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将他一人丢在黑夜（6000字）
程砚受到惊吓，双手紧紧抓住陆屿的衣摆，瞪大的瞳孔不住颤抖，呆呆愣愣的任由陆屿欺负。
没一会儿，陆屿的戏服被抓出一道又一道褶皱。
陆屿来了兴致，不老实的手顺着程砚的衣摆，探上了程砚纤细的腰肢。
惊得程砚浑身轻颤。
那日两人欢愉，是在程砚喝醉的情况下。
程砚毫不知情。
在清醒的情况下，他哪里禁得住陆屿如此撩拨。
当即泛红的眼眶被迫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两人吻得如痴如醉、不分你我，陆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突然响了起来。
陆屿轻轻皱了下眉头，没去管，继续欺负程砚。
铃声响起又停下，陆屿将程砚抱到桌子上，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该死的铃声再次发动，在安静的房间异常吵闹。
陆屿心头那点欲火也被怒火所代替。
他一手揽着程砚的肩膀，一手拿起手机，深邃的瞳孔满是怒火，“宁景风，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非要给我打电话的理由，你他妈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宁景风怔了下，反应过来，打趣，“屿哥怎么发这么大火？难道我打扰到屿哥的好事了？”
陆屿低头扫了眼正在他怀中喘着粗气的程砚，更生气了，“你他妈到底什么事？”
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扰，都会生出一种想杀人的想法。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屿哥你明天不是要杀青了吗？哥几个想给你庆祝庆祝，顺便问问和男人sc的滋味如何。”
宁景风的声音带着一点谦意，“如果屿哥正在办事的话，那就算了，改日再聚也行，屿哥继续。”
“等等，包厢号给我。”
陆屿被宁景风的这一通电话打扰的早就没了兴致。
办那种事是要在气氛、情绪全都到位下，才有趣。
现在什么心思都没了。
与其在这陪着让人看了就烦的程砚，还不如出去喝点酒痛快。
宁景风笑了声，“老地方，等屿哥来了，我亲自给屿哥赔罪。”
“屿哥……”
程砚紧紧拽着陆屿的衣摆，可怜巴巴的望着陆屿。
刚才陆屿与宁景风的对话全都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知道陆屿又要去酒吧了。
可他不想让陆屿走。
“乖，你应该都听到了吧？我要杀青了，宁景风他们要给我庆祝，已经开好包厢了，我不能不去。”
陆屿抓起程砚泛红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柔声哄道：“你要是想要，等下次咱们开个房间，桌子上不舒服。”
程砚被陆屿调戏的红了脸。
他不是想要，他只是单纯的想和陆屿待在一起。
“不是……”
“时间来不及了，我就不送你了，酒店距离这也不远，待会儿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陆屿无情的打断程砚的话，整理好衣服，只留给程砚一个冷漠的背影。
直到寂静的房间传来关门的声音，程砚才无力的蜷缩了一下手指，抱着双腿坐在桌子上发愣。
配角的化妆间很大，同时可以容纳十个人一起化妆。
而此时却只有程砚一人。
被拆开的精致礼盒随意的散在地上，安静又有些凄凉。
良久，身上的潮热退去，程砚才动了动身子，坐直。
他将陆屿先前解开的扣子，一颗颗扣上。
小心翼翼扶着桌子下来，弯腰将那没人要的礼盒捡起来。
又将陆屿送给他的花紧紧抱在怀中，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先前来的路灯早已熄灭，收拾道具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已经回去了。
整个片场被巨大的黑夜笼罩，空空荡荡，如同鬼片拍摄现场。
独孤与恐惧瞬间将他包围。
程砚自小就畏惧黑夜。
三岁时，他因为偷吃了块他养母买的点心，被他的养母关在了满是老鼠、不见天日的阁楼。
整整两天才被放出来。
至此以后，黑暗就在他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的养父母出车祸死后，好心的邻居将他送到孤儿院。
孤儿院里的那些人看他是新来的，便想方设法的捉弄他，想要将他弄哭，看他的笑话。
可那些人的捉弄对于从小被养父母打到大的程砚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程砚越是坚强，不哭，那些人便越是过分。
最后竟然将他关在平日里没有人去的废弃仓库。
如果当时不是陆屿来孤儿院做慈善，院长发现人数对不上，逼问那些人，他才被救出来。
可能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死在了那个废弃仓库。
