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赵河图又陆续把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包，都检查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工作人员已经来叫45号选手入场了。
苏觅是48号。
她不打算再停留，转身拿起梳妆台上的皮筋，随便扎了个马尾。就要准备去后台做准备。
舞者和观众是合约关系，舞者呈现最好的表演，观众提供最专注的精神。
舞者天下，以舞动人。
任何时候，不能因为一点小事毁约。
拿出最好的表演，才不辜负观众一番期待。
这是妈妈说的，苏觅一直都记得。
赵河图上前拉住转身要走的她。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桃木如意簪。
“这怎么在你那？”
苏觅一向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惊喜。这是母亲的遗物，她生前最喜欢的发簪。陪伴了母亲半生，又陪伴自己到现在。
之前在舞蹈室弄丢之后，再没找到。
“这是你的？”
赵河图也有点惊愕。他是在学院捡到的，发了失物招领的帖子，一直没人来认领。
他索性一直带在身上。
两个人都笑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在很早之前埋下的因，到了今天果被种出来，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佟丽结果如意簪，解开苏觅的马尾。在脑后松松盘了个发髻。
轻轻将簪子插上。
用生母的手，簪上养母留下的发簪。
苏觅看着镜子里的佟丽和如意簪。好像得到了两位母亲的鼓励。
过去了的事，没法再改变。
但在这一刻，苏觅很满足。好像得到了满满的爱。
——
“下面有请四十八号参赛选手苏觅，带来曲目：水月洛神。”
报幕主持人的声音从侧面响起。舞台上漆黑一片，是工作人员在摆放器具。赵河图和佟丽也落座在观众席，在最好的视角观看苏觅的舞蹈。
宝歌终于等到苏觅了，她揉揉眼。看了快五十支舞，她已经审美疲劳了。
“江择，你看过苏觅跳舞吗？”
“没有。”
江择摇头，苏觅的舞蹈室里经常有姑娘，他去不方便。倒是经过时，会往里瞟一眼。有时能看到苏觅在压腿，或是休息的身影。
“那你觉得苏觅能得奖吗？”
也看了这么多参赛者了，每个人都很有两把刷子。毕竟能参赛的都是得到专业评委推荐认可的，若是跳得不好，是打各位大师的脸。
“她不需要和别人比。”
她在自己心里就是最好的，自己从来不会拿她和任何人比较。
现场还是黑的，舞台上有稀疏的脚步。
很快，一盏追光灯从后面的演播室射到舞台上。一个黑衣白裙的少女，甩出飞袖，撞击鼓面。
“咚”
“咚”
“咚”
只三下。舞台再次陷入黑暗。
台下鸦雀无声。
都被这位参赛选手的气势震慑。
慢慢歌曲响起，是柔和轻慢的曲调。舞台上的灯光，洒下一片暖黄色。是一个少女自由自在的舒展自己的身体，好似在花间漫游。
她的身段婀娜，旋转，下腰，踢腿，都像是水中的人鱼。
她舞动水袖，三米长的水袖被她舞的像是丝滑的丝带。好像被什么外力托着，像是水，像是清风。
少女神色清冷，但眼中是愉悦。像是无忧无虑的小精灵。但开场的三声气势磅礴的鼓声，都让大家觉得，这支舞不会有那么简单。
评审团的十几名评审也都坐直了身子。
这个少女舞的动三米的水袖，看起来还毫不费力。可见臂力惊人。
坐在中间的正是金老，其实他还不到70岁。但舞蹈圈，退圈早，更新换代的速度快。30岁还能跳，已经是保养身材保养的很好的了。
金老举着金丝的老花镜，聚精会神看舞台上的姑娘。
