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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绝杀(4)


  听得那句话,杀手虎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出来,然而,青年清瘦的手臂却仿佛被千斤重量压制住了,竟然令杀手虎动弹不得,仅用一只手,谢霖舟便轻而易举地将对方从眼前提了起来。
  星宿宗,居然是江湖上最神秘星宿宗!
  这个人,到底有怎样复杂而深远的背景,居然连春山堂都探查不出他的过往。
  看着杀手虎皮肉翻卷的左脸,谢霖舟扬眉冷笑了起来,他倒转了剑锋,用剑柄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眼神里有怒火吞吐,“本来想留你一个全尸的,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谢霖舟手指在对方的脖子上蓦然收紧,一道紫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吞吐而出,在对方的皮肤上剧烈地燃烧了起来,杀手虎在紫色的火焰中剧烈地挣扎了起来,随着他身体的抖动,那一只系在他腰间的陶罐竟然碎裂了开来,紫色的火舌中突然有暗影飞出,谢霖舟急速闪退,剑锋顺势斜斩,只听见“叮”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昭雪上,竟将玄铁铸造的剑身都撞得隐隐发颤。
  “你、你跟她都逃不了了。八重尾之蛊已经发作,你和她,都会死在这里。”杀手虎的皮肉在火焰中迅速融化,空气里弥漫出一股刺鼻的焦味,然而,那颗已经被烧焦的头颅还在滔滔不绝地咒骂着,“赵越琤,赵越琤你的死期快到了,哈哈哈!”
  最后的狞笑声随着火焰的熄灭而渐渐散去,只剩下那一颗烧焦的头颅还在与其暗自对视,谢霖舟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来飞出一脚,将它踢开——又是这些阴魂不散的东西,从第一夜便遇到的荒村开始,这一路以来的怪事接连不断,他甚至都感觉在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以至于不管他走到何处,这些离奇而诡异的事情都一路相随。那两个一直想方设法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哥哥,步步紧逼,如今已经将云歌牵扯了进去。
  他蹙着眉头,只觉得心里的那一直紧绷的弦越搅越紧,近乎崩断。然而,就在他出神之际,忽然听见耳边有飞虫般地嗡鸣声,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一探,那黑色的暗影又再次从半空中袭来,向着他的眉心扑去。
  昭雪唰地一声从指尖跃起,剑锋直抖,幻化出万千清影,铺天盖地般地向着那黑色的异物笼罩了过来,密集的剑雨交织而起,如银河倒流般从地面上席卷上来,将他的周身裹得滴水不漏,那黑色的暗影一头撞了过来,直接被弹飞了出去,转眼间竟又再次从半空掠回,又再一次撞了过来。
  谢霖舟眼睛微眯,手指顺势在剑身上一啄,只听见“喀”地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剑身里碎开了,紫色的剑芒转瞬吞吐,呼啸着盘旋,在半空抿成一条直线,化作厉芒将那扑过来的一物瞬间钉死。
  被定格在半空的邪物兀自挣扎不休,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谢霖舟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蝎子,薄如蝉翼般的双翼在空中激烈抖动,尾部的弯钩已经竖起,对准了谢霖舟的眼睛,似乎随时准备刺去。
  这边是八重尾的蛊虫?想起云歌眉心间凝聚的那个诡异的图案,谢霖舟眼色微沉,他并指夹住了蛊虫,快速掠回了云歌身边——被“蚕蛹”包裹着的少女依旧毫无动静,只有她眉心间凝聚出来的那一个图案的颜色愈发地深,黑得令人心惊。
  谢霖舟指腹用力,按住了八重尾的头部,顺势往外用力一扯,直接将八重尾的首尾扯断,惨叫声戛然而止,黑色的血液宛如喷泉般涌了出来,他将指尖的血涂在云歌的唇瓣上,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坐下,只觉得腹腔内一凉,身体被刺穿的剧痛顺着剑锋涌上他的头顶,他忍住了快要冲出喉咙的痛呼声,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却看见那双湛碧色的眼睛无波也无痕。
  “云歌、你——”谢霖舟骇然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对自己发起了攻击的人,听雨的剑锋准确无误地刺穿了他的腹部,温热的血浸湿了云歌的掌心,然而,那张脸上却是毫无痛苦的表情,只是用着一种空洞而冷漠的眼神凝视着前方。