当年的陆屿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如今又将他丢在黑暗中。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被救的人是他，欠了恩情的是他。
心甘情愿喜欢上陆屿的人也是他。
最先动情的人，就等于自己亲手将刀递到喜欢的人手中。
无论那人是拿着刀给他削一个苹果，还是将刀刺入他的心脏，先动情的人都只能坦然接受。
程砚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在黑夜中蹒跚而行。
深不见底的黑夜像是要把他吞噬。
他一声不吭，咬牙奋力前行。
路过一个草丛，突然一只猫窜了出来。
随着渗人的猫叫声，程砚再绷不住，崩溃的抱紧自己，原地低声呜咽起来。
为什么屿哥不在？
为什么屿哥要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好想屿哥。
好想屿哥能像当年一样从天而降，将他从废弃仓库里救出来，摸着他的头安慰他。
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落泪。
他也不想哭，可是他真的太害怕了。
程砚一边颤抖着手擦眼泪，一边拿起手机给陆屿打电话。
直到手机里传来铃声，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又将电话挂断。
屿哥要去酒吧，现在肯定在开车，开车接电话不安全。
更何况屿哥好像不喜欢懦弱的人。
从一开始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到后来的“被欺负后一定要报复回去。”
陆屿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并且在努力学着做到。
他不能让屿哥知道他哭了。
程砚坐在地上缓了缓情绪，抬手将眼泪擦干，起身，继续踉跄着前行。
——
陆屿刚将车停好，就听到他专为程砚设置的独特铃声。
陆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直接拿起手机塞回兜里，一脸冷漠的往酒吧走。
真是黏人，不过才分开多久，就又给他打电话。
回去他得好好和程砚说清楚，以后没事别给他打电话。
他可不想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轻易而举的被破坏了。
不接电话，回头还要想说辞安抚，真是想想就烦。
好在铃声就响了几秒，陆屿烦躁的心情跟着铃声一同消失。
“屿哥，你终于来了。”陆屿刚走进包厢，宁景风就笑着狗腿般迎了上来。
包厢内霓虹灯不停闪烁，桌子上是宁景风与其他几位公子哥点的红酒。
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听得陆屿眉头紧皱。
“怎么这么吵？把音乐关了。”
“没问题，屿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宁景风跑去将音乐关掉，又坐回陆屿身边。
陆屿将车钥匙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接过宁景风递的酒杯，“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可不信你只是单纯的为我庆祝。”
宁景风笑道：“真不愧是屿哥，这么聪明，我……”
“疯子昨天看上了一刚毕业的大学生，男的。”一旁的公子哥笑着替宁景风开口，“他想问问屿哥和男人sc如何，爽不爽？如果爽，他就打算去骗人了。”
说完，低低啧了一声，“真是个人渣，竟然还想男女通吃。”
宁景风白了那人一眼，“滚蛋！”
陆屿随意抿了口红酒，道：“爽不爽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宁景风连忙道：“那不是我前期还得追人吗？我没哄过男人，也不知道好不好骗。”
“万一最后不爽，我前期费的那些功夫可不就白费了吗？”
“工作就已经够我头疼的了，我可不想白费那么多功夫。”
宁景风说的头头是道，陆屿不以为然，“如果你嫌麻烦，直接包/养个小明星不就行了？不用你哄，他还能天天将你哄得心花怒放。”
宁景风摇头，表示不赞同，“小明星多脏啊，肯定没有刚毕业的大学生干净，而且我还挺喜欢那大学生的。”
陆屿抬眸瞪了宁景风一眼，“你毛病还不少。”
宁景风继续追问，“怎么样，屿哥，和男人sc舒服吗？程砚他是不是第一次？”
“他说是。”陆屿眯着眼回忆那天晚上的情况，“确实还挺舒服的，挺紧，叫的也好听，怪不得你这么热衷于这档子事。”
宁景风笑道：“那是当然，我告诉你屿哥，这种事最能放松心情了。”
陆屿想了想，又道：“不过，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反应不大，等找个时间我再试试。”
“行，那既然屿哥都这么说了，我也去试试。”宁景风满脑子都是那人被他压在身下的模样。
兴奋的直给陆屿倒酒。