凌波微步，翩若惊鸿，光是开场的几个转体。已经能秒杀大多数舞者了。
歌曲到了中段，旋律转柔为刚。渐渐露出几分杀伐之气。
国破家亡，少年人的天真烂漫哪里还维持得住。
舞台灯缓缓按下，只在三个大鼓所在的地面亮起地灯。像是三个方位的光标。
穿黑衣的少女隐入黑暗，只有如盛放的芙蓉花般，舞动的长裙能被看得清。
在黑暗的环境，人更加专注的盯着舞台上白色的舞裙。
少女走位又快又不失美感，摇曳于舞台之上。
灯光骤然亮起。
接着只见少女向空中跳起，左右两侧的水袖同时向相隔五六米的大鼓撞击而去。
“咚”
“咚”
舞台上少女抬着下颚，在空中劈叉，两只水袖如同有生命的飞龙，带着猛烈的攻势，再次像另一个方位的大鼓飞去。
评审席上有人站了起来。
水袖被苏觅舞得像是将军出战前的旗帜，猎猎作响。
可她还嫌不够。
家国破碎，爱人离弃，亲人失散。
洛神一身的戾气、怨气，无法纾解。唯有通过舞蹈。
她疯狂的旋转，跳跃，想要挣扎出命运的控制。
她使出全力，甩动水袖。二米高的大鼓鼓面，被撞击的不停震动，发出剧烈的闷响。
像是在反抗，在痛哭。
怒斥生命不公，存心摔碎原本水月镜花的一切。
不止是评审团，观众席，也越来越多的人起立。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便是他们不懂舞蹈，也被舞者激烈痛苦的情绪感染。
谁不想逃脱厄运，谁不想做自己命运的主掌者。
佟丽看着舞台上的少女，却湿了眼眶，心里有说不出的痛。
她舞的是洛神，还是她自己。
少女父母双亡，却长成如此坚强不屈的模样。
这样的舞蹈功底，背后是不知多少日夜的练习。
若是小觅的父母还在，看到这样的孩子。该是何种自豪的心情。
苏觅跳跃到半空，甩出水袖，击出最后一个鼓点。
赵师傅拿起相机，定格下最后一个画面。
藏羚羊女孩！
这张照片就是店里的吉祥物了。
这时因为剧烈的运动，簪子不堪重负，掉落在地。少女长发扑簌簌的落下。她长睫微垂，神色清冷，像是已经不再反抗命运。
这一巧合的设计，正好完美演绎洛神最后自缢身亡的结局。
众人只觉心中闷痛，同情怜惜在那个时代下，这样倔强女子的遭遇。
落幕，灯光暗下来。
苏觅弯腰捡起地上的桃木簪，随手挽起头发。
观众席掌声如雷，所有人都站起来为她鼓掌。
宝歌更是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要让爸爸签下苏觅，给她砸钱！砸资源！
“金奖！金奖！”
宝歌在观众台为苏觅打call。
评审团互相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
后浪拍前浪啊，这女孩年纪轻轻，已经比她们中的很多人都优秀了。让她们坐在这里评价她，实在是倚老卖老了。她们谁都不敢评架，也没有权利评价。
话筒最后传递到金老手上。
“我很高兴，能看到有人，弘扬中国传统舞蹈！”
“街舞、拉丁是潮流，但是华流才是经久不衰的！”
“我向你致敬，代表老一辈的传统舞蹈家。感谢你。”
“感谢你带给中国这么好的作品，有你，是中国传统舞蹈的福气。”
“你是，华流之星！”
金老的话，铿锵有力。
这是一场不需要评审的比赛。舞台下的媒体记者纷纷将镜头对准舞台上的少女。不论金奖是谁，苏觅都将顶着，金老金尊玉口封上的“华流之星”的称号，名噪一时。
舞蹈大赛的金奖每年都有，“华流之星”确是十年也出不来一个。
苏觅鞠躬，她望着身下黑压压的人群。
没有说感谢的话。
优秀努力的人很多，她只是刚好占了系统给的奖励。
若真能为祖国争光。
她将欢欣鼓舞、付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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