主心里了然，不敢说他爹日常对这人还有关注，但至少这江夏侯府四子是在御前真正挂了名了。
二公主对江宣稍微多加了一点注意，面上不以为意，“嫁谁不是下嫁。”
建安帝点头，那倒也是，凭他什么出身也没他的公主金贵，都是高攀。尚了公主后反正不缺前程，爵位也不算是必须的。
由于深知二闺女性子，建安帝不由有点好奇，“这个江老四到底有多好看？”以前走街上还有人给他扔香囊、荷包来着。
二公主不管他爹为什么没见过“救驾功臣”，耸了下秀气的鼻子，道“是江小四，看着还没长开，就玉树临风、面如冠玉、身量还算挺拔吧，还有点剑眉星目，长开了估计更好看。”
建安帝惊奇了一下，没长开？脑子里认真想了想，这才想起来江宣今年好像才十七，那去年就是十六，就之前那些战绩，他一时还真没注意到人才这么点大。
说完江宣，建安帝看了看别的，发现大多数出身都不高，比长乐（大公主）选驸马时候的人选差远了。
建安帝觉得有点委屈了二闺女，“各家适龄的世子、嫡长子那些，就没几个看得上的？”
二公主一言难尽，最后憋出了一句，“太丑了，要我一辈子对着个丑人……受不了这个委屈！”
建安帝哈哈大笑。
送走了二公主，建安帝吩咐了人，让细查查名单上的各人性情、屋里情况、家里阴私等。
过了两天后，江宗拿来了顺天府武科历届真题，此后江宣每天除了上下午操练，就是埋头刷题。
转眼三月十一，江兴德带上人回了侯府。
在东角门里下了马，各人四散而去。
江兴德去了鹤芝堂，梳洗用完饭，捧上茶，侯夫人跟江兴德说了近期侯府内外情况，别的都是日常交际，只有一点比较重要，那就是不少人家托了媒人上门给江宣说亲。
去年江宣救驾后，也有一波说亲热潮，当时江兴德没看得上的，通通婉拒了。
这次江宣上巳露脸，虽只为了陪丁姨娘，顺带给自己放个假，没做什么出头的事，但长相在那，还是撩动了不少芳心，也提醒了各家江夏侯府还有个身具救驾之功的儿子没有定亲。
这次，除了那些江兴德大概率看不上的，还有几家侯夫人不敢擅专，得特意提出来问问。
“头一个是皇商金家，想嫁个嫡女过来。”
皇商金家正是二皇子的外祖家。
江兴德皱眉，太子还立得好好的呢，上次詹事府是没了一半，但后来都慢慢补上了，明显陛下只是不满詹事府没教好太子，准备重新教导，可不是要放弃太子。
二皇子今年十六，刚开始寻摸亲事，人还在宫里读书，陛下也没见对他多偏宠，平时传出的名头还不如几个小皇子。
江兴德下定主意，“太子早立，别的皇子不好沾，回头把这婚事婉拒了吧。”
侯夫人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接着说了第二个，“鸿胪寺卿家想嫁个庶房嫡女过来。”
现任鸿胪寺卿是三皇子的外祖。
三皇子比二皇子小两岁，也在读书，江兴德是一样的话，“婉拒了。”
之后是魏国公府，四皇子的舅家，“想嫁个二房庶长女过来。”
江兴德冷哼，魏国公府早就落魄了，也就后来出了个宠妃跟皇子，才又抖了起来。
“魏宏图自己又不是没女儿，还二房。”
他那二弟就是个纨绔废物蛋子，还是个庶女，呵！
太子早立不说，他家外甥今年不过十岁，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呢，一个十岁娃儿顶个屁用，哪来的傲气！
“这是看不起谁呢，直接拒了！”
侯夫人点头，并不点破江兴德对魏国公府万般看不上里的羡慕嫉妒和酸，说了最后一个，“江南道富商孙家，想嫁个嫡支的嫡长女过来，说给陪嫁百万两。”
宫里五皇子的生母丽嫔是江南美人，身后站的就是江南道的富商。
五皇子今年只有五岁，基本威胁不到太子。
还有百万陪嫁……
这次江兴德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到底是找个能跟侯府互为助力的姻亲，还是……
想了会，江兴德突然惊醒，就算陪嫁百万两又怎样，他还能全昧了儿媳妇的嫁妆不成，顶天了侯府落个几十万两吧，到时寒了老四的心不说，关键是，他们府里真缺这几十万两吗？
侯府可是开国勋贵，太zu爷生财有道，那些赚钱的营生当年府里分到了不少，近百年下来，是不少生意渐渐做不下去，撤了，但光剩下的海贸份子、临海晒盐的两个盐田、北边草原上的一个羊毛纺织作坊，加上府里自己琢磨出的门路、买下的那些良田、商铺，只要不遇上灾荒，一年进项近十万两没问题，除去各种花销，最后存入库的银两基本都在五万以上。
几十万两，不过侯府十年……左右的存银。
江兴德嘀咕，“十年罢了，不值当。”
侯夫人听了，差不多知道江兴德是个什么意思，百万两陪嫁她是心动，但也就心动一下，没到开口劝人应下的程度，这是给眼看着以后前程应该错不了的老四说亲，可不是其他没能耐出头的庶子，为了点银子跟人结仇犯不上，侯府又不缺花销。