其实他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怕追人麻烦，才问陆屿。
虽然往日他玩过不少女人，但毕竟男人还是不一样。
他想玩，却又有点怯头。
他怕看见那跟他一样的东西直接萎了。
如今最是有洁癖的陆屿都说爽了，那他肯定要试试。
陆屿将杯中的酒喝完，又伸手去够桌上宁景风提前倒好的酒。
衬衫随着他的动作一紧，手腕上程砚送他的手表露了出来。
宁景风忙着给陆屿递酒，低头就看到了那块与陆屿身价不符的表，“屿哥，你怎么换表了？你那块限量表呢？”
“不会被人偷偷给掉包了吧？”
陆屿低头看了眼，发现是程砚送给他的那块。
当时他只是为了哄程砚开心，才让程砚帮他戴上。
他被程砚勾的失了理智，想按着人欺负一顿，就忘了取了。
宁景风还在继续，“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屿哥的，只有程砚了，不会是那小子给掉包了吧？”
“他胆子还真大……哎，屿哥，你踢我干嘛？”
陆屿递给宁景风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你也别去拍戏了，你去写剧本吧。”
宁景风立即变得十分认真，“屿哥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想法？”
陆屿：“……”
“这表是程砚送我的。”陆屿将程砚送的表取下来，随意的扔在桌子上，重新戴上自己的限量手表。
宁景风捡起手表看了几眼，嫌弃道：“就这种材质，看起来跟个玩具似的，他也好意思送出手？”
听见他说话，其他几位公子哥也凑了过来，“啧，还真是，看起来就廉价，这种表送我我都不带，程砚竟然还敢送给屿哥。”
“让我看看多少钱。”宁景风拿出手机给手表拍了个照，上网搜索价格。
包厢内的几位公子哥虽然没有陆屿有钱，但也是实打实的富二代，还是明星。
程砚送的这东西，在他们眼里，的确像个塑料玩具。
“才十万啊。”宁景风看到价格后，脸上的嘲讽更甚，“连包厢里的一瓶酒钱都不够，这程砚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陆屿听到嘴角也跟着浮出一丝冷笑，“别这么说，我觉得他挺够意思了。”
“就他那个身价，以前又没接过什么戏，这部男四的戏还是他第一部算是有点名气的戏，想来这块表应该是他全部身价了。”
宁景风顺着陆屿的话想了想，觉得陆屿说的也是，“他不会是个傻子吧？竟然用自己的全部积蓄买了块玩具表。”
有人问，“是不是屿哥你送的东西太贵了，他为了还礼才咬牙买了这个？”
陆屿摇头，笑道：“没有，我好像没给他送什么东西，如果有，剧组送我杀青的花，算不算？”
“只有一束花？还是借花献佛的那种？啧，程砚别真的是个傻子吧？”
“让我看看屿哥用一束花换来的全部身价。”
“我也要看。”
……
几位公子哥，像看笑话一样，一人传着看了一会儿。
每人看完后，还不忘摇头评注一番，纷纷都认为程砚是个傻子没跑了。
陆屿没说话，姿态懒散地靠着沙发，手上一杯红酒轻轻摇晃，宛像一个胜利者在向他的朋友炫耀他的战利品。
嘴角的嘲讽在霓虹灯下如同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讨论完程砚，最后不知道是谁提出玩游戏，大家的热情突然高涨，全都围在一起玩游戏。
而程砚用全部积蓄给陆屿买的手表，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角落。
——
被称为傻子的程砚用尽他毕生的勇气，终于跌跌撞撞从无尽的黑夜闯了出来。
拍摄场地很大，他这一路走的很艰难，时不时就会有野猫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他没再被吓的尖叫。
只是抱紧怀中陆屿送给他的那束花，想着陆屿，努力往前走。
在看到光亮的那一刻，他没哭，也没停下脚步。
片场有些偏僻，此时又是深夜，很难打到车，他只能试着往前走，看有没有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程砚终于走到有人区。
但此刻距离他所住的酒店也不远了，俨然没有了打车的必要。
到达酒店后，他在楼下超市买了两包方便面，打算回去泡来当晚餐吃。
他身上没剩多少钱了，给陆屿买完礼物后就只剩下一千多块钱。
又因为生病住院，花去了几百，明天回去还要买车票，房租也快到期了。
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过也不要紧，这样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
并且这部戏的片酬也不少，应该回去就能打到他卡上。
在上大学时，他努力兼职挣来的钱，基本上都买了陆屿的代言，只为了支持陆屿。
在陆屿看不到的地方，以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他的喜欢。
现在比之前的生活更好了，他更加不留余地、孤注一掷的对陆屿好。
程砚回到酒店，把陆屿送给他的花爱惜的放在桌子上，又深深嗅了一口，这才笑着去泡泡面。
几块钱买来的泡面，倒是吃的比山珍海味还要香。
吃完泡面，程砚将明日回去的火车票买好，转身去了浴室。
