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完美造物05
封御一整晚都泡在蔚蓝的湖里，直到天蒙蒙亮时，突然惊醒。
灰色的眸子蓦然睁开，其间划过一抹茫然。他下意识扫视四周，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一片血腥现场。
然而现实并没有。
四周干干净净，摆设一如往常，整个房间只有他自己躺在地上，全身酸痛得不行。
他难受地皱眉起身坐到沙发上，感受着身躯里密密麻麻的酸痛，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昨晚那种状态下，他没有杀掉任何人。
确定这一点，剑眉微微松开了些，他松了口气揉着涨痛的太阳穴，回想昨晚的细节。
——他发病了，而那个人对他进行了紧急催眠治疗，并且……成功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点，封御震惊地睁大了眼。
他的情况他自己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对不熟悉的心理医师放下心防，而且那种状态下，他的杀伤力和警惕性呈倍增长，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更可怕的是，他在那种治疗下，睡了一整晚！
最优秀的心理医师来治疗他都需要精神镇定剂辅助，可那个人仅仅只是用语言治疗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回想着那双蔚蓝的眼睛，封御打开腕表调出光屏，用自己的权限查找公民信息。
没找到。
封御垂下眼睑，凝视着那个“无”字，眼睛微微眯起。
这时突然跳出一个通讯页面，封御便暂时把这事放在脑后，点击通讯。
“报告队长，中央医院逃离的二十三名病患已抓捕二十人，还有三人在逃，目前没有追踪到踪迹。”
封御：“哪三个？”
“是‘诗人’艾耳，‘梦想家’许欢孟，‘血鬼’林派。”
封御抿紧了唇，这三个人的危险程度极高，很容易让自由城这个本来就混乱的秩序社会陷入更深层的危乱之中。
那三个人每一个都是中央城重点培养的专业性人才，沉迷精神病症之后的他们更是展露了独一无二的天才能力。上面因此舍不得放弃，就把他们塞进中央医院进行治疗。
在医院里，他们的危险程度能排到前十。
“他们跑来自由城的原因找到了吗？”
“还没有。”
“继续找，我单独行动。”
……
那边忙成狗，跟沈期望一起练了一会儿的沈愿倒睡得很舒服。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万里无云，风带着热气一遍一遍席卷大街小巷，把夏天的热堆叠到了身体难以忍受的厚度。
沈愿在沈母的叮嘱下戴上遮阳帽，叼着一块饼出门去上学。
公立学院全自由城共有三个，沈愿就学的是二院，位于鎏金区西南方向，离他家并不算太远。
去往学校的路上还有很多年轻人，有些甚至是沈愿以前的同学。但他们碰到沈愿的时候，都只是惊讶的张大嘴，接着边看沈愿边跟同伴交头接耳，似乎是在讨论他，却没有人跟沈愿打招呼。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
原主出门的时候总喜欢埋头走，一般不跟人打招呼，更别提一起携手同上学了。
原主说是内向，不如说是冷漠。
他不喜欢浪费时间跟人寒暄打交道，也不喜欢这些看起来像无效社交的行为。在路上要是有人叫他的名字，离得远他会直接装作听不见，躲不开的就跟人笑笑打招呼，在别人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用各种借口离开现场。
久而久之，大家都远离了他这个老是低着头看不清脸的怪胎。
此刻见到沈愿昂首挺胸的，他们一时间竟然挺不适应，而且……
——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的吗？！
——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
沈愿所过之处，引起一片惊呼。
沈愿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他在有意识的熟悉加深心理学相关知识技能。只是这些少年人血气方刚，身体语言和表情好分析得很，没多少研究价值。
就这样一路穿过集装箱区，再穿过区中大道，他抵达了学校。
学校范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沈愿是心理医疗二级研习学生，老师是万学峰，一般有固定上课的教室。但平时上课都是万学峰安排三研学生来讲，他自己不常来。
沈愿的学业等级其实已经超过三研，万学峰给他做过测试题。但万学峰不准他跳太快，让他多积累沉淀，等安排。
穿过走廊，上二楼，第一间教室。
沈愿一进门，就看到男女同学们站在他的课桌边围成一圈，埋头看着什么东西。
沈愿走过去，站在外围好奇地问：“你们在看什么？”
离得最近的女同学回过头来，见到是他，高兴地喊了一声，“沈愿，你来了啊！”
其余的人听到声音赶忙散开，齐齐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