而且，老四送他的无事牌是真的有点门道，怕不是老四真是个命格好，能福旺人的，没见丁氏都被福旺得敕命加身了，全大周那么多妾，每年能有几个得敕封的？
这种神神道道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况且，既然不打算压制老四，嫡支跟他的关系自然得处好点，不然何苦让庶子出头。
江兴德心里有点空落地开口，“这门婚事也拒了。”
侯夫人点头，拿起几上的帖子递给他，“还有些别的人家，都誊录在这里了。”
江兴德打开迅速看了一眼，果然没什么好的，“都婉拒。老四以后前程肯定有，没好的就没必要急着定亲，好饭不怕晚。”
侯夫人颔首赞同，并没多说什么，她倒是想说个娘家侄女进来，可惜她两个哥嫂都舍不得嫡女，老四又有了救驾之功，庶女府里肯定看不上，说出来不过平白讨人嫌。
丁姨娘处。
江宣跟丁姨娘亲亲热热用完了饭，转去了临窗的大炕上落座。
丁姨娘打发了丫鬟等出去，兴致勃勃跟江宣说这段日子很多人上门给他说亲的事。
“……还有不少私下找到姨娘这来的，那些人家姨娘两眼一抹黑，一个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应承他们，这可是我儿的人生大事！”
“更何况，真要是好的，肯定一家有女百家求，还用到姨娘这来走后门？所以姨娘通通都告诉夫人了，夫人肯定都懂，只要别碍到夫人的眼，有她看着，我儿婚事肯定出不了大褶子。”
江宣拍马屁，“姨娘英明。”
丁姨娘得意，夫人管着内宅，跟她的衣食父母也没差了，府里别的人她不懂，但夫人的性子，她肯定是要好好揣摩的，揣摩了这么多年，不敢说别的，在夫人手下讨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什么，丁姨娘压低声音，跟江宣说悄悄话，“听说有意跟府里结亲的，还有几个皇子外家的姑娘。”
江宣心里一惊，皇子可不是好随便沾染的。
两人又说了会，眼看着快申初（15:00），江宣暂别丁姨娘，“我去找老爷或大哥问问府里对我婚事的打算。”希望江兴德别昏了头，乱给他说亲。
丁姨娘催他快去，“回来也给姨娘说说。”
江宣先去内院垂花门处，找守门的婆子打听了一下，知道江兴德果然已经去了韬略堂，而且，不久前江宗也被他叫了过去。
江宣去了韬略堂，通禀进去后，就见江兴德、江宗都是一脸喜意。
江宣直接问，“听说有‘好’几个皇子的外家想嫁女给我？”
“好”字加重音。
提到这事，江兴德就有几分得意，他家老四是还不错，但要是没他这个手握虎贲卫兵权的参将老子，随便个族女就能打发了，哪还用掏他们自家的姑娘跟陪嫁。
“是有这事。”
江兴德自矜颔首。
“不过我都拒了。”
江宣“哦。”
看来江兴德还不瞎，刚救驾那会他名声正大的时候不见人，现在他风头下去了才来，明显看上的不是，或者不只是他这个人，肯定看的更多的是江兴德手里的兵权。
四大京卫的大将军、左右将军当然更值得人惦记，但建安帝看得也更紧，之前还才贬出京一个跟太子勾搭的金吾卫左将军高光兵呢。
左右将军往下，就是参将了。
只是，一下“好”几个皇子外家盯了上来？
江兴德有点惊奇，“不怪我都拒了？”
江宣先拍马屁，“老爷觉得不好，那肯定有道理。”
江兴德得意地抬了两分下巴，老四人虽然莽，还算知道有些事应该听他这个当老子的真知良言。
顺完毛，江宣问“怎么一下好几个皇子看上了我？”
江兴德自矜地哼两声，“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你占了个好出生。”哪个皇子不想拉拢点手里有兵的武将。
江宣心里却有些担心，就之前建安帝削太子詹事府那个狠劲，加上从没听说过建安帝跟太子多父子情深——像他前世李世民跟李治、朱元璋跟朱标、前期的康熙跟胤礽那些腻歪事迹，现在的太子是一个都没沾上过——当朝太子是规矩内的东西都有，规矩外的似乎都没有，当然别的皇子规矩外的东西也没有。
但是下面好几个皇子一起跳了起来，就怕……是建安帝跟太子父子感情不好，被别的皇子察觉了，他们才集体跳。
江宣看了看江宗，他还在不知道乐呵着什么，明显也没想到别的方面。
江宣心里叹息，江夏侯府还是没落了，就他了解到的，侯府现在在宫里似乎是一点路子都没了。
还不到他锋芒毕露的时候，就先这样吧，反正侯府跟太子、皇子们都没多少关联。
放下这事，江宣好奇问他们，“老爷你跟大哥在开心什么呢？”
江兴德看了看江宣，想了下，这事也事关老四，应该先给他露个风，遂压低了两分声音道“翰林院侍读学士张致和张大人家来信，说看上你了，想嫁个闺女给你。”
江宣一惊，张致和？太子妃她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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