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这眼晴刚闭上没两秒她又突然睁开了眼睛,江清月缓缓坐起身来,一脸犹豫。莫桑瞧着她这般动静,问道:“又怎么了?你若还冷,我可没被子给你了。”
江清月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逃出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李大姑娘从孟姨娘院里出来。”她当时只顾着逃跑,虽然看到的只是个侧影,但是她肯定那应该就是李槐莲。无论是身形、着装还是她腰上挂的鞭子都与李槐莲一般无二。
她看向莫桑,试探性的问道:“她们两个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
虽然她对这件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可是从他们言语中依稀能猜出些什么。如今这李大姑娘都是别人假扮的,那这表面交恶,私下似有来往的孟姨娘,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有没有关系,去她院里走一圈不就知道了。”莫桑站起身来,理了理松垮的衣服,拖着伤体就往外走。
江清月急忙拦住他:“如今夜已深恐怕不妥,不如明日再去。”这只是她的猜测,若两人没关系,不就白白冤枉了孟姨娘。这人就像是个疯子,根本猜不透他会做什么。若他这般出去将孟姨娘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杀了,那她罪过不就大了。
“有什么不妥的。”他俯下身子,直视着江清月的眼睛,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什么玩笑话,“就算不是她,杀了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是我杀的。”
江湖人注重江湖义气,一般谁的仇找谁报,不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可是莫桑这人不在意这些,报仇这事全凭心情好坏。心情好了慢慢陪你玩玩,心情不好了管你是不是仇人直接一刀咔嚓了。
要说他脾气如此恶劣,在江湖上却没有什么名气这件事,那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江湖中名门望族的功夫招式他样样都会,但也样样都不精,明面上打不过人家,只能背地里下黑手。
江清月急忙跟上莫桑的脚步。谁知一出书房门,这人就嗖的一下,跃上了屋顶,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雕花木门吱嘎一响,孟姨娘方一进门就察觉到屋内多了一道气息。她抽出弯刀警惕道:“谁?”只听一声冷笑,剑光自头顶袭来,孟姨娘急忙抬刀抵挡。
月光自窗外透过,照在他脸上,映得他嘴角的笑容越发阴森可怖:“看来这小郎中没猜错,还真是你。”
孟姨娘道:“是你杀了杜若。”她眼中含恨,挥刀攻上。
莫桑挡下一波攻击,也正了神色:“上次是我轻敌,这次你恐怕是得死在这了。不过你放心,看在你长得还凑合的份上,我怎么忍心让你痛苦呢。”数十招间刀剑交错,两人从室内打到室外。
只是莫桑这人实在是自傲,他武功本就不济,现在还受着伤,怎会是她的对手。他靠着脚下功夫,连躲带闪避过层层杀招。这人出刀的招式极其少见,他在江湖闯荡这么些年,也看不出她的路数源于哪一门哪一派。
莫桑躲过她一记前劈,脚下两步诡异的走位便移至孟姨娘身后,他手腕运力在她背上几处快速拍打。
孟姨娘半跪在地上,只感觉丹田处被什么东西阻塞住,提不起内力。她眼中满是震惊:“优柔掌,你怎么会优柔掌?”
“原来这招式叫优柔掌,名字到是挺好听的。”莫桑道,“以前见别人用过,学了一招,就是可惜作用不大。”他当年看别人打斗时偷学了一招,没能领会到其中要领,这优柔掌使出来也只能发挥一盏夫的功夫。时辰一过,她体内散了的气息便会自己重新凝聚。所以要想杀敌,就得用好这一盏茶的间隙。
孟姨娘问道:“那人呢?用优柔掌的那个人呢?”
“死了。”
“怎么可能。”她喃喃道,“是谁,谁杀的?”
“自杀,蛊虫入体疼痛难忍,一掌将自己劈死了。”莫桑转转手里的剑,“我为你解完惑,也该报这一刀之仇了。”孟姨娘握刀向他又是一劈,她这一劈软绵绵得与先前大不相同,莫桑很轻松的便躲了过去。一盏茶的功夫过得极快,若是不抓紧报仇,这人怕是又要难对付了。
“又是南疆。”孟姨娘眼含悲痛,她弃刀站起,运掌打在自己身前相应的几处,“万物相生相克,你可知就算是优柔掌也没法在寡断拳下讨得好处。”她双手握拳,快速攻上。
这可有意思了,优柔掌寡断拳,没想到杀个人还能学到两招。
莫桑将剑放回鞘里,赤拳迎上。这寡断拳出拳速度极快,看似软绵无力,实则每一拳都打在筋脉处。拳拳累积,那痛苦似乎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一样。它与优柔掌不同,优柔掌单刀直入招式猛烈。这寡断拳更像是软刀子杀人,虽然打不死但是很能折磨人。
身体越疼痛,莫桑嘴角的笑越深。他眼力极强,接下一拳后,趁下一拳还没有落下,急忙抬臂抵挡。另一手抽出短剑,在孟姨娘腰腹处相同的地方划过一剑。
“竟然你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便给你个痛快。”莫桑提剑就要给她心口来一剑,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李山飞身而来持剑挡下他的杀招。
江清月带着李刺史等人赶来,还好她路上遇到了巡视的护卫,这才找到了李刺史,若不然恐怕还赶不过来。
莫桑道:“刺史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帮你除家贼,你却要拦我?”
