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信号
signal
又是一年夏至。
真実坐在机构的办公桌前把这个月的结界维护报告提交，盘算着接下来该做的事，去「尸魂界」取交流方盒是夏季首要工作，还有大大小小的a类异世界巡查。
说起来关于「特异点」相关的定期报告也该上交了…
叹了口气，她径直前往部长的办公室。
stsc对于员工算管束比较宽松的，除去三大原则之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甚至在其他开放型「异世界」法律边缘试探都是个人自由，但得自己做好承担后果的觉悟。
不过她是真的不太想报告这东西了，让人非常不舒服。
报告的时候部长估计也看出来她兴致缺缺，招呼她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笑笑。
“小真実，你和那位五条君处得很不错。”
“伊澄小姐，不要事到如今才一副刚知道的模样啦。”
整个机构多年历史以来估计都没出过几个和负责的「特异点」进展到亲密关系的例子吧。
“浦饭幽助年少时也是「特异点」，他和时生津名不是变得关系很好嘛，小真実到底是那两人的女儿啊。”部长笑着用手指轻敲桌子，“说来你爸妈还没下落吗？”
“嗯。”
“「次元的魔女」怎么说？”
“侑子小姐说她有在梦见里捕捉到过父母，但很快又断了。”
“是吗。他俩自己有能力，也有分寸，你和小未来不用太担心。”
“嗯…”
“小真実，”部长声音温和，“你要是不愿意以后可以不用报告，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以你的能力都能处理好，你也可以直接告诉他。”
“哎？”
短发的女性笑容爽朗，“我又不是那么迂腐的人。我知道机构的规矩是只有法律上的家人拥有对我们的知情权，但那个男孩是你选择的对象，我也相信你的眼光。”
见她还愣着部长勾勾嘴角压低声音，“看样子你爸妈没告诉你。”
“什么？”
“津名…你妈妈原本不是「主世界」的人。她是你爸爸去异世界执行任务时一见钟情的「特异点」，然后他和你妈妈求婚又给她申请在「主世界」的居住资格，移居后津名由于拥有能力注册成为这里的员工，再之后有了你和你妹妹。”
“…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小真実，你应该知道stsc的员工是可以申请去不同的异世界长居或定居对吧，你叔父叔母不就是这样。我们也招收过异世界的员工，他们都继续留在自己原本的世界，像你妈妈那样从异世界迁过来成为主世界居民的例子很少，完善条例就是你爸爸一手促成的。”
她脸上露出极为怀念的笑容，站起身长舒气，“你们一家子总能做些惊世骇俗的事，七海家的人都很有意思。”
这个人的口气仿佛活了很久。
真実无奈地扶额，偷偷抬眼看向眼前看着只有二十出头女性的面容，说来从八岁开始第一次见到她好像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因为对此见怪不怪倒没怎么在意…嘛本来在这个以「时间」和「空间」能力为主的机构里这都是最平常的事了。
“我大概做不到父母和曾祖母的程度吧，不要抱太大期望哦伊澄小姐。”她不由自主笑，“不过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是呢，既然得到许可下次和悟聊天时说说好了。
虽说基本能想象到他是什么反应，可很期待这件事本身。
这么一想她弯着眼角更加忍俊不禁轻笑。
“哎，恋爱中的小姑娘真的好可爱。青春真好啊。”
“伊澄小姐！”
“不过我要跟小姑娘提醒一句，你们现在这年纪最难搞，很多变化只在一瞬间。”部长忽然压低声音，又重新笑得灿烂，“但小真実是个心细的好孩子，我觉得不会有问题的。”
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真実抿起嘴角，微微鞠躬。
“我明白，多谢。”
从机构回归现实面前还是办公桌。
上了高中部她继续监察委员会的工作，想尽量让高中生活更加充实。高中部的学生会长是个脾气很温和的人，和锋芒毕露的迹部学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他高三，明年迹部学弟直升后依然是国中的配置吧。
把本月通知整理归纳在一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确定现在的时间，解除锁屏时看到主机屏幕笑得肆意的少年愣了愣，扬扬眉。
迅速拨打快捷通话，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小真実？”
“悟，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果然你好喜欢我，已经开始想我了嘛。”少年压低笑声，“抱歉呀得多等两天，本来是想早点回高专，但突发状况，我和杰要去一趟冲绳。”
“冲绳？”
“哎我们要保护一个女生，然后她的家人被绑架了，我们得去冲绳交易。”他顿了顿，“我刚刚想打电话告诉你一声的。”
真実怔了怔，勾勾嘴角，站起身放松身体倚靠在桌前，“这样，我都没怎么和你一起去东京之外的地方玩过。”
“我们随时都能去，啊我还没看过小真実的泳装，好想看！”
“亏你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
“你都没看到我！”
