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重奏
trio
真実单手捂着腹部，慢慢在跑道上走路缓解刚跑完两千米的心跳和舒展肌肉，感觉呼吸开始平稳才跟其他同学一起去树荫下喝水暂憩。
好累。
本身两千米还好，然而这几天她一直在加班，有几个屏蔽异世界的现世结界不太稳定，结界就像安全网，平时可以双向看不到摸不着互不影响，所以一旦不稳就会出大问题，到时候现世又出现一大堆目击奇异生物或者袭击然后被社会学家和评论家末日学者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等等乱七八糟的人写惶惶不可终日的报道。
最近都在反复确认这些地区每一个设置的结界都修正调整完毕，因此熬了好几天夜，今天凌晨才终于全部确认完毕。
而且感觉还不止如此，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実扭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揉揉太阳穴试图驱散不断涌上的睡意，背靠大树坐下。和草地接触的瞬间忽然传来熟悉的触感，她微怔后双手扶着额，顿顿重新站起身。
她就知道！
迅速和老师打了招呼去换衣室风风火火取必需品再去厕所，出来时用冷水洗脸降温和让自己保持清醒，真実叹了口气，穿好运动外套重新回到操场。
更累了。
许是老朋友造访前刚进行过剧烈运动的缘故，比之前还要疲惫和嗜睡得多，不怎么疼是唯一值得庆幸的点。
“姐姐。”
“未来。”
和妹妹并非同班，但体育课她们两个班级总轮到一起上。未来挨近她亲了口侧脸，随即握住她的手一脸关切，“没事吧？”
“嗯，没关系，就是困。”
“那姐姐先睡会。”未来赶紧说道，“我把肩膀借给你。”
真実笑了笑，刚打算说什么却猛地被妹妹搂住肩膀和脖颈往旁边一转，本以为是妹妹要强迫她休息，正无可奈何准备拍拍她的后背——耳畔忽然响起刻意压低的声音。
“别动。”
话音刚落伴随风吹来的凌厉杀意呼啸而过，恰好足球场正踢球的两班男生们踢球踢外直达她们的方向，半空中两者相撞球被扎破，而始作俑者直直刺入她们刚才所靠的方向。
“啊抱歉！你们没事吧…糟糕，是七海妹妹，还好没伤到。”
“俊介这球踢得真猛啊，都踢坏了。”
“姐姐，看来你暂时不能休息了，先设立防护壁。”未来没有理会身后的议论，娴熟地从树干上取下武器。是根黑木制成的细小短箭，箭头雕刻得非常尖锐，再加上刚才的速度，足以当场射穿人的脑门或者喉咙。
真実皱紧眉，这是冲谁来的？是她？还是妹妹？或者是自由？——不管怎么说，「工作」上的事头一次影响到学校的生活。
挥动左手，以防万一先给整所学校都设立防护壁保护其他学生免受攻击，不排除已经有混进学校内部的，至少先直接隔断来自外部的新威胁。
“给我看看。”
真実拿过短箭仔细端详，解析力量后怔了怔。
“姐姐知道「来源」吗？”
“呃…”
说来不可思议，但不是不能接受。
不如说这样一来大概率确定目标就是她吧…
“这个东西，嗯…有「咒力」。”
对上妹妹的目光她思忖片刻老实交代。
“哈？那不是悟姐夫的领域吗？”
“悟现在大概在从九州回来的路上，他任务提前完成了…等等，你喊他什么？”
“不行我要跟他说，姐姐怎么会无缘无故被盯上，这事他肯定得负责。”
“我觉得他大概也没想到，没事。”真実叹了口气，“总之我先设立个双重防护壁，让任何拥有「咒力」的人和物品都无法通过。”
临近夏天空气总是带有闷热。
回到东京后夜蛾正道先去外面接电话，把他们三个晾在一边发呆静候。
五条悟解开上衣领口的扣子给自己提供微风降温，无比自然接过好友递过来的冰镇饮料，单手拉开拉环抬头喝了几口，打开手机确认没有新消息，眼角余光留意到来自女生的视线笑了笑。
“怎么了，硝子？”
“没事，你等等有什么安排？”
“没新任务的话我去找一下小真実，给她带了岛上的特产，最好早点吃掉。”
家入硝子一愣，若有所思感慨，“五条，我之前就很好奇，七海同学知不知道你的事？”
“你指什么？”
“职业相关。”
“当然。”
“你不介意我多问一句，”硝子望向在不远处打电话报告的导师，压低声音，“她能看见吗？”
五条悟合上手机，察觉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好友目光同样落在自己身上，勾起嘴角，“以前看不出你那么爱操心。”
“我倒不是操心你，比起你来我更担心你那个女朋友。”硝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在我眼里简直是菩萨，居然能忍那么多。”
“毕竟我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嘛。”
“呃呃呃行了。”
“如果七海小姐是看得见的「普通人」不是会遇到更多麻烦吗。”夏油杰把喝完的易拉罐随手掷出抛物线扔到垃圾桶，转向两人淡然开口，“既然拥有能看见的能力，证明是有咒术师潜质的。”
“她有其他事要做啦。”五条对此不置可否，手机响起的铃声适时打断这段对话。
“小真実？…未来，你下次可以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
「悟学长你怎么回事，居然会疏忽。」
“什么？”
「你那边的人盯上姐姐了，还来学校找麻烦，姐姐差点交代在树下。」话筒对面的少女声明显带着不满，「总之你得负责，处理不好我要对你重新判定了，就这样。」
「未来！抱歉悟，你不用在意，没她说得那么夸张。」
“悟。”
刚才听到通话的夏油打开手机操作，定定看了几秒递到他面前。
页面他不陌生，是诅咒师的一个暗网，委托人可以任意在上面挂目标悬赏让诅咒师进行诅咒或直接咒杀，而此时挂在页面上的正是他的女朋友。
是个永久悬赏，不论生死。
接过手机看了几眼，他轻舒一口气。
“两个小时。”
「嗯？」
“我会处理好的。”
「好，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明明你才刚回来，又要麻烦你。」
“该说这话的是我才对，小真実你自己当心。”
「我明白。谢谢，悟。」
“和我客气什么。”
挂断电话，五条悟揉揉眉心。
好友略带担忧的声音响起，眼底还有果然不出所料的隐晦情绪，“七海小姐她…”
“小真実不要紧的。”
