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电影

三千块钱可谓一笔巨款，苏甜不敢放在身上，干脆存了一张活期存单，等去省城上学前路过县城时再过来取了带去学校。

        等苏甜存好钱，两人走出银行，沈毅赶在苏甜开口前说道：“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该怎么谢你？”

        “咱们这叫钱货两清，有什么好谢的？”苏甜啼笑皆非，对沈毅的家世也多了几分好奇，以他的工资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三千块钱脸不红心不跳，不过她向来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喜好，虽然好奇到底忍着没问。

        “你这话我不爱听，”沈毅笑呵呵道，“三千块两盆极品野生建兰，我可是占了大便宜，我这人最不爱占人便宜，说吧，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

        苏甜见他那样子像是开玩笑，也没当真，还故意装作好好思考的样子，她一侧头，正好看见对面的电影院，脱口而出道：“请我看场电影吧，就当谢礼了。”

        沈毅怔住，苏甜见他的样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异性看电影也会让人往男女朋友方面联想，她怎么嘴瓢提了这么个要求，得赶紧补救，万万不能让沈毅误会。

        然而，苏甜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个尴尬气氛打破，沈毅已经开口了：“行，走吧，正好对面就是电影院。”

        苏甜仔细看沈毅的脸，似乎没什么不妥她才松了口气，又自我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人家都说了是谢礼，你可千万别闹笑话。

        “要喝汽水吗？还是话梅爆米花？”沈毅看见电影院门口有些买小零食的流动摊，问苏甜。

        苏甜想话梅吃还得吐籽，在电影院里实在不方便，就看向爆米花的摊位，沈毅见状没等她开口径直走了过去。

        这时，爆米花的老汉正准备把大炮手摇爆米花机打开，吓得苏甜没敢过去，捂着耳朵在原地等着咚一声后才走过去。

        沈毅付了钱，从老汉手中接过用报纸折叠陈小袋子装的爆米花，转手递给苏甜：“光吃这个太干，我去给你买汽水。”

        “啊？不用，”苏甜想拒绝，可沈毅把爆米花往她怀里一塞，人已经跑到那边的汽水摊子边。

        苏甜感觉怪怪的，她对沈毅的印象一直是冷静睿智，身上带着些许戾气，让人不敢靠近，可如今他却这么，这么体贴，真的让她很不适应。

        “走吧，”沈毅很快回来，一手拿了一瓶橘子汽水，还有一包话梅干，“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爱吃这个吗？尝尝。”

        苏甜无语，她就是怕进去电影院吃这东西没法吐核才不要的，他倒好，又给买上了。

        于是苏甜一手一包爆米花，一手一包话梅干，跟在沈毅后头走到售票口排队买票，今天播放的是《木棉袈裟》，一部武打片。

        排队买票的人不多，苏甜扫了一眼，沈毅前头五个人，当中有一对情侣，头对头紧紧挨着说悄悄话，旁边的人都在看他们，偶尔还小声议论两句，不用听就知道不是好话。

        女孩和她一样，一手话梅一手爆米花。

        苏甜再看自己手里的零食就有些不想拿了，好在没等多长时间那对情侣已经买好票进了电影院。

        轮到沈毅买票的时候挨着的票已经没了，他只好买了两张前后排的。

        进了电影院找到排数，沈毅让苏甜坐前排，他坐后排，苏甜没意见，一手爆米花一手话梅干找座位去了。

        刚坐好，后头的沈毅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汽水我帮你拿着，一会儿你渴了跟我要。”

        “哦——”苏甜有些别扭，坐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别有深意地笑着来回打量她和沈毅：“小同志没买上挨着的位置？来来，我和你换，你到这里来，你们坐一块儿才方便吗。”

        “不用——”方便？方便啥？苏甜一看那笑容就知道这人误会两人在谈对象了。

        “好，谢谢您。”沈毅却坦然接受了那人的好意。

        苏甜见俩个人已经离开座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算了，人家又没说啥，别越描越黑。

        换好座位，电影开始放映，看过后世各种大片的苏甜感觉开头像是动画片，还是那种有剪纸风格的动画片。

        不过紧凑高昂节奏感十足的前奏音乐让她不觉也有种斗志昂扬的感觉，对电影有了几分期许。

        电影正是开始后，苏甜有些意外，这个时代，有这样的服化道、拍摄取景地和群演阵容，说明导演是用了心的，她的期许又多了几分。

        “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苏甜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中，双只手摊在膝盖上，手里的零食一点儿也没动，沈毅看见低声问道。

        “哦，”苏甜这才回过神，以为沈毅的言下之意是要吃零食，想也没想下意识把那包话梅干递给她，用虚音说：“你吃吧。”

        “我不吃，”沈毅还是接过话梅干，“我帮你拿，你先吃爆米花。”

        这是以为她两只手都拿着零食没法吃，苏甜心道你还蛮细心，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两只手都拿着零食没法吃东西。

        “谢谢。”苏甜道了谢，拿起一个爆米花放进嘴里，这个时代的爆米花不像后世有那么多口味，甚至连甜味也没有，但还是很好吃，有玉米的清香，是食物回归本味的那种清香，微微带着些甜。

        苏甜一边吃一边看，渐渐被剧情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手无意识地抓着爆米花往嘴里放，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发现手抓了个空，爆米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吃完了。

        “渴了吧？”沈毅像是一直在关注她，就在她吃完爆米花觉着有些渴得时候，他把橘子汽水递过来，“喝吧。”

        苏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感觉怪怪的，就没伸手去拿汽水瓶。

        “怎么？”沈毅见她始终盯着汽水瓶却不拿，不解道，“你不爱喝？”

        “不是，”苏甜拿过汽水瓶喝了一口，“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你，你是不是有事儿？”