“这人事关南疆,还请阁下手下留情,交由我处理。”
莫桑思索片刻收起了剑:“行吧,反正我这仇也算是报了。好心提醒一句,这后面怕是还有大鱼。”
他打个哈切,伸了一下疼痛的筋骨,“既然没我的事儿,我就回家睡大觉了。这剩下的弯弯绕绕你们自己查去吧,我对朝廷那些破事可没兴趣。”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你是想在刺史府吃个早饭再走?”
江清月没想到这事情能这么快就结束了,现在能回家自然是极好的,她赶紧快走两步跟上莫桑。
打更人敲着铜锣游走在大街小巷。夜空繁星点缀,将林州城照的如同白昼。
江清月攥着衣袖独自走在前方,这街上空无一人,要放在以前说什么她是都不敢自己这么晚出来走夜路的。可现下身后跟着一个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算是有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到她身后这恶人,恐怕也都吓得四散逃走不敢近身了吧。
这人坏是坏,细想来也是有些用处的。
她道:“你的伤怕是又裂开了。”莫桑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现在何止是伤口裂开,还浑身酸痛,尤其是筋脉处互相摩擦,他胳膊现在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打颤。
江清月神色如常道:“过会儿我帮你重新包扎一番,不收费。”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共患难过,就当是他帮她把玉佩拿回来的谢礼。
“好啊。”莫桑笑道,“难得抠门的小郎中大方一回,可得给我好好瞧瞧。”
东方鱼肚见白时,莫桑便已经坐在糖果铺子里。吴掌柜从衣袖掏出一封信件递到莫桑面前。
“下面来了消息。”
莫桑接过信,文中只有简略的几行字。
天晟十九年,北方旱情,随母前来投奔亲友。景盛四年,母亡,后独自生活,每日游行街巷中,行医治病。
是他先前让人调查的江清月的身份。
莫桑讥笑道:“你们这办事还真是不靠谱,小爷我昨个一天知道的,都比你们查出来的有用。”
吴掌柜急忙谢罪,解释道:“自十年前代门主死后,各城之间情报线被断。门派无人主事,派内人员纷纷离去,如今可用之人真的不多了。”
“哦?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夸赞你一番?”
吴掌柜垂首道了一句:“不敢不敢。”说多错多,眼下他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另一边,江清月见莫桑一大早便没了人影,便拿着相关的证件去了趟衙门。昨晚她躺在床上仔细的想了下,决定还是尽快启程北上吧,再耽搁下去恐又发生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从莫桑口中得知她父亲还活着,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她总要去亲自看看才放心。她打算先走水路去趟北疆,等完成母亲遗愿后再去京城。如若他父亲身边又有了别的妻子,过着承欢膝下的日子。她便再回到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守着母亲的念想过完这一生。
她母亲名唤云若,是一介孤女,精通医术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她年轻时跟着云游的师父到了北疆,在那遇到了还不是将军的江镇远,两人一见钟情。她父亲其实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两人成亲后恰逢北疆动荡,便将她母亲送到了京城。
幼时母亲经常拉着她的手,跟她说北疆风光,还说过些日子等他爹回来带她们娘俩一起去北疆生活。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确是她爹叛国的消息。
前几年,她母亲缠绵病塌时,回忆起曾经与父亲的点滴,眼里满是柔情。她说:“阿月,你知道吗。你爹这人管是个会冷脸的,往那一站别人都怕他。可是我不怕,我知道他其实内里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痛楚,她哽咽道:“他可是北疆的大英雄,与江北王情同兄弟。谁人都会背叛江北王,可是他不会,咱们要相信你爹。”
“相信,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江清月应和着,也红了眼眶。当时她母亲忧思成疾,身体早就垮了,只能靠药草吊着一口气。
云若左手攥着江镇远留下的玉佩,护在心口处:“我曾经答应过他,生而同衾死亦同穴,如今怕是做不到了。他们都说他死了是罪有应得,也不知道他当时痛不痛。”
“阿月,娘没有求过你什么,娘就一个心愿。等我死后将我一把火烧了,带着我的骨灰去趟北疆,把它洒在杨垂柳的那颗老槐树下。”她流着泪近乎哀求的说。北疆有一地叫杨垂柳,那里有一颗百年老槐树,当时她就是与江镇远在那个老槐树下相识。
随后又想到什么改变了心意,她抚着江清月的头,“不去了不去了,北疆太远了,你一个女儿身太危险。我的阿月要好好活下去,快快乐乐得娘就知足了。”
“等娘死了,自然能见到你爹。你爹就是个女儿奴若是被他知道我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怕是又要给我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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