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卫生室一上午已经来了好几波便秘的男兵了，卫生员给他们发了一些番泻叶……让他们嚼吧嚼吧就成。
卫生员在疑惑，最近食堂也没吃什么肉食，没啥油水。全是一些白菜、豆腐、冬瓜、茄子的。怎么就这么多人便秘了？！
下午卫生室里，毛灵坐在就诊桌前值班，把长安代的班次值回来。
翻看着上午的记录，有几个男兵领走了番泻叶。
毛灵家里妈妈是护士，爸爸是医生，爷爷奶奶岁数大了，年轻时拼了命劳动，上年纪就病痛频繁。她们家就比较关注运动养生保健。对于拉肚子便秘这些肠胃毛病多有关注。
所以毛灵习惯性的对于这件有些异常的事，转开了思绪，她也想到这个时间段的食堂没什么硬菜，需要排除吃太好导致便秘的原因。训练量很大，肠胃蠕动应该更高，消化能力就会更好。那这样说来他们是怎么便秘的？？高强度训练比较容易导致身体出现的问题里，有便秘这一条吗？
1-2个4-5个都可能只是个例，可现在都7-8个了。
看问诊记录，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啊。吃得好睡的还行，每天训练科目也不一样啊。看结果，上午卫生员都是给了来人一些番泻叶！
番泻叶是中药材，一般是泡水喝，也可以直接咀嚼。它常用来治疗便秘，但是治标不治本。
这些记录里的人之前也没有便秘的情况，应该只是偶发性便秘。那怎么这么多人同时便秘？奇怪……
“卫生员啊，卫生员！”大嗓门吼吼着就进来了。
“你那儿的呀？怎么了？！这么大声干什么！”毛灵皱着眉头看着进来的牛满仓。
“哦，卫生员不好意思啊！俺老牛，不是…俺叫牛满仓，三连9班的。俺来换药。”牛满仓脸带局促，看着女卫生员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些囧迫，黝黑的脸都能看出脸红了。
“那行，你坐下吧！”毛灵看了看牛满仓的脑袋，一边叫他坐下，一遍取消毒碘伏和绷带。
不多时就手脚麻利的帮他换好了绷带，“你伤口有些发红！训练容易出汗，这没办法。但是注意卫生，不能碰水的情况，你拿毛巾拧干也擦一下头，把汗擦一擦。注意清洁！”毛灵叮嘱他。
“过两天再来换一次药就行。”毛灵收拾刚才换下的绷带头也不回的告诉牛满仓。
“行！俺知道了。那个卫生员啊……”牛满仓欲言又止，走了2步又绕回来。
“卫生员同志啊，就俺们班好几个都……都……都3天没拉屎了！”大老粗也憋红了脸。
“你…你有啥办法不？你看给俺们开点药，俺给带回去……”毛灵这回进一步确定，这个便秘不是单一碰巧了。记录里有一连的，也有二连的，现在三连的也有了。绝对是有什么共同性的，据悉训练强度来说三连是最高的，听他这意思是整个9班都便秘了。
这事得和卫生班长报告一声，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这么多人一起便秘。
不过既然是偶发性的，那番泻叶就是对症的药。
“这个草药，你们嚼一嚼吃一点就行。别吃太多，容易腹泻。也可以泡水喝，泡水喝别放太多，别泡太久。”毛灵叮嘱他。
按着他们班的人数，给了7-8个人的分量。
牛满仓拿着一大包番泻叶回了营房，想着医生女兵说泡水。就拿着热水壶接了水，把一包番泻叶全放进热水壶里。准备分给大家都喝点就行。
下午训练回来之后，牛满仓首先告诉高粱这件事，回来的大家把水分着喝了。
“顾一野还没回来呢，你们谁等会儿告诉他一声，别给忘了！”赵轰六左看看右看看。
“给灌他壶里就行，他回来肯定得喝水。”高粱就直接把顾一野水壶里的水全倒了。把剩下泡过番泻叶的水，全灌进了顾一野的军用水壶里，然后各干各的事儿去啦。
等顾一野挥汗如雨的回来，坐在桌子上拿起水壶豪迈的喝了一大口。
喝完才发现水壶里的水味道怪怪的，牛满仓见就告诉他水壶里的水是番泻叶泡的，治便秘的。他之前没回来，他们给他装水壶里了。顾一野表示感谢后就把水壶里的水全喝了。
牛满仓完全忘记要告诉他，这个水不能多喝的事情。或许有人是记得的也看见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什么也没说。
当天晚上，顾一野就腹泻跑了4-5趟茅房，手脚都发软了。
