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婆婆何出此言？”
阿婆看了看显叔，又瞅了瞅左右，伸手拉着范崇笙的衣袖让他低一点，“看你面相，肯定是个善良的小伙子，我也是怕你被人骗。”
“婆婆，莫非这家出过人命吗？”范崇笙好奇的低声询问。
“四条人命啊！可怜！这家婆婆是个瞎眼的，好不容易儿子成家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可是这家的小孙子六岁时生了奇病，发病时的症状就像是在跳舞，最长的一次发病持续了有一天一夜，我当时也在场，可吓人了。当时的镇上的人都传他是鬼上身，所以这家人没少去半仙儿神婆。”
“像跳舞？那没人制止吗？”
“制止不了，就算是把他绑起来，他也会动起来，为了挣脱绳子甚至将自己的皮肉都给磨破。发作起来，就跟不知道疼一样。”
“那后来呢？”
“后来啊，都死了，都吊死在那房梁上了！所以说啊小伙子，这房子晦气，可别上当了。”
“多谢婆婆指导了！”
“没事没事儿！”婆婆一脸笑意，跟范崇笙告别之后，缓缓离开。
范崇笙看着阿婆远去，才回头唤来显叔，
“怪哉！显叔，依您看，这孩子是什么病症？”
“若是要我说的话，要么是癔症，要么是中毒。”
“那当时验尸的仵作是谁？你可有找到！”
“嗯！那仵作姓许，家离这儿不算远，公子随我来！”
跟着显叔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子，两人到了一个小农院，篱笆简单隔出来一个小院子，院内有一颗桃树，桃花开得正好！
“这树养得真不错！”范崇笙看着眼前的一树繁华，心中怅然。
“不知二位有什么事情吗？”篱笆下一个男人突然直起了腰，黝黑的皮肤，皱纹满布，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盯着范崇笙。
这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个人，倒是吓范崇笙一大跳，不由得步子往后撤了三分。
“我们是来寻人的！”显叔往前几步，一手扶着范崇笙，一边回答道。
“若是所料不差，您应该就是许仵作吧。”
男人看了看两人，示意他们去大门处，随后引人进入院中。
进入院子内，能看到有一排鹅卵石铺好的路，是从院子通往屋内的，石子路两旁，是规规整整的菜地，而桃花树更靠近房屋位置，这院子内只有一件房屋，看样子他应该是独居在这里。
男人招呼着两人，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斟茶却只为自己斟了一杯。
这人看起来应该五十有余，一双眼睛却没有老年人浑浊，而是锐利明亮的。久经暴晒而黢黑的皮肤，健壮的手臂，孔武有力的身材，无一不在说明他是个农户。
“不做仵作很多年了！”他摆摆手。
“不过，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想来你们也是为了那户人家来的吧。”男人吹了吹茶沫，淡淡说道。
“也？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啊。”
男人哼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前两天一男一女来询问我瞎眼婆婆一家当年的尸检结果，我已经告知他们了，你们，要不要再听一遍？”
微风起，桃花瓣也如细雨一般随风飘散，范崇笙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愿闻其详！”
“那瞎眼婆婆家一共四口人，婆婆儿子儿媳三人均是被人扼颈窒息而死，死后才吊起来的，但是这小孙子身上却古怪的紧”
“怎么说？”
“虽然这小孩子，也是经过扼颈窒息致死之后再吊起的，但是这孩子生前是中过毒的。说起来这一家子老实本分穷苦人，也不知道会得罪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男人说完之后，生生叹息。
“那是什么毒呢？”
“从这孩子的五脏六腑上来看，这毒是一点儿一点儿浸润进身体内的，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人会有失智的表现，但是从外表还有脉象上来说，是看不出来问题的，能对上这些症状的毒药数不胜数，所以很难分辨。”
“不知许老可听说过曼陀蛛心散？”
“曼陀蛛心散？但是这不对，不对，这症状对不上，而且那东西造价极高，除非”男人若有所思在茶杯上画圈。
“除非他单单采用曼陀罗花来提炼制作，毒性降低，致幻提升。”范崇笙接着说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子！”许老如醍醐灌顶般附和着范崇笙。
