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加班
thefirstmeeting
“三十区962，是这里吗。”
手持小巧仪器的少女驻足于高楼前，歪头摸了摸下巴，观察一番把右手往前伸去，本应一无所有的空气中明显碰到了些阻碍。
果然。
她深吸口气，闭上眼轻抚那道透明的墙，再次睁眼时流动着淡蓝色的浅光，把若隐若现的黑泥帐幕刻在眼底。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结界」…从上面感受到的和里面传来的能量波动似乎所能获取的资料也少得可怜，要么就是没登记过的要么就是登记不完整的。
反正说到底是她的工作范畴。
可恶，本来都可以下班了。她轻轻叹息，用空闲的手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按下号码。
铃声响了一下就被接起，“真実姐姐？”
“自由，我今天晚点回来，”她专心致志地把力量集中在和黑墙触碰的右手上，从手底轻裂开缝隙的蓝，慢慢扩散成一个人的大小。抿抿嘴角，少女收回右手，任凭周身泛起另一层微弱光芒。“不好意思啊，你和未来不用等我回来。”
“我知道了，未来姐姐今天不回来，我把晚饭给你放冰箱吧，晚点我得出门。”
“哎？好，路上小心啊自由。”
“嗯嗯，真実姐姐也是。”
太对不起弟弟了。少女挂断电话后无奈感慨，看着面前能够容纳自己通过的蓝色空间摇摇头，扫了眼身后，这块地方通过的人流不算多，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后才迈脚踏了进去。
「沉重」
进去后的第一感想，这里面的氛围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定定神压下鸡皮疙瘩，她提起警戒朝能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一栋废弃已久的小医院楼，预定月底要拆，一般这种地方很容易出事，想必在外面布好那个「结界」的也是这么想。
空气中的气味令她有些不适抬手腕遮住，仪器轻不可闻的震音和前方遍布的痕迹似乎在提示她到达目的地。
破败崩塌到地下的房间中央有一个体型巨大的怪物，只有独眼，看不出明显的手脚部位，身下有片混杂血腥味的污水潭，这空间散发着的腐朽沉重气息就是从它而来。
很糟糕。
她站在上方沉思，视线落在怪物面前的角落里正瑟瑟发抖发不出呜咽声的几个普通人，其中一两个还处于昏迷状态。
老实说她本就不是什么前线战斗人员，以她的能力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出手会很危险，但既然牵涉普通人她没法放着这个情况不管。
先呼叫机构派遣战斗增援过来吗？布下「结界」的是这个怪物？还是说另有其人？
…总之先做好该做的事再说。
抬起左手，掌心很快泛起白光，不动声色在角落施于一层防护壁，拿出通讯器按键求援后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怪物身上，试图找出什么弱点和思考应对方式。
类似这样的怪物并不是第一次见，按照世界的相克准则肯定存在天敌，就是不知道它属于什么「范畴」。
“那个是「咒灵」哦。”
“「咒灵」…”相对来说确实是陌生的名词。不是之前所见过归于死神管理的「虚」和鬼灯阁下管理的地狱「恶灵」这类已经失去阳间生命唯有灵魂的存在，看上去似乎拥有实体能被普通人目击，也不能算阴阳师负责的「妖怪」，“到底是什么呢？”
“是人类溢出的负面感情「诅咒」里诞生出来的。”
从负面感情诞生，难怪拥有实体。
……等等。
后知后觉意识到从刚才就在和另一人进行对话，她猛地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不知从何时不远处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人，全身黑反而衬得他的白发在昏暗的空间里更加引人注目，鼻梁上架着副小镜片的圆形墨镜，注意到视线微微歪头和她对上，嘴角翘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好~”
他开口打招呼，自然得如同是经常见面的熟人。
垂下眼帘，她下意识往后面退了几步，确认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屏蔽还没失效更加提起警戒。既然能够看到她说明他在某方面必然有过人之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是底下那个怪物的同伙？应该不是。
可能就是能克它的天敌吧。
对方见她默不作声顿了顿朝她这里走来，凑近时她才发现对方竟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我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勾了勾唇把弧度拉得更大，眼角微微上扬，倒有点像神气活现的猫。
“…问别人之前先自我介绍才比较礼貌吧。”
“五条悟，十六岁，咒术师。”少年不带任何犹豫笑着回答，微抬下巴示意轮到她。
这人怎么回事啊？
不过「咒术师」…照他刚才的说法，和「诅咒」「咒灵」应该就是敌对的存在吧。稍稍松了口气，起码这里的事件能得到专人解决那她就放心了。
“七海真実，你比我大一岁，学长。…我是不小心误入的。”
按照平时情况她本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但针对「咒术师」还得做一份评定报告…暂时留下来再观察观察情况？
“哎~普通人啊。”他扬扬眉笑意越甚，“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就收声不再追问，仿佛一下子对此失去兴趣般随意反交叠双手活动筋骨。
“那个，五条学长。”
“嗯？”