第二天晨起跑操时，顾一野就有些头重脚轻，嘴唇发白。想着再坚持坚持，完成手上的打靶训练。但是视线始终不能聚焦，结果直接在打靶训练场，拿着枪就晕了过去。
被张飞班长背着就送到了卫生室，量了体温有些低烧。卫生员给开了点药，喂他喝了些盐水，让送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
午饭时间，长安就发现3班的桌子上少了顾一野。临出食堂，一把拉住偷偷在童冰身边不远处刷存在感的姜卫星。
“姜卫星，顾一野呢？他怎么没来吃饭？”长安一转身挡在童冰前面。认真的看着姜卫星发问。
“哦，老顾啊！他生病了，在营房休息呢。”嘴里回答着问题，眼神倒是不错开的往长安身后飘，童冰有些发笑。
长安得到答案转身向着卫生室走去，你说为什么不问问姜卫星顾一野是什么病？问他还不如自己去卫生室看记录。
长安心里着急，但这情况也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一直表现优异，一听她询问上午的工作情况，卫生员不疑有他的就和她聊了两句。她顺利从卫生员那里得知，顾一野腹泻低烧的事情。
把昨天2班毛灵和班长讨论的事情一联系，她就猜到顾一野一定也是因为便秘，吃番泻叶！但是不小心吃多了导致腹泻，进而引发了低烧。
他们的便秘原由，长安也猜到了。上个星期，男兵来女兵营房探头探脑的时候，丢给女兵一些野香蕉。那天她没吃那些野香蕉，根本不够分。但是后来她想用野香蕉皮练练缝合。
本来想向顾一野他们要一点，但是当时忘了开口。事后是卫生员碰巧遇见一连的男兵抱着一大串，就帮她要了一些野香蕉。卫生员开口，人一连的男兵也不好意思只给皮儿啊。
哪些野蕉看着新鲜，毕竟也是粮食，不能只要皮。果肉就给女兵们分了。所以她自己也尝了尝，吃的时候发现果肉还是比较腻口发涩，夹生。也就是说这些野香蕉还没有完全熟透，吃多了容易引起便秘。
这一大片野蕉林，离他们九连最近。一连离的远些都还有好几个贪嘴的战士便秘。
那离得最近的九连，看着这新鲜的野香蕉，有点涩口的口感根本不是什么事儿。指定是各个都连吃带拿，不把野蕉霍霍完都不带停的。所以九连便秘的人最多……
他腹泻一晚上，还有点低烧。这在部队都是小事，没什么大药可以开。无非就是退烧药、热水和休息，这个时候增强抵抗力更重要。午饭全是白菜豆腐，卫生室也没给开止泻药啊……
想着自己带的一斤桂花糖……长安乘着还在午间，去炊事班厨房，求着老咸菜借了个煤炉子。又用半斤桂花糖和老咸菜换了他私藏小半袋糯米粉。
花了小半个时辰煮了白粥，用桂花糖蒸了几块桂花糯米糖糕。自己尝了一块，味道一如既往的优秀。
包了3块在饭盒里，拿手帕把2个饭盒绑一块。留了2块桂花糯米糕贿赂了童冰帮她顶缸。
偷偷的去了九连营房…这时候营房都没人，她看见张飞班长拿着食盒子在洗。门口卫士站得笔直……
长安打眼看九连后面是菜地，这怎么进去呢？！长安犯了难。这世界上最有用的一句话是，来都来了。而且她手上的东西做都做了，就这么半途而废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长安的一大优点就是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她要做，就要给它做明白喽，遇见牛角尖也要把牛角尖钻出个孔来。
明着不能进那就暗着来，营房前面站着人，那就从后面溜进去。
她绕道到后面菜地边，这时候大家都去训练了。左右张望着没人，急忙跨过矮灌木绿化，偷溜进了他们晾着床单的后院。沿着后墙窗，挨个往里看。
终于在一块窗户口，看到睡在架子床上的男兵。这就是顾一野，长安凭着那股子熟悉觉得就是他。
“顾一野，顾一野！”长安左右张望了一下，声音稍大一点。
“顾一野，你再不醒，我要拿水泼你了……”愤愤不平的清脆嗓音，终于把迷糊着的顾一野给喊醒。
顾一野微抬起身，虚弱的还有些回不过神。
“这儿呢，在你后面，后面！”有些焦急的长安，又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叫唤着，还敲了敲手里的盒子。
顾一野回头眼神都发愣了，窗外午后阳光正好。长安背着光也能让人一眼看到，唇红齿白。探头扒在窗橼上，巴掌大的脸上带着终于把他叫起来的欣慰笑容！
