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楚岚眸色沉沉，白净的脸上一片冰冷之色。
可相较于原来骄纵无脑的模样，现在的她沉静淡漠，好像将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
尤其是那双漆黑眸子里散发出的冷意，能将人冻毙。
何大菊有些日子没见楚岚了，这会着见到这样的她，心里犯嘀咕。
这丫头怎么变化这么大？
不过这些疑虑只是在她脑中停留了半刻，就一闪而过，她又恢复了往常那刻薄的模样。
“死丫头，进门不会吭声，你哑巴了！”
楚岚微微皱眉，不想跟这个老太太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刘春梅冷嘲热讽。
“娘，您瞧瞧这丫头一点都不把您和爹放在眼里呢，真是没规矩！”
老楚头眉心拧成疙瘩。
何大菊又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你给我滚回来！谁让你走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
楚岚回头淡漠的看着气的跳脚的老太太。
“你好像从来也没认过我这个孙女？”
楚正河两口子走后，何大菊就彻底将楚家四姐弟当成了累赘。
不但拿走了家里的贵重物品，还从来对他们不闻不问。
原主虽然被惯得骄纵，可也不至于饿死弟妹。
隔三差五的来老宅哭闹一场，每次都把何大菊气的够呛，最后从牙缝里挤出点东西让她拿走。
为此原主也成了何大菊最讨厌的孙辈，她逢人就说，再也不认原主这个孙女。
何大菊气结。
“死丫头你反了天了啊！”
她是不想搭理这个赔钱货，可现在这个赔钱货这么赚钱，让她放手，门儿都没有！
老楚头也耷拉着脸。
“岚丫头，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
楚岚冷嗤。
在这个家中，如果说何大菊是枪，那老楚头就是抢手。
这老头要面子，那些丢人刻薄的事儿都是何大菊来做，可做好人总是少不了他。
但是究其根本，他也是坐享其成者，比何大菊更可恶。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话音未落，楚正江一家三口来了。
楚正江喝的醉醺醺的，方云则拉着楚念肿着眼沉默不语。
不用说，楚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何大菊见状，压下怒火坐了下来。
“正好，今儿都在，那我今天就宣布两件事。”
她话还未说完，方云先哭了。
“娘，我不想离婚，我不能离婚啊。”
她离婚了，念念怎么办？
何大菊却不为所动。
“我们大江被你耽误这么多年，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有脸哭！”
方云泪如雨下。
“娘，念念她是你的孙女啊，你让我和大江离婚，村里人怎么看她？”
何大菊满脸不屑。
“一个赔钱货，要什么脸？”
楚念气的浑身颤抖。
“娘，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只要能离开这个混蛋，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气急败坏的楚正江抬手就要打人。
可楚念嗖的一声跑到了楚岚身后。
“你打啊，你敢动我一手指头，大姐打死你！”
楚岚打了楚正江两顿，他哪儿敢还手，他不甘心的一脚踹在了方云身上。
“看你养的赔钱货！”
方云本就没有恢复好，直接被这一脚踹倒在地。
楚岚冷脸看向楚正江。
“我看你那条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楚正江一个激灵，跑到了何大菊身旁求庇护。
何大菊将楚正江拉在自己身后。
“死丫头，你想干什么？”
楚岚五指捏的嘎巴作响。
老楚头见势头不对，又开始扮演大家长的角色。
“行了，你也别哭了，我们老楚家不能没有香火继承，你和大江好聚好散，至于念丫头”
楚念红着眼打断了他。
“我娘去哪我去哪儿，从今往后我姓方！”
方云哭的更凶了。
楚岚很欣赏楚念的利落，静静的开始当她的保护伞。
楚正海脖子上的伤现在还没好呢，又被马三他们揍了一顿，这会儿哪儿敢跟楚岚叫板。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明明楚岚就在那站着，可两个儿子都不是对手，老楚头一阵心烦。
“行了，不是说还有一件事，你赶紧说！”
何大菊看向楚岚。
“我和你们爷也该到了享福的年纪了，我们俩商量，从这个月起，你们每家每个月给我们五块钱抚养费，就不让你们轮着养了。”
楚岚还没反应，楚正江不干了。
“娘，以后我就是个光棍了，我哪儿给你拿五块钱去，你把我杀了卖肉吃一年也卖不了五块钱。”
何大菊：“呸呸呸！再敢胡说，我打你的嘴！”
她瞥了一眼方云。
“你放心，等你离婚了，娘就去找张媒婆，再给你找个好的，保证让你来年抱上大胖小子。”
楚岚眉头微拧。
再一次被这老太太的不要脸震惊。
方云泪水涟涟，最后被气急的楚念拉走了。
五块钱已经不少了，楚岚也拿得出来，可并不代表她答应了要供养这对冷血的老人。
她扭头就走。
何大菊急了。
“死丫头，还没给钱，你去哪儿？”
楚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大菊气的仰倒。
“怎么跟你没关系，你爹是我儿子，他短命死了，你就得养着我和你爷！”
楚岚扬唇一笑。
“要不要我提醒您一句，我爹是养子，他没了，咱俩的关系可就是陌生人，我凭什么要拿钱去养你？”
何大菊脸上清白交加。
“死丫头，我对你爹再不好，我也养了他三十多年！他没还清我们的恩，你就得接着还！”
楚岚忽然笑了。