“中了曼陀罗花毒的人，死后骨头会逐渐呈现淡灰甚至是黑色！一查便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许老独自喃喃道。
范崇笙与显叔对视一眼，拱手告辞，便朝大门方向走去。而许老到现在还沉浸在震惊中，对两人的离去丝毫不觉。
已经接近黄昏，天色渐暗，两人先去了镇上，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住了进去。
“公子！我们还要不要去查探一下这家人的尸骨？”
“用不着！许仵作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这些受害的人家都有什么关联或者说有哪些共同点？”
显叔将之前做的名单再次拿出来，两人比对了上面的受害人的具体信息，遇害的时间，还有官府结案的时间与结果。
两人研究半晌，已经摸不着头绪，显叔已经哈欠连连，睡眼朦胧了。范崇笙见状，让显叔先回去自己房间休息，自己再研究一下。
天刹三年，平成楚家八口人，生前中毒，死后被悬于房梁，未结案，案件处理中。
天刹四年，温都温家五口人，生前中毒，后悬于房梁窒息而死，案件定性集体自杀。
天刹六年，沣部田家二十六口人，生前中毒，有二十五人后被悬于房梁窒息而死，案件定性家族内斗，恶意报复，始作俑者留下绝笔书，当场自刎而死。
天刹八年，幽州钱家一百二十二口人，生前中毒，死后被悬于房梁，未结案，案件处理中。
天刹二十一年，坊璇杨家四口人，生前中毒，死后被悬于房梁，未结案，案件处理中。
范崇笙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想着这些人家，除了钱家当时算是有钱有势之外，其他的有开饭馆的，有种地的，有做长工的，参差不齐，均上有老下有小，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长夜漫漫，范崇笙此时也无心休息，拿起水壶，想倒杯水，壶内也已干涸。范崇笙便起身开门，冲着门外喊道。
“小哥！”
“小哥！”
朝思暮想的声音碰撞在一起，范崇笙觉得口干舌燥，咽了下吐沫。
“来啦！小姐！公子！你们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保证给你弄的妥妥贴贴的！”客栈守夜小哥三步并作两步，飞马上楼。
但是到了楼上，这两位客人却都不开口。
“那个小姐你需要点儿什么？公子你又”
范崇笙一把将自己手里的水壶递给小哥，“这个水壶太难看，拿走！你也走！”
小哥接过水壶之后，又探头问道“这位小姐”
“无事！你下去吧！”
客栈小哥嘴上说着好嘞客官，屁颠儿屁颠儿跑下楼去，转个脸小声骂到，“神经！大半夜喊人上来就是为了一个难看的破水壶，再说了这水壶哪里难看了，真是，人长得好看，怎么尽不干些人事！”
范崇笙从自己的门内走出来，一步两步三步，他看到了她。
“我只知道你来了，但却不知你居然也住在这里！”范崇笙手足无措的看着钱苒苒，只是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波动，开心的，难过的，惊喜望外的，狠绝无情的都没有，这让他的心瞬间生疼起来。
难道再见真的就是陌生人了吗？
“不光是我，还有兄长！范公子怎么会在这里？”钱苒苒依旧面不改色，听到范公子这三个字，范崇笙的心疼又加重了几分。
“苒苒，我来这儿是为了帮你，不对，是调查钱家灭门真相，揪出凶手，还钱家冤魂一个公道，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钱家的事，自然有我与哥哥操心，就不劳烦范公子操心了。”
钱苒苒面无表情，像是与陌生人搭话一般。
“钱家的事儿，我已经有头绪了！”
钱苒苒的眼睛骤然亮起，范崇笙看有希望，继续说道：“那名单上的十几家，要么是中毒之后被悬吊窒息而死，要么是被毒死之后才被吊起。但是这十几家中，只有你与你哥哥侥幸逃脱，其余的全部都被灭门了。”
“苒苒，难道我们就在这里说吗？”范崇笙的眼神中颇有恳求之意，再者是为了自己家的事情，钱苒苒也不好意思再冷眼相待。
“进来吧！你继续说！”钱苒苒将门掩好之后，给范崇笙斟上一杯茶水。
“其实从我们多方查探而知，所有人中的毒，里面都含有曼陀罗，这曼陀罗源自天竺，它的花、叶、籽均可入药，镇痛效果与止咳效果颇好，所以医馆等地多有此物，虽然也是昂贵，却并不算稀奇。但是这案子多年未破，却是因为陷入一个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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