“你怎么来了？”顾一野转身下床脚步一个踉跄。
“你怎么样啊……”长安急的再往前靠了靠。
“我没事。”顾一野靠到窗边，抬眼看清了长安眼中的焦急。
长安一惯是勇敢的人，她直白的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我来看你啊，卫生室的班长和我说的。我猜你番泻叶吃多了，你是不是拉了好几次肚子了，今天你午饭吃了吗？腹泻止住了吗？”相较于长安医者的直接和关心，顾一野苍白的脸一瞬间有些不自然，脸上虽然仍旧不动声色，耳尖却慢慢红了。
“这个给你……”长安转头看了看，急忙把绑着手帕的食盒交到他手上。
“这是什么？”顾一野看着她有些目不转睛，鼻尖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
“白粥还有桂花糯米糕。糯米粉放的少，米粉多。吃的时候多嚼几次容易消化，补充一点点免疫力……你低烧不能吃鸡蛋这些。最近饮食注意些别伤了肠胃！”长安轻声絮絮叨叨的和他说着话。
“卫生室给你的药别忘了吃，那个是退烧的。如果还有腹泻的情况，就把这个也吃了，这是黄连素止腹泻的。每顿饭后吃，吃2天就行！”语速有些快，手上从口袋里掏出小药瓶递给他。眼珠子灵动地转来转去，就是不看顾一野。
“好……你回去吧，别让班长看见免得挨罚！”眼里带着别样的情绪，虚弱的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柔软。
“嗯！那我走了……”咬着唇角，快速的看了顾一野一眼。转身沿着墙根跑了。
长安没看见，她猫着身子偷溜的时候。顾一野无声的笑了，笑得眼里尽是温柔。
这时营房没人，顾一野坐在床边打开2个食盒子。一口一口的就着白粥吃桂花糯米糕。桂花的香气很浓郁，而糯米糕却只是微甜，热热的白粥和沁香的糯米糕温暖了顾一野的胃和心。
中午其实他吃过饭了，班长给他送来的，只是他没什么胃口，吃得少简单对付了一下。
其实今天他不太开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他知道自己被有意无意的忽视或者排挤了。大家都喝了番泻叶的水，却只有他一个人喝多了。他从来都是敏感的性格，但也绝不屑于跟那些人计较这些小事。
但是难过的情绪他也是会有的，尤其在身体虚弱的时候，难过于自己的处境和错过训练的那一丝怅然。
不过……顾一野笑着吃掉最后一口桂花糯米糕。合上盖子，拿起绑着食盒的手帕，发现手帕一角绣着一支兰花。花旁边绣着：“不与桃李争艳，不畏浮云遮眼，芬芳馥郁。”
抬手拿到鼻尖，闻到的都是桂花糯米糕甜甜的香气。
长安喜欢兰花啊……把食盒收到柜子里，手帕仔细叠好放到胸口的衬衣口袋里。
听长安的话把退烧药和黄连素片一起和水吞下，就又回道床上躺下。他知道想要尽快恢复健康，需要足够的休息。
刚闭上眼不久，窗边又有了动静。有什么砸在他背上！长安又来了，被发现怎么办……转头一看，却是江南征同志。
“你怎么来了？”语气里压不住的诧异。
江南征表示是给他送药的……
“我已经吃过药了，这个你拿回去吧。下次万一用得到……谢谢你江南征同志！”顾一野语气诚恳，并微笑的拒绝。
“哎呀，反正给你你就吃……我走了！”江南征丢下东西气冲冲的走了。就这么巧，张飞班长回来了。
“哎……”张飞班长看见个人影从窗边溜过，急忙跑进来。
“顾一野，这谁啊？我就走开那么一会会，也没多久啊……那是不是女兵？”张飞班长满脸焦急，可不能出什么事。
“班长，没有的事儿！！那是卫生队的同志，说落下药了，给我送来。药你不是都帮我拿了吗，可能卫生队误会了。晚点我给还回去……”顾一野一脸淡定。
“嘿，不是……那看见我跑什么……”张飞还有疑虑，准备追出去看看。
“班……班长！我头晕……头晕！”顾一野摇晃着身体，看着腿下发软，即将跌倒。
班长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扶顾一野躺下，让他好好休息。
顾一野见班长暂时不走，终于安心的闭上双眼，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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