“我还不了解你？”
她语调上扬调侃道，“那个女生可爱吗？”
“任性的小丫头。”
“…你也才十七岁，还说人家小丫头。”真実轻叹，“趁这机会好好在冲绳放松一下吧，你的工作安排太紧密了，稍微玩玩也好。”
“这次恐怕放松不了…不说了我先登机，落地跟你说！”
“好，路上小心。”
对面最后传来的提示音让她舒了口气继续手头的整理，打算等到点先去各大社团通知再去校门口，偌大的房间里现在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唰唰声和挂钟走秒声。
安静得莫名让人有些许烦躁。
虽然他轻描淡写，能让悟说出无法放松的任务…应该还蛮困难的吧。
这份烦躁到了第二天也一直难以完全驱散，还越发不安。
他发信息和回复的速度依然很快，但比平时要稍慢一些更验证此时的状况，她这边不太好去主动打扰。
他真的不要紧吧…？
真実站在自家阳台依靠栏杆，漫天繁星映入眼中，她试图让自己更加放松。手指划过两人的聊天记录和少年的脸书，抿紧嘴角。
时间指向凌晨。
夏季夜晚的空气很凉爽，披着披肩都能感觉到昼夜的温差过大。
五条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多等两天就是两天，可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有种担心。
反思一下是不是最近她有点过于依赖他了。
……不是。
她担心的不是这些。
略带烦躁地揉乱额前的头发，真実长长叹息。
还没收回气，手机屏幕突然跳出的来电显示吓了她一跳，而没等反应过来对面又及时挂断，如同不小心摁到。
是悟。
她立刻回拨。
“小真実，你怎么那么晚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
听到少年一如既往的调笑声音稍感安心，语气里自带的疲惫困倦又让她一怔。
“悟，你是不是一直没睡？”
“差不多，我以后再也不想做这种照顾和保护小孩的工作了。”提到这个少年打开话匣，“前几天小真実在学校遇袭，是因为诅咒师有一个自己的暗杀网页，有人悬赏了你。”
“所以这次的女生是同样的情况？”
“嗯。但你俩性质不同，小真実那会我大概能锁定悬赏人的范围，所以能很快解决。这次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到底是谁发布的悬赏，更何况天内本身很特殊。”
大概听懂他的意思，真実微蹙眉。
“也就是说，你不仅一直没睡，还一直开着术式？”
“这个还好啦，反正杰也在。好在这次悬赏有时间限制，明天下午就能取消了。”
“…明天回来后好好休息吧。”
“不一定呢。”
“嗯？”
对面的少年沉默了几秒。
“小真実，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在京都一起看烟花吗？”
“是你第一次跟我告白的时候嘛，五条学长。”
少年轻笑一声，语气里多了些怀念和怅然，“当时你跟我说过你会遵守你认为正确的规则，因为那是你在最大范围内保护最多人的唯一方式。”
“是的。”
“如果规则和个体冲突呢？”
“先询问个体的自主意愿再决定。”真実毫不犹豫接口，至此她基本能理解这个任务的情况。
想必悟和夏油学长这次要保护的女孩和咒术师内部的什么重要构成有关，需要她作为祭品牺牲自己，而派给他们的工作就是在仪式前负责她的安全吧。
这样的情况她其实没有正面见过，但听去异世界外勤的同事提过，她也曾经试想过如果她遇到会如何抉择。
“这话由我来说或许听上去有点不正确，我隶属的机构不会轻易干涉他人的自治，长期以来更像是作为旁观者去维护稳定，即便如此机构依然在乎每一个成员。”
“规则始终都是书写去保护人的，我无法罔顾单人的自主意愿，更无法接受需要强迫个人牺牲为前提才能维持下去的规则，这样的规则不要也罢。”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她没催促，耐心等待回应。
随即传来的爽朗笑声迫使她暂时捂住话筒，唯恐在宁静的夜里被邻居投诉扰民——左手轻挥加上结界屏蔽声音外泄，少年的笑令人心情大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笑容里的开心显而易见，“谢谢，小真実。”
“我知道，我之前就说过你这点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真実闭上眼笑着补充，“悟，你哪怕不理解不赞成都会尊重每个人的自主意愿，我觉得这是属于你独有的温柔，我很喜欢。”
“你真的好喜欢我噢。”
“我就是那么喜欢你呀。”
“明天大概也有一场仗要打吧，我已经可以预想到那些迂腐的老头会有什么反应了。”
“反正你不在乎。”
“哈哈对。可被骂还是很烦，所以小真実！”
“什么？”
“希望我回到家的时候能看到你，这样我就无所谓被他们烦了。”
真実忍不住笑出声，“五条学长，你也是真的很喜欢我呢。”
“当然喜欢了。还有我刚刚就很在意，小真実喊我学长是要玩情趣吗。”
“是又如何。”
“好事啊！”
他顿了顿，似是把话筒越发贴近，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刻意压低。
“明天见，小真実。”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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