而那条连主人都不记得自己送了的街头随便买的手链，因为怕被沾到水，安静地躺在那束花旁边。
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心疼那个小心翼翼珍惜它们的人。
——
隔日一早，程砚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思虑再三，他还是来到了陆屿的房门前。
他不是要和陆屿一起走，只是想来和陆屿道个别。
毕竟他买的是火车票，不可能和陆屿同路。
他轻轻敲了几下，陆屿的房门没动静，依旧紧闭。
倒是陆屿旁边的那扇门开了。
“程先生是找屿哥吗？”出来的是陆屿的助理江奇。
程砚不好意思的点头，“请问屿哥在吗？”
江奇面无表情道：“屿哥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他和我说他已经提前和朋友一起回去了。”
程砚怔了下，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又见不到了。
程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与陆屿的差距太大，也是因为这一部戏才能在一起。
现在就此分开，他莫名的担心他和陆屿的关系，会不会也就此结束。
——
待程砚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江奇直接推开陆屿的房门走了进去。
江奇嘴里已经提前回去的人，此刻正躺在温暖的床上睡大觉。
陆屿眯着眼睛看了眼来人，问道：“他走了？”
江奇点头，“嗯，屿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陆屿拒绝，“不了，帮我定一个晚点机票，等我睡够了再说。”
昨天晚上与宁景风他们玩的有些晚，刚好今天也没有工作，索性就睡个够。
江奇应声，默默走了出去。
——
程砚回到出租房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将东西收拾好，躺在只融得下一人的小床上，看着陆屿的聊天框发呆。
从昨天晚上在片场与陆屿分开后，他就没再收到关于陆屿的任何消息，
如果不是床头的那束花与手链，他甚至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这种想法让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想给陆屿发消息，却是又怕会打扰到陆屿。
程砚正在纠结要不要给陆屿发消息，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获取陆屿的消息。
并且还很及时。
他连忙着急忙慌的打开“陆屿粉丝后援会”的群。
【小橙子：我回来啦，请问现在谁有屿哥的消息呀？】
【小橙子：可爱jpg】
“小橙子”这个名字在“陆屿粉丝后援会”的群里十分出名。
虽然程砚的购买能力在这个群里并不怎么显眼，但程砚做数据的能力在群里基本上无人能敌。
从这方面，其他粉丝就能看出程砚对陆屿的喜爱程度。
并且当年程砚还一起去接过机。
几位小姐姐见程砚长的好看，回来在群里一传，大家都对程砚充满了好感。
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拍几张照片，而且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大家早就忘了程砚的长相。
只是记得程砚长的很好看。
不多时，许多人都纷纷冒头。
【陆老板的舔狗：小橙子？！！！】
【屿哥的小宝贝：小橙子，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脱粉了呢，我正想找人问你呢，又不太好意思。】
……
程砚以前经常在群里混。
但自从他接到与陆屿同一部戏后，能够近距离与陆屿接触，就没时间看这个群了。
【小橙子：没有脱粉啦，我永远都不会脱粉的，只是最近工作太忙啦，没时间看群消息，这不是刚忙完，我就回来了嘛。】
【小橙子：所以说，咱们大家谁有屿哥的消息啊？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屿哥的消息。】
【屿哥世界第一帅：小橙子问的怎么这么是时候呢，我刚好收到消息，屿哥昨天杀青，今天回h城，我们现在就在机场呢，小橙子过来和我们一起接机吧。】
程砚滞了下，打字回复，
【小橙子：你们是不是收到错误的消息了啊？屿哥不是今天早上就回来了吗？】
【屿哥世界第一帅：不是啊，没错，就是这个，这是我一个在圈子里的朋友给我的。】
【屿哥世界第一帅：jpg】
程砚点开图片，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陆屿的行程表上写的清清楚楚。
陆屿的机票是下午五点十二分。
也就是说，陆屿现在还没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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