“我爹来到楚家，名义上是你们的儿子，可私下里你们什么时候拿他当过人？过的牲口都不如也就算了，当初村里征兵上战场，楚家谁都不愿意去，你毫不犹豫的就让我爹去了。在他伤病复原，每个月都会寄回来工资和津贴，也都被你抢走，你有什么资格说让他还恩情？”
这些都是原主记忆里的，还有一些都是从村里老人嘴里听说的。
林林总总，楚岚得出一个结论。
楚正河不像楚家的儿子，更像是楚家不要钱的长工。
“你！”
何大菊被楚岚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楚正江见状，出声支持。
“死丫头，你这么说话就是没良心了，要是没有你奶你爷，大哥早就死了！”
楚正江也低声附和。
“没错，要不是我们拿楚正江当家人，他还不知道在哪儿要饭呢！”
“你们配说家人二字吗？”
楚岚看向楚正江。
“大冬天，你想吃鱼，我爹就得跳下冰河给你抓鱼。”
她又看向楚正海。
“还有你，闯了祸就往我爹身上推，就连你偷了东西还要栽赃在我爹头上，桩桩件件，你们算哪门子的亲人？”
老楚头请咳两声，准备开口。
可楚岚压根没给他机会。
“还有你，当初为什么把我爹抱回来，你心知肚明！”
老楚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顿时瞪圆了。
自从娘胎出来，他的身子骨就不好。
多年前一场大病，他险些断气。
后来找到一个道士，道士告诉他，他寿数不多，想要破局就得找一个替身。
而楚正河就是他找的替身。
说来奇怪，有了楚正河之后，他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
可楚正河两口子年纪轻轻就出了事。
虽然有些怪力乱神，可老楚头收养楚正河本就心术不正。
老楚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你知道什么？”
楚岚冷哼。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不止我知道，我爹也早就知道，明知你有所图谋，却还对你孝顺如一，你怎么有脸说这些？”
这些秘密还是原主偷听楚正河两口子咬耳朵听到的。
楚岚走到门口，冷冷的看着这一窝子狼心狗肺的人。
“我把话放着，若是你们愿意消停那大家自己过自己的，若是不愿意，那我保证让你们后悔终身！”
大菊被气了个好歹，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楚正海刚想骂一顿楚岚，就被刘春梅踹了一脚。
他秒懂了自家婆娘的意思，悄咪咪的跑了。
楚正江也不是傻子，见弟弟跑了，他也跟着溜了。
老楚头也有些头晕眼花，想叫两个儿子给他倒水，却发现哪儿还有人，气的把烟杆子都扔了。
从老宅出来，就遇上了邻居李甜杏，她告诉楚岚，她救的男人醒了。
楚岚闻声一顿，道了声谢，就直奔卫生所。
休息室里，沈毅已经消化完脑海中那陌生的记忆，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可当想起恍惚间看到的那张脸，他忽然又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卫生所的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留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但那姣好的面容一如往昔。
脸庞素白，柳眉杏眼，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无论何时都沉静的可怕。
哪怕换了一个世界，可沈毅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楚岚。
他很想跟她相认，可一想到曾经的过往，他又有些犹豫了。
就在他脑海中天人交战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是不是沈毅？”
看着楚岚脸上那若有似无的寒意。
沈毅当即改了主意，他满脸不解。
“同志，你是在叫我吗？难道我叫沈毅？”
就在刚刚见到沈毅的第一眼，楚岚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人就是记忆中的那个死对头。
可听到这话，她忽然有点迟疑了。
“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就在这时，陈明走了出来。
“楚岚，你可算来了，刚才我给这位同志看了，他先前撞到头，好像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楚岚直勾勾的看向男人，见对方桃花眼里满是无辜，笑起来比孩子还单纯。
记忆中的沈毅，阴郁狡诈的像个狐狸，更像个嗜血的疯子。
虽然两个人长着同一张脸，可给她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你真的不是沈毅？”
沈毅笑眯眯的露出两排大白牙，笑的更加灿烂。
“沈毅？这名字好好听，那以后我就叫沈毅了。”
楚岚：“”
无论楚岚怎么试探，沈毅都一问三不知。
到了最后，楚岚也无奈了。
陈明给沈毅再三检查，发现他除了失忆没别的毛病。
不管怎样，男人毕竟顶着和过去死对头一样的脸，楚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人放到身边的。
天色渐晚，现在把人送到公安局也不现实，便提出让陈明再多留他一晚上。
不巧的是，村里来了好几拨病人。
关于男人的去留，楚岚犯了难。
就在这时，沈毅扯扯她的衣角，笑的一脸真诚。
“同志，其实你也不用发愁，卫生所不留我，那我可以跟你回家啊。”
楚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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