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云苓需要留在营地几天，张齐让刘大海带着商队到小镇等待，吃住都由营里负责，并把他一顿夸奖。刘大海听后非常高兴，带着队友回到镇上。

        解决病患是治标不治本，必须从源头杜绝蛆虫，因此全军上下都传达不得喝生水的指令。

        众大夫对着碎玉泉打回来的一桶水，观察许久，终于找到一颗极小的近乎透明的虫卵，陆续找到第二第三颗，越来越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周正终于相信病源来自于碎玉泉的水，问道：“温大夫，这些虫卵是怎么来的？”

        碎玉泉离营地不远，是重要的水源地，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问题，为何近日就有蛊虫，着实让人怀疑。

        云苓回道：“有可能是天气环境等原因天然产生的，或是有人故意投放。”

        为了查明缘由，周正提出明日亲自带云苓去泉边查看情况。

        众大夫都回去歇息，云苓走在最后面，又折了回来，说道：“有件事想请将军帮忙。”

        “请讲。”周正利索地回答。她救人于水火，帮了大忙，理应回报。

        “我来到这里，是来找人的。”云苓从袖袋里拿出一幅画像，“他叫后福，请问将军见过吗？”

        周正接过画像，打量着回答道：“没见过。”

        找到边境仍是没有，那要到塞外去吗？云苓神色黯然，接下来不知道该往哪里找了。

        周正又问道：“是你心上人？”

        被一下子猜中了心事，云苓不由得红了脸，缓缓地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周正豪爽笑道：“这个好办，如果在我军里，我帮你找，你专心把蛊毒的事情解决了。”

        云苓喜上眉梢，忙道：“谢谢将军。”

        “是我应该谢谢你。”韩立把画像收了，让军师传递到各营里，让大家好好认认，如果有立即来报。

        先前的军营被怪病阴霾笼罩，听说怪病好了，那个救苦救难的女神医是千里寻夫来的，大家都很有兴致，都互相传阅，想要帮女神医把心上人找到。

        有了周正将军帮忙，云苓心里又多出了几分希望，便把心思都放到解决蛊毒一事上。

        虽然水可以通过煮沸杀死虫卵，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牲畜喝水就是个大问题，如果可以从源头杀死虫卵是再好不过。

        云苓连夜研制了一种药粉，撒到带虫卵的一碗水里，水就变成褐色沸腾起来，静置数小时后，水恢复澄清，再看时虫卵已经不见。

        为了检验是否有效，她以身试药，把一整碗水喝了。

        翌日，风刮了大半日，到了下午时分天气转晴，终于风和日丽。大队人马向碎玉泉出发，茫茫大漠上，出现一片植被，草丛中包裹着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泉眼汩汩地向上冒着水泡。

        泉边有许多脚印，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想要查明是不是有人投毒异常困难。

        云苓绕着碎玉泉走了一圈，回望来时的路，有一条小河变成大河，听刘大海说过，碎玉泉就是大河的源头，望着茫茫大漠，回想一路走来，没有绝命半点消息，心下茫然，望向日斜远方，风迷了眼睛，酸涩难忍，垂下两行清泪。

        黄沙落日，红衣美人亭亭玉立，神姿端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随风飞扬，衣袂飘飘，不染凡尘，恍如九天仙女，比那霞光更加耀眼。

        随行人员都知道云苓是来找人的，此情此景必定是想心上人了，本应养在闺阁的柔弱女子千里迢迢到这苍凉大漠，着实让人佩服。

        云苓黯然神伤了半晌，默默抹了眼泪，给自己把了脉，又让随行的大夫诊治，脉象调和，证明昨晚的药粉有效。

        她找到周正，说明了情况：“将军，这个泉水必须彻底清洁一遍，我研制了一种药粉，昨晚在有虫卵的水里试了，直到现在感觉良好，应当是有效的，再观察两日若我没有生病，证明药粉有效。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想再多找十个人和动物试试。”

        一个小姑娘都能以身试药，堂堂大将军岂能落后。周正当即道：“好，算我一个。”

        此话一出，周正的部下和众大夫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以身试药。

        大夫们马上准备了十碗带虫卵的水，云苓分别往里面加入一小勺药粉，水立即沸腾变色，静置数小时后恢复澄清，便让试药之人和动物服下。

        此后三天，大家都严密观察试药者身体状况，皆无发病症状，药粉确实有效。事不宜迟，大夫们立即按照方子准备药粉，经过两天努力，准备了五大桶药粉，倒入碎玉泉，泉水随即沸腾，烟雾熏天，褐色泉水沿着小河一路东流去。

