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野种是什么
星河习惯早起,他打开门见天才灰灰亮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初来乍到总是不好意思给别人添麻烦的。
张府设有东西南北四个主院,星河住的是偏院,名字叫翠竹居,院里主要也就种了竹子。天还未大亮,他便就在院里稍微转了转,清晨的风中尽是露水和竹子的香气,清新极了。星河想自己从前每天都这个时辰起床,为什么没发现清晨是这么美妙呢。
不过一会儿有小厮远远的过来了,他手里端着洗脸盆,里头装的是热水,正一缕缕往外冒着热气。
小厮并不多话,只是朝他问了早安,说自己叫子竹是府上安排给少爷的,往后便跟着他了,然后便伺候他洗漱。
星河不太习惯别人伺候,接过小厮递上的毛巾犹豫了下,问了小厮的一些情况。
小厮有问必答,说自己今年十三,是三岁的时候被卖进府的,这么多年一直仰仗着张府的照顾,否则可能早就饿死了。之前一直在家主身边伺候,是张主管看他做事稳重,特意吩咐自己来照顾少爷的。
星河不免就对子竹有了几分好感,又多聊了几句张府的情况。
子竹告诉星河张府早上吃的简单,主子们也都是在自己房里用的,大概再过一刻钟便可以去厨房领了。不过晚饭一定一家人一起吃,这是家主定下的规矩,所以不管再忙大家都会尽量赶回府用晚膳。
说完又有些开心的对星河说,今儿少爷刚回家,管家已经吩咐厨房今儿晚膳做得丰盛些,想必会有不少好吃的。主子们伙食好,他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沾沾光。
“你原来是个小馋猫啊,这倒和一样。”星河揪了揪子竹的脸,十三岁,就当自己多了个弟弟吧。
两人这才相视一笑,关系亲近了不小。
吃过早饭,子竹带星河在府里转了转,出了翠竹居就是南苑,南苑是主院是张家家主也就是星河祖母住的地方,依次还有东苑、西苑、北苑,分别住了星河的舅舅琪儿,姨母张钰四口人。
听到北苑曾经是自己娘亲熙儿住的地方,已经空了十几年时,星河想原来祖母也一直盼着自己的娘亲回家,他不免就想过去看看。四苑中间有一座池子,叫方塘,形状和它的名字一样是正方形的。上面种满了荷花,白色和粉色都有,互相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对互相依恋的爱人。
穿过方塘就是北苑了,应该是一直有人打理,院中没有一丝杂草,只是屋子上了锁。见星河有些失望的样子,子竹说这锁是家主叫人锁上的,只有定期打扫的时候才会打开。若少爷想进去看看的话,或许可以禀告家主一声,想必家主不会不同意的。
现在祖母外出打点生意上的事了,星河决定晚膳的时候再问祖母。
星河还没有这样无所事事过,觉得有些无聊,忽然想起了清河。但他不便贸然去打搅她,又没其他熟悉的人,便向子竹打听起了消息。
子竹不是八卦的人,但居然也知道不少清河的事。子竹皱着一张脸说,清河的命有些不好,年纪小小便父母双亡,自己也得了重病。现在许家的家主是她的姨母张瑛虹,但听说对她并不好,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怎么尊敬她。
所以就算她长了一张好脸蛋,这城中哪个好男子敢嫁给她,所以二十岁了至今还未娶呢。
星河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他们的身世有这么多共同之处,他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怜爱,更想见她了。
终于到了晚宴的时候,果然如同子竹说的一般,有很多新鲜好吃的菜肴。糖醋里脊、宫保鸡丁、炸春卷、其中一道猪肚汤更是鲜掉了他的舌头。
晚膳结束大家便一起到花园散步,张佩亲切地走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星河以前的生活。
张佩感叹说你这孩子真是不容易,又道,“张管家和我说了你们途中遇到盗匪的事了,没想到现在的世道也不太平了,还好你人没伤着。”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张钰很是关心这个侄子,“人没伤到,也该吓坏了吧,那你们又是怎么逃脱的。”