        “没有呀，”沈毅莫名一愣，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他慢慢靠回座椅，思考了片刻又凑近苏甜，像是在特意解释，“既然是道谢自然要拿出诚意，怎么样，我这诚意够不够？”

        “呵呵，”苏甜心道你还不如不解释，“够，够，非常够，谢谢啊。”

        沈毅干笑两声，突然又问：“你是不是觉着我平时特凶？”

        “啊？”苏甜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心想他们还没熟到说真心话的地步吧，她斟酌了一下，把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道，“你是警察，平时上班面临的都是残暴歹徒，不凶压不住呀。”

        “你还挺懂，”沈毅笑了笑，“我这人就是慢热，其实熟了很好相处，特平易近人。”

        “嗯嗯——”苏甜点头，沈毅又把话梅递给她。

        “你们俩谈对象外头谈去，”前头的人转过头一脸不高兴地说道，“烦不烦一直说话，还让不让人看电影？”

        “我们不是——”苏甜想解释，可转眼一想都不认识，犯不着解释，于是话头一转成了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不说了。”

        沈毅有些尴尬，看着苏甜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啥也没说。

        这时，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进来找座位，借着手电筒的光，苏甜看到那一男一女牵着手。

        这个时代，谈对象这样明目张胆牵手的还真是少见，苏甜好奇地打量两人，这一打量，她发现那女的竟然是郑春桃。

        她是有多久没见过郑春桃了？自从她离开村子就再没回去过，苏甜见郑春桃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蝙蝠衫，喇叭裤，烫了头还化了妆，打扮的十分时髦。

        再看和郑春桃牵手的男人，是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穿一件花里胡哨的花衬衣，下头是蓝色喇叭裤，□□镜推到头上，瞧着像个小混混。

        苏甜心想这样的人身为警察的沈毅或许认识，于是她拍了拍沈毅，然后指了指郑春桃和小年轻，凑到沈毅耳边低声问道：“那个小年轻你认得吗？”

        少女特有的馨香扑面而来，沈毅脸一下就红了，偏偏苏甜说话时喷出的热气直冲耳孔，耳朵里一阵酥麻，他的心尖似乎都战栗起来，他下意识想躲开，可又舍不得这种酥麻的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直响，苏甜说的话他竟然一句也没听到。

        苏甜见沈毅不语，以为他没听到，又想凑过去再说一遍，沈毅却猛地躲开了，苏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动作太过暧昧，顿时尴尬的不行，也忘了再问那个小年轻的事儿。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沈毅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再也没法专注地看电影，电影结束时他竟然有种怎么就结束的错觉。

        走出电影院，大家都在谈论电影的情节，苏甜原本也想和沈毅探讨一番，一回头，见跟在后头的沈毅心不在焉地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下意识问道。

        沈毅这才抬起头，就听后头有人叫道：“苏甜，果然是你，哼，怎么走到哪都有你，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苏甜看向说话的郑春桃笑，“这位同志，我认识你吗？请你别像个疯狗一样到处乱吠。”

        “你，你骂谁疯狗，”郑春桃瞪圆了眼，挽住小年轻的胳膊撒娇，“她骂人家，人家不管，你要帮人家出气。”

        苏甜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郑春桃一点就着的性子，平时说话就跟放鞭炮一样，何曾有过发嗲的时候，听得苏甜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哟，这不是瘦猴吗，四个月确实少了点，这就出来了？”小年轻还没说话，沈毅走到苏甜身边，笑嘻嘻看向小年轻，眼神中满是冷意。

        “你是谁？”郑春桃上前一步问道。

        却说郑春桃出院回到小林村才发现姐姐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了，她身无分文，又没脸在村里待，就拿了家里剩下的棉衣棉裤等物件去关家镇卖了，换了些钱来到榆县。

        结果没两天钱全部花光，她又找不到工作，只得乞讨，有一回晚上去路边小食摊要饭，被这小年轻相中，愿意养着她，她便委身于他。

        小年轻是真的小，个头和郑春桃差不多高，长相还有些丑陋，若不是愿意给她花钱，郑春桃早都跑了。

        如今猛然看见沈毅，郑春桃有些移不开眼，头一回见沈毅是在小林村，她给他带路去找郑春杏，第二次见沈毅是在医院，她中毒住院，他来了解情况，虽然只是短短的两次，可他高大帅气的样子却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

        她松开小年轻朝沈毅走去：“是你——”

        苏甜微微蹙眉，沈毅下意识后退，小年轻一把拽住郑春桃，满面堆笑地掏出一根烟递给沈毅：“沈同志，我可是表现良好才提前出来的，你别误会。”

        “表现良好吗？”沈毅并不接烟，“光在里头表现良好啊？”

        半是威胁半是疑问，小年轻连忙解释：“哪能啊，我现在每天都老老实实，再没做过偷鸡摸狗的事。”

        “你，你们认识？”郑春桃这才反应过来，拉住小年轻问道。

        “行了，好好做人吧，别让我再抓住你。”沈毅瞥了眼郑春桃，没等瘦猴回答已经拉着苏甜的手过马路。

        走到马路对面，沈毅并没有松开苏甜的手，苏甜原本也没当回事儿，可他忘了松是什么情况？她把手往外抽，沈毅这才察觉到不对，赶紧松开，连忙道歉，可话却说的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太急。”

        “没事儿，”苏甜笑了笑，这种事儿你越把它当事儿就越有事儿，“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事儿，咱们就在这儿告辞吧。”

        “我送你吧，骑自行车快。”沈毅这才想到他的自行车还在电影院外。

        “不用，刚才吃了那么多爆米花，正好走走消食，你也快回去吧。”苏甜婉转拒绝。

        沈毅有些失望，倒也没勉强：“行，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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