        等过了一天，如此操作三次，把水打上来又让十人喝下，观察了数日，都没有再发病症状。

        如此碎玉泉水蛊毒之害得以解决。但是，蛊毒是怎么来的，仍是没有头绪，周正仍在继续调查，并拟了个折子上报到京城去。

        至于寻人一事，周正在全军上下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画中之人。

        又是日落时分，云苓立在斜阳中，四顾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寻找。正惆怅时，听到有脚步声近，原来是周正。

        周正道：“温大夫是不是想走了？”

        “嗯。”既然不在这里，她想到下个地方去找。

        周正用略带抱歉的语气道：“温大夫，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没能帮你找到后福，实在抱歉。”

        “将军言重了，茫茫人海找一个人不容易，多谢将军帮忙。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找。”

        “这个后福没说去哪里？”

        “他说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周正觉得奇了，去哪里都不讲清楚，让姑娘家如何寻找，因问道：“那他是做什么的？”

        “他说，他是杀手。”

        “杀手？”周正愣了一下，豪爽笑道，“他定是跟你开玩笑。”像她这么温柔善良的大夫怎么可能会钟情于一个杀手，因此才会有如此推测。

        “我不知道。他可能不想我知道吧，他很厉害，会盖房子，会做桌椅床架子，围院子，做篱笆，什么都会做。”

        周正判断道：“这么说，应当是个木匠。”

        “木匠？”云苓觉得有道理，他砍木头的时候很厉害，一刀就能把木头砍成两半。“听将军这么说，很有可能是。”

        “此地贫瘠，木材稀少，木匠没活路，木匠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那他会去哪里？”

        “树木多的地方，东边或者南边，那地方盖房子用木头，木匠有活路，或许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

        “东边南边？”云苓望着东边的方向出神，又看看南方，觉得周正讲得很有道理。

        周正又道：“这次蛊虫之害多亏温大夫鼎力相助，如此恩情，周某定当相报。”他取出一个令牌，“此令牌你拿着，以后若有用得着周某的，以此为证。”

        当天晚上，周正就派人护送云苓回到小镇，商队已经修整了数日，准备返程回走。

        任艳红见女儿小春的病日渐好转，就想云苓继续跟着他们。跟丈夫商量了，撺掇云苓跟他们一起，刘大海也说好，有了云苓，等于有个随队大夫，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找她，省事省力又省钱。

        任艳红便兴冲冲找到云苓，笑道：“小大夫，我们一路过来，都没有找到后福，我和大海都觉得，你找错方向了，人根本没往这边来。”

        云苓思索着，不说话。任艳红又道：“你想想，若是他往这边来了，一定会有人撞见的我们一路人打听了这么多人，都说没见过。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个人都没见过他。你看，这都到边关了，他不可能去塞外的吧。”

        云苓道：“他是从大河上游的方向来的，应该是在这边才对。”

        任艳红道：“你看，河都到源头了，都没见着人。我猜啊，你肯定是找错方向了。”

        “真找错放向了吗？”云苓找来时也不太确定，只是凭着直接而已，“将军说有可能是在东边或者南边。”

        “我觉得将军说得有道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荒凉边关来，要去也要去江南水乡富饶之地。”

        云苓问道：“江南水乡在哪里？”

        任艳红笑道：“当然是南边，京城，听说过吗？”

        云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京城？先前听爷爷讲过，那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爷爷奶奶之前在那里生活过。

        云苓问道：“远吗？”

        任艳红道：“远着哩，离你们葫芦镇两千多里路，大概要走一个月。”

        云苓陷入了沉思，后福哥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吗？将军也说不是东边就是南边，我该往那边找呢？

        任艳红继续道：“要不这样，我们原路返回，若回到葫芦镇，还是没有人见过，就铁定没来过这边。然后再做打算。”

        云苓觉得在理，就跟着商队返回，沿路打听，直到了葫芦镇，拿出画像问了几个人，终于有一个店老板见过，原来就是那个裁缝店的老板娘，对于出手阔绰，会疼老婆的帅小伙很有印象。

        绝命的足迹就在葫芦镇上为止，再不会往西去。现在，云苓终于相信，自己是找错了方向。

        近一个月的旅途劳顿，加上思念之苦，云苓是日渐消瘦。不在河流上游，难道真的去了江南，她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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