一个少年拉着他往座位里坐，顺便给他说了下前因后果。说是他收到的这个礼物太精致、太好看了，他们很好奇，就等着他来打开。
沈愿看向桌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两手并排大小的水晶方盒子，透明的外壳反射着温和的天光，色彩温润而斑斓。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粉色的天鹅绒，把方盒子装得满满当当的，盒口也用天鹅绒遮挡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水晶盖子下方还有一封信，粉色的信封，上面写着“致亲爱的沈愿”，封口处用红色的火漆蜡印出一个爱心。
整个盒子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奇异香味，显得精致又浪漫。
众人普遍比沈愿大个两三岁，一直把沈愿当弟弟，此刻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好奇是谁胆大包天要来拱他们养的小白菜，也好奇这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沈愿看着盒子，疑惑地问：“你们知道是谁送的吗？”
众人摇头，最先到教室的人说道：“我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你的桌子上啦。”
“你现在要打开吗？”
“我们可以看吗？”
沈愿回望他们期待的眼神，微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遗憾，超大声地唉声叹气回到自己位置，但眼睛还止不住往他这边瞟。
沈愿抿唇轻笑，这群小朋友也太可爱了。
他埋头看着水晶盒子，想了想，捏住盒盖上的小型水晶球把它打开。
伴随着盒盖的开启，一股奇怪的淡淡香味飘散出来，微凉的冷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里面好像有冰块？
沈愿手一顿，把略显脆弱的水晶盖妥善放好，拿起信。
信的封口处，深红的火漆印章颜色浓郁，几乎接近堆积的鲜血颜色。
沈愿垂下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股细微的血腥味，是错觉吗？
这样的念头致使他下意识避开碰到火漆印，小心的拆开信，把信纸拿出来。
可以看出送礼物的人很喜欢粉色，连信纸都是粉的，上面的字是红色，像是液体笔。
一目十行看完内容。
沈愿：。一个句号，自己体会。
这是一首热情的告白诗。
每一句都在夸沈愿像天使，诉说着浓烈的爱慕。特别是那句“连心都想给你，但没有了心我该如何爱你”，愣是让沈愿这个老油条手臂直冒鸡皮疙瘩。
太绝了。
不去出书真是屈才。
沈愿本想看看是谁送的东西，到时候把它送回去，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署名，只在结尾留下一个唇印。
……算了。
沈愿把信放回去，把盖子盖好，再把它塞进桌柜子里。
嗯，看不见了，缓过来了。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
沈愿回家吃了午饭睡了个午觉，又去学院。
走进教室，发现自己整洁的课桌桌面摆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那个水晶盒子。
沈愿微微眯眼扫视整个教室，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刻意关注他这边。
倒是早上围观的女同学杨渺在他路过的时候问了一句里面是什么，跪求他满足她的好奇心。
沈愿垂了垂眸，“我还没有看。”
但好像……有人在催促他看呢。
他站到自己的座位旁，发现座位上没有其他异常，便把手上的东西放好，站在那里打开盒子。
经过长时间的闷热，盒子上的香味愈发浓郁，已经达到了令人不适的地步。
信依然放在天鹅绒上，但封面多了几滴水渍，仿佛是谁拿着这封被无声拒绝的信低头垂泪，泪珠落到上面。
沈愿含笑的嘴角缓平，睫羽轻颤掩住眼中神色。
有些人见沈愿毫不掩饰地开盒子，便三三两两扬头望着他这边，还有两个同学走近站在旁边，其中一个就是刚才搭话的杨渺。
发现沈愿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行为，他们便高兴地又走近几步，站在邻桌看。
沈愿拿起盖子放到一旁。
简短动作的时间里，一股之前被遮掩而闻不真切的、奇怪又熟悉的味道从盒子里飘散出来，萦绕鼻尖。
沈愿鼻子微动，下意识分辨这味道是什么——防腐香，凝固剂，还有……
血液。
在他思考的时候，气味在热流的带动下弥漫至整个教室。
原本满脸期待的同学们捕捉到这味道，兴奋的表情僵住，注视着盒子脸上冒出点惊疑。
“这味道……”杨渺迟疑地出声，抬眼看向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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