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的状况持续两三分钟，真実清了清嗓子，抬手指向怪物，“你打算怎么解决？”
“噢，它不是我的任务。”少年挑了挑眉，“这次我只是来看看的。”
“哎？”
“主角是我认识的人啦。”他眼神示意下方，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能够看到断壁残垣后藏着的人影，有两个同样一身黑的咒术师正虎视眈眈观察怪物，“算是实地测试吧。”
“实地测试？”
“老师说想看看他们的水平。”
“即便那里还有普通人？”
“嘛…总有办法的，有我在的话。”少年的语气始终充满轻松的笑意，表情也游刃有余，却让她莫名有几分不寒而栗甚至焦躁。
不管是所谓的实地测试还是去救助普通人结束一切控制局面的自信，他都是认真的。
这才可怕。
“你也是普通人吧，”他眯起眼笑道，“放心都会没事的，他们已经得到其他「庇护」了嘛。”
话语里的暗示让她心一惊。
说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的，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略带疲倦撩额前的碎发，她把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按住口袋里的仪器。
这个人很难应付，而且性格糟透了。
穿着黑制服的两人互相打暗号冲上去前后包抄咒灵，从交手的缝隙散发出血腥味，碰撞声和躯体受损的声音中也能分辨出两位后辈心跳和呼吸都比往常急促，但勉强能应付这状况。
动作多余的部分太多，如果是他能做得更加利落。
略有些不耐眯起眼，五条悟在心里默叹一声，把视线落在身旁默不作声半蹲的少女。她正认真看着下方的交战过程，藏于口袋中的左手腕隐隐泛着微弱的白光，透过布料勾勒出的轮廓能看到对方紧握着什么东西。
底下位于角落的普通群众一脸惊恐，不清楚眼前上演的场景，只是他们前方有层透明的半圆形防护壁，偶尔因为战斗而四处飞的石头砖片误打往他们的方向都会被精确无误地弹开，碰触闪过的光传来和身边少女同样的波动。
真有趣。
原本一开始被要求来这里观察他是拒绝的，没想到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
这不是「术式」，是什么呢？
“小真実，你害怕吗？”
他饶有兴致弯下腰，凑近的过程中更加确定对方身上没有丝毫「咒力」的流动，毫无疑问她是普通人没错。
映入眼中的素颜少女表情微微一怔，和他的目光接触。
她长得清秀，怎么看都应该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初中女生，也就左眼下方的泪痣给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和温婉安静的气质，还是最为平常的那类普通人。
——但她是能够一声不响闯入咒术师的帐内、面对咒灵没有任何反应、同时还能运用不知名能力去保护他人的「普通人」呢。
像这种被盯着看会忽然紧张起来的模样也蛮符合一般女生，他若有所思想道。
“太近了！”少女涨红了脸，下意识伸手就要推他，然而意识到什么很快收回重新背在身后，落了个空让温度更加上升，她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五分钟前才认识，你忽然就直呼我名字会不会很奇怪，这位学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笑嘻嘻摊开手，一脸对此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比起害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少女沉默两秒开口，竟然真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这孩子还挺认真哎？刚刚自我介绍也老老实实，名字和年纪都是真的吧。
隐瞒的只有「目的」。她不知道诅咒、咒灵和咒术师的存在，初次得知的反应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更何况她会出手保护他人，姑且认定是「正方」好了。
视线下移到她的口袋衣料轮廓，眼底微微一闪。
“五条学长。”
“嗯？”刚打算开口就被抢先，眼见少女握起的力道收紧他勾勾嘴角，站起身。
“结束了。”真実偏头示意，后辈们终于把咒灵收拾干净，对付准二级用这些时间算是勉勉强强过关。
“五条前辈！”其中一个抬头看到他，扬扬手打招呼。
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不去收拾事后被夜蛾老师知道少不了一顿唠叨。这么想着他扭了扭肩膀，准备下去听听情况。
说起来那两个人看不到她。明明从他们的方位看过来是没问题的，果然覆盖在她周身的那层浅蓝色光有特殊作用？
不仅能够保护别人，还能够保护自己不被看见…嘛。
后辈见他过来毕恭毕敬地上前汇报情况，一边心不在焉听着一边留意上方的景象，少女一直站在那里，察觉到对方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仪器他微侧身。
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刚冒出这想法周遭蓦地亮起瞬间的白光，隐约看到对方张口说了句话，随着白光的闪逝她本人也不见踪影。
“五条前辈，请问怎么了吗？”
“没事，继续说。”
——「消除」。
她说的是这个。帐还在，四周的环境也没任何改变，她消除的到底是？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后他弯弯眼角。
那个女孩子真的太有意思了，下次见到他绝对要得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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