“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性子还这么急?”张佩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老二遇事沉不住气的样子,往后怎么叫她安心的把张家交给她。“我已经叫张管家报官了,只是那些强盗别再祸害了别人才是。”
“那些人只是为财的并没有多为难我们。”当时清河恳请自己不要声张,也别暴露子秦会武功的时候星河还有些疑惑,如今看来她应该有诸多难言之隐吧。
星河从祖母那要了自己娘亲房间的钥匙,第二天无事的时候便打开门进去了。
由于没有人住,显得十分冷清,已经得不到什么娘亲的痕迹了,星河很是失望。不过他临走往桌子上一瞥的时候,却见到一个造型别致的娃娃挂饰,是木头做的,应该是主人经常把玩的缘故,很是光滑。
在星河问祖母自己可不可以拿走的时候,祖母还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个娃娃,喜欢就拿去吧。
星河便找了红绳,系在自己腰间,现在他又多了一样娘亲的东西。
就在星河觉得一切都很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几天后的清晨,星河一个人坐在方塘的亭子里,一边看着忙碌的下人,一边感叹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些事做的时候,姨母的女儿张秋过来了。
星河对这个嘴甜的妹妹很有好感,便叫了她来聊天,半大的小孩子正是充满好奇的时候,星河刚好又知道些她没见过的新鲜事,两人聊的很开心。
小女孩一脸神秘,对星河说,“舅舅我有句悄悄话要对你讲。”
见小丫头这个样子,星河便把耳朵凑了过去。
“野种。”声音不大,但语气带着嘲弄。
“什么?”星河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贱人和野男人偷偷生下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语气已经是十足的恶劣。
“谁教你的!谁教你这么说的!”星河愤怒极了,拉住了张秋的胳膊。
“舅舅,你怎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害怕!”张秋却放声大哭起来,十分的无辜。
已经有很多的下人看向了这边,窃窃私语起来。更有一个婆子冲上来抱住了张秋,哭了出来,“星河少爷,我家小姐还小不懂事,就算哪里做的不顺你意,你也不能动手啊。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但娘的该多心疼啊。”
“乳娘,秋儿真的没做什么!”张秋依偎在那婆子的怀里,放肆的哭着。
看着眼前这一幕,星河才突然明白,或许这个家并不欢迎自己。
晚膳的时候,自是有看不下去的仆人向张钰告了状,语气之气愤好像当时星河恨不得要谋杀了这个妹妹一般。
张钰一脸不相信,忙说定是仆人看错了,孩子之间闹些矛盾也是正常,不必小题大做。
那先前去护张秋的婆子却是噗通一声跪下,“小姐,打秋小姐出生就是我在照顾,说句不敬的话我是真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当娘的心疼才非要为秋小姐讨这个公道。你说一个人两个人看错了那可能是真看错了,但今天早上可是这么多人在场呢,当面都敢这样,背地里指不定要怎么欺负秋小姐呢。”
那些被乳娘看过去的仆人一时也是跟着点起了头,他们确实看见星池和秋小姐的争吵。
“乳娘!”张钰也是一脸无奈。
星河冷冷看着他们,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够了,吃个饭也不安宁。”张佩把碗重重一放,“你们哪个亲眼看见星河打秋儿了,乳娘你看见了?”
众人都噤声了,乳娘支支吾吾,“奴婢是没见着星河少爷打秋儿,但当时少爷抓着秋儿的胳膊,秋儿都被吓哭了。”
子竹也重重跪下,“家主,星儿少爷绝不是这样的人!”
“乳娘,我知道你对秋儿感情深,但小孩子调皮总有吵闹的时候,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末了又转头对其他下人道,“往后别听风就是雨的,还有要是我听到你们在背后嚼主子舌根定绕不了你们。”
“是。”这一场风波被张佩轻松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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