他完全能限定始作俑者的范围——无非就是对他有恨又知道他俩关系的人，他没有刻意隐瞒过别人，出门亦从没做过伪装。
不管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其实内部都有个行内不成文的规定，等同于冤有头债有主，哪怕深仇大恨都得直接找术师本人，连坐身边人尤其他们眼中的「普通人」是极其卑劣的行为，做出这种事会被同行看不起。
很奇怪吧，明明诅咒师对于诅咒和咒杀「普通人」毫无愧疚之心，却唯独在这方面的自尊如此偏执。
之前和小真実出去约会不是没遇到过，包括买衣服时还有人暗中袭击，他都在少女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全部解决掉了。
是在那个时候走投无路盯上她的吗？
“这笔悬赏金还蛮高的，如果不撤，七海小姐会被一直盯着。”
“我会让它撤掉。”
惊异于自己语气里染上的几分咬牙切齿，夏油和硝子察觉出他此时的状态，都明显一愣。
“五条，你…”
“悟。”
“你们不用担心，小真実在我的定义里是「强者」。”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把这份心情压下去，“跟夜蛾老师说声我先走了，看他表情大概接下来没其他事要做。”
“呃，夏油，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也先走了，不好意思。”
“哎哎哎？？”
抱歉地冲硝子笑笑，夏油杰很快确定好接下来的目的地。——他记得七海同学在冰帝学园上学，应该是高中部？
在手机地图搜学校的所在地和高中部校门，他规划好最省时快速的路线，径直赶往终点。
路上还有时间让他整理思路。
悟在提到七海小姐的时候总会闪烁其词暧昧不明，他能理解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估计是在为她遮掩什么。不过既然确定七海小姐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那她将来或许有成为他们「伙伴」的可能性。
更何况刚刚那反应不会错的，悟生气了。
很难得看到他真的动怒，只能说明他比想象中还要重视对方。
悟很在乎那女孩，光是这个理由就足以让他行动。
不能让她出任何事，哪怕悟相信她，以防万一他还是要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冰帝比咒术高专大得多，到底是东京都内从幼等部到大学部为一体的知名学园。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高中部校门，他轻舒气准备进入，迈出步子时却被无形的壁隔断。
嗯？
微微蹙起眉端详，没有「帐」。
此时夕阳西下，陆陆续续有不少学生从教学楼走出来，有的拐去操场和旁边的活动楼参加部活，有的直接离开学校，从中央挤出身影，灵巧地直奔校门口，看到他时一怔。
“夏油学长？”
“七海小姐，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
七海真実无比困惑，戴好臂章站在校门口守着送学生，见状他只好靠近几步。
这孩子是督察员？
说来出入学校的学生并没有任何阻碍。看向正面带笑容的少女，敏锐观察到每当有学生离开时她都会动一动左手，了然地扬扬眉。
“是你做的？”
“哎？啊！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真実点点头承认，“我设了条件，有「咒力」的人和物品都进不来…抱歉夏油学长，我没想到你会来。”
“这样。”
原来她有这方面的能力，难怪悟对她那么放心。——理论上只要她身处里面就不会被伤害到吧，但是现在…
“莫非夏油学长是因为我？”
“嗯。”
“啊…”
她微愣，随即立刻不好意思地弯腰鞠躬，“让你特地跑这趟麻烦了，谢谢。”
“我什么都没做呢，没事就好。”
周围还有诅咒师的气息，估计看到他在暂时不敢怎么行动吧。
“七海小姐，一会可能很危险。”他语气温和，“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一定帮忙。”
“还好啦，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他们会被误伤。”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
“没关系没关系，我应付得来。”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困惑，真実扬扬嘴角笑道，“你是悟的朋友，他信任你，我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现在就在给他们叠加防御用的小结界，但我因为个人原因现在呃，有些限制，大概只能维持到一定距离和时间会自动解除。”
“……所有人？”
“是的。”
夏油杰心头涌上不可思议，然而少女无比坦然。
“…这样很累吧。”
他还没完全明白这孩子的能力，从她刚才的话不难发现她之前已经消耗了不少，况且无论什么能力总归会有限制。
“不会，反正不用一直。”
“嗯？”
“悟不是说了给他两小时吗，很快就过去了。”
真実笑得灿烂，眼底倒映夕阳，整个人如同被暖光包围。周遭的空气一瞬沉寂，听觉像是被什么完全隔断。
打破短暂安静的是他难以抑制的笑意，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离开的几个学生用诧异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夏油学长？”
“有机会果然还是希望能和七海小姐好好聊聊，之前时机都不太好，我会请你。”
“哎？…”听到这句话真実又是一愣，直视他的双眼，若有所思地勾起弧度。“夏油学长如此盛情，那我很期待。”
夏油杰轻轻往后倚靠试探，覆盖学校的障壁还在，但心里相当清爽。
他大概能懂为什么悟会喜欢她了，能搞懂一个困惑原来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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