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号码是陌生号码，不过沈嘉木能猜到对面是谁。
无语了，明明是你们几个人在讨厌我吧？
沈嘉木原本准备像往常一样无视他，关了屏幕不打算回复。
谁知道闭上眼睛之后，原本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大脑又闯入一个声音，林适那句话仿佛装了扩音喇叭，隔绝了原本正常的思路，一直在沈嘉木的脑海中叫着：“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讨厌我？”
被他搞疯了。沈嘉木重新掏出手机，被屏幕光晃得不行，眯着眼睛回复了个省略号过去。
很快林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嘉木看了看两个卧室的房门，按了挂断。
紧接着手机又立刻震动起来，锲而不舍地震着，大有他不接就不停的架势。
沈嘉木只得压低了声音接起来：“喂——”
“队长。”林适的声音竟然有很重的鼻音。怎么回事，他不是带伞了么。
“……”
“怎么不说话了。”
“林适，你没事儿吧？”
“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纯粹的好奇。”
“这很重要吗？”
“什么？”
“我讨不讨厌你，这很重要吗？”
“毕竟别人给我摆脸色是第一次。”他的声音有些挖苦。
“我什么时候给你摆脸色过了。”沈嘉木再次无语，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他索性打开门走到楼道去，秋夜的冷风立刻灌了他一脖子。他无不讽刺地说，“再说那一天在医务室，你不就告诉我了嘛，跟你们作对没什么好处。”
“……”对面罕见地沉默了。沈嘉木被风吹得受不了，打算收线回房间，就听得听筒那头传来幽幽的一声：“你好记仇啊。”
沈嘉木不想再在冷风里跟他东拉西扯，无奈地说：“明天还有比赛，我们都该好好休息，早点睡吧。”
“等比赛结束……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好好谈一谈怎么样？你也应该不希望队里的气氛一直这样下去吧？”
靠，原来你也知道队里的气氛很奇怪啊。沈嘉木捏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又紧了几分。“知道了，那现在没其他事了吧？”
林适在那头笑了一下，然后说：“嗯，没事了，晚安。”
昨夜那通诡异的电话让沈嘉木莫名地没睡好，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集合的时候，正看到林适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和他的朋友们谈笑风生。
隐隐约约传来“游戏”、“放鸽子”之类的话，还有几个人幼稚地打来打去。
敢情我在吹冷风陪你聊电话的时候，你老人家在打游戏呢？沈嘉木怨恨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被旁边的夏炎戳了戳胳膊：“队长，人好像到得差不多了。”
“啊？哦，那我点一下人我们马上出发了。”
沈嘉木收拾完手上的名册，最后一个扛起自己的大包踏上巴士的踏板。
两位教练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比赛场地。车上只剩队里十几个人，满满当当地挤了一车。
队服是蓝白色的，听说请了专人设计过，衬得一车少年人精神抖擞。
校队包了辆中巴车，
几个学霸占据了后排位置，压根没抬头看一眼，争分夺秒看着手里的小册子，上面印满了花花绿绿的公式和概念。
两侧皆是双人座，有的人戴着耳机假寐，有的人看着窗外发呆，更多的人低着头摆弄手机。
要不两人一座，要不就是把大包放在了旁边，总之没有空位。
只有第一排的某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队长，你坐这儿吧。”
沈嘉木把包往地上随便一放，认命地坐到了林适的旁边。
周遭自顾自讲话的声音又嗡嗡地响了起来，只有后排的柳目学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林适开始从包里往外掏零食。
牛肉干、巧克力、牛奶……
虽然联想到昨晚两人的一通电话之后有点尴尬，沈嘉木还是忍不住问：“你没吃早饭啊？”
“吃了，”林适一边回答，一边把所有的东西堆到沈嘉木的膝盖上，“这些都是给你的。”
“啊？不用了，我不饿。”沈嘉木哭笑不得。
“不是给你现在吃的，一会儿比完赛肯定累死了，这些都可以补充体力。”林适一脸认真。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原以为还要推拉一番，谁知道林适想了想，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也行。”
还未等沈嘉木松口气，就听见他自言自语：“留我这儿也行，反正回程的路上还可以给你吃。”
喂……谁跟你说回程还坐一起了。
“那现在先吃点巧克力吧，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很好吃。”林适打开一个小巧而精致罐子，递了过来。