  八重尾的母蛊已经死去,为何云歌体内的蛊毒还有解开,自己方才明明已经将蛊虫的血喂下!谢霖舟心下一惊,顿时分神,听雨的剑气就已经割开了他的面颊,身后浓密的绿荫里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地笑声,接着有人击掌的声音欢快地响起,那声音仿佛是蕴藏着某种节拍,每当声音响起时,云歌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动起来。
  紫色的流光在他的眼睛里如云浪流转,然而,在看到那些“操控着”云歌行动的东西时,也不由得惊呆了——原本垂落在树根底部的透明的“茧”从绿荫中向着云歌的四肢延伸,那些透明的丝线根根“钉”入了她的手脚,宛如提线木偶般,将她从半空中提了起来。
  这些丝线居然会动!顾不上已经刺到身后的长剑,谢霖舟反向扑过身去,昭雪转出一片紫色的剑光,在四周飞旋一圈,将那些垂落的丝线全部斩断,然而,旧的丝线还未落下,新的线便又重新“钉”进了云歌的四肢。
  “没想到受了伤,你的身手竟然还这么敏捷。”绿荫里传来一声冷笑,那击掌的拍打声陡然间中断,接着一张艳丽而妩媚的面孔便从树荫间露了出来——那是一个身形十分高挑的女子,蜜色的皮肤上有绚烂而密集的花纹,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脚踝,白色的亚麻长衫上细细密密地缝绣着不知名的植物还有蕨类,黑色的图案仿佛从白色的袍子上生长,将她整个人完全裹在了里面。
  她的头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漆黑的长发间只有零星的几片银饰穿插,细细看去那些饰品上居然雕刻着蝎子、蜈蚣、毒蛇、蟾蜍、蜘蛛等剧毒之物,与云歌眉宇间的八重尾的图案遥相呼应。
  这个女人居然是个蛊师?
  女子挑起了妩媚的凤眼,捂住嘴,低声笑了起来,她眼里的表情犹如被封存已久的蜜般温柔苍老,“你的这幅模样到是生的挺俊的,我行走离越两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般俊俏的男人。不过,可惜了——”她话锋一转,眼神冰冷地落在谢霖舟的身上,“有人花了重金要买你的人头,起初,我还以为他们要我杀的人是个衣衫褴褛的糟老头子,如今一见你,倒反而有些下不去手了。”
  “是赵越瑄和赵越珵那两个草包要你过来杀我的么?”谢霖舟扬眉冷笑,紫极功的火焰却已经从剑柄上吐出,悄然地蔓延至了剑锋上,身后被操控着四肢的少女久无动静,只是用着一双沉静而无神的眼眸凝视着他,一时间竟也静到了极致,只有光线在绿荫如海的树林里来回穿行。
  “我可不知道雇主是谁,我只知道他们要我杀的人很棘手,听闻你武功高强,就连罗刹堂的人都毫无他法。”女子上下打量着眼前人,声调尖利而刺耳,“如今一见果真不假,难怪值黄金万两。”
  “没想到我的命也就值万两黄金而已。”听到那话,谢霖舟不由得冷笑,“只可惜,想要杀我的人都没那么走运,我方才忘记告诉你了,虽然我平日里从不打女人,可你在我看来不是女人。”
  那女子一听蓦然间呆了一下,只听见谢霖舟嘲讽般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你有多久没洗过澡了,一身毒物的臭味,我隔着这么远都闻得到,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女子怒吼一声,又打起了拍子,已经被蛊虫控制了神智的云歌如被操控般的木偶一样舞动了起来,她凌空向上,随着谢霖舟的身影一并掠向高空,听雨的剑光如雨水般长泄而下,逼得谢霖舟连连倒退——身后的节拍声还在不断地响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云歌的攻势僵硬而迅猛,剑锋贴着谢霖舟的腰身擦过,留下一寸长的深痕。
  “云歌,你就这么听那女人的话,想要杀了我么?”看着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少女,谢霖舟不怒反笑,猛然间探出手去,直接插入了云歌的腰腹间,凌厉的剑气再次洞穿了他的右肩,封死了他的动作,在他的肩膀上带起了一连串的血光。
  紫色的火焰顺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开来,云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似人非人,有着如猛兽扑食般的戾气。
  “放了这么多血,终于逮到你了。”他的五指深入其腹,在云歌的腹内飞速地探索着,然而,云歌却并无痛觉,只是保持着最后刺出去的姿势倒在了谢霖舟的怀里,他深吸一口气,将手用力扯出云歌的腹部,只见一只全身漆黑的蝎子在他的手指尖不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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