沈嘉木看了看罐身，没接。
一串字母组合成看不懂的单词，估计不是英文，而且一看就很贵。
“运动前吃点巧克力，可以补充糖原，延缓疲劳。”林适适时地补充道，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果然吸引了沈嘉木，他有些犹豫地凑了上去。
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扑鼻而来，黑色光润的巧克力片纽扣一般陈列在罐子里。
林适强买强卖地把整个罐头放到沈嘉木的膝盖上，他不由地伸手取了小小的一片放进嘴里，可可的味道瞬间在舌头上融化。
香醇的可可，带着一丝独特的苦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好的巧克力真的会让人产生幸福感。
而沈嘉木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吃吧，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巧克力。”林适看着他的表情，满足地笑了。
虽然这巧克力一看就很贵，但是林适的语气里没有任何优越感，就好像只是和朋友分享自己亲密的家人喜欢的口味而已。
“好吃。”沈嘉木小声地答道，没出息地接受了他的示好，“我再吃一片。”
小小的一罐巧克力，就在这不长也不短的路程里，渐渐地空了下去。
林适嘴角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而车子此时也到达了目的地——师大附中。
这是禹城一中足球队正式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比赛，而且又是对阵师大附中，场边观赛的人也来了不少。
一行人出现在场边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看台上传来窃窃的私语。
“看，禹城一中排场就是大。”
“中看不中用，光有钱怎么了，以为穿两件好衣服就能赢比赛吗？”
“瞎说了吧，禹城一中今年可是花了大力气挖了不少好苗子。”
“听说绿岛初中的沈嘉木也在，哪个哪个？”
“排头那个队长吧，正在和师大附中那些人打招呼呢。”
师大附中的队里有些是老熟人，见到沈嘉木立刻围了上来。
老队友相见，分外亲切，竟全然没有一会儿要成为对手的生疏感。
“怎么，嘉木，你还当上队长了。”老齐第一个上手，把沈嘉木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一脸“孩子出息了”的欣慰。
“就你们几个来呀？那边坐着的是学长？”沈嘉木不答他，顺了顺脑袋毛，伸长脖子打探敌情。
“对啊，一年级就来了没几个……阿星他们踢职业去了，就不能参加校园足球的比赛了。”老齐眼神一黯。
“哦对，我忘了。”沈嘉木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旁边的猴子扑上来扯扯沈嘉木的新队服：“你们很威风嘛，万众瞩目。”
沈嘉木打开他的手：“你少来，我们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一会儿还得求你们脚下留情了。”
“怎么你们很烂吗？”老齐看看正在换鞋的禹城一中队员，“其实我们这真正踢得牛的都去走职业了，留下的也就跟我们差不多水平。”
“原来是这样。”沈嘉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阴险地笑起来：“嘿嘿嘿那你们的胜算也不是很大嘛，我们有几个从县里招上来的同学，踢得还是很不错的。”
“你少得意了吧，看我一会儿不把你们杀个落花流水……”猴子说着一把搂过沈嘉木的脖子开始锁喉，俩人又打闹起来。
不远处的禹城一中队员看得有些呆了：原本高冷的沈嘉木，原来也有这么幼稚活泼的一面。
老齐忽然皱起了眉头，一把搂过沈嘉木肩膀，悄声说道：“那几个小胖墩怎么混进来的？”
“是尊贵的板凳球员，不可说。”
太阳升起来了，照得沈嘉木眯起了眼睛。
猴子了然地点点头：“我看能踢的也就那边几个，挺高的，哎，他们怎么不去打篮球啊？”
“哪几个？”沈嘉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以为猴子看中的是夏炎他们，谁知道对上了林适的视线。
冷冰冰的，漠然的视线。
配上林适那张充满煞气的脸，叫人看得心头一颤。
——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友好瞬间又荡然无存了。
“拽得要死，靠，盯着老子看干嘛？”猴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骂骂咧咧地原地跳脚。
沈嘉木知道猴子骂的是林适，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第一天见面夏炎也说过林适的眼神很不友好……
他想再去看时，林适已经别过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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