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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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决明只有些惊讶和不忍，本科时学解剖他早已把各种血腥场景看了个遍。
8月中旬，气候炎热，动物遗体很容易滋生细菌。
他又转去楼下，先去外面超市好不容易买了袋石灰粉，然后找了处厚土的花园挖深坑将小蛇埋住，撒了些石灰粉才又上楼。
但他着实低估了众人对小明星的仇恨，剩下的大概十来个包裹，除去小明星自己购入的衣物用品，两个里面是血腥的动物尸体，一个里面是剪的稀碎的小明星的各种特写照片和威胁信。
甚至还有一个是刻着周决明姓名的诅咒娃娃，诡异的朝他微笑着…
周决明又跑了一趟楼下，才处理好这一堆东西。
然后他彻头彻尾的将房屋清理打扫了一遍，房屋小所以工作量不大，两个多小时便在他的努力下恢复样板房般的整洁。
窗外已挂上繁星和弯月，周决明将下午订购的蔬菜水果挪到厨房，给自己正式的做了来这边的第一顿饭，之后登陆网页联系中介要将小明星停在楼下那辆小跑售出。
忙到终于可以想自己的事情，下午刚过来他并没有反应及时，怕行为突兀所以接受了小明星曾经金主“赠与”的最后一份资源合同。
他现在仔细看，才发现是半个月后要在野外进行的独立生存挑战类综艺。
现在的情况是没有人敢用他，而江诫给他这样一份合同可能也只是施舍或是看好戏，也有让他乖乖不作妖的警告甚至报酬。
他翻开合同看了看片酬，粗略加上中介给车子的报价，再看了看小明星的存款，增增减减，勉强能够。
周决明从小没想过钱这种事情，而到目前这种欠款谩骂退学的处境也还是人生第一次。
他其实很不喜欢。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生活，也不喜欢这样没有隐私的工作。
他只喜欢自己本来的事业工作，那是自己从小便热爱的。
发现这个世界与自己本身世界的相似和脱离也很容易。
名人的不相同、城市的类似又不一致、以及消息的相似又不重叠，这是一个衍生出来的类平行世界，这是周决明自己下的定义。
小孩都抓周，当年周岁的周决明避开了桌子上的玉雕钱币，反而抓了一把他爷爷晾晒在院子里的决明子，那便是他名字的由来，也是他继承中医衣钵的预告。
他为此专一认真十多年，从未放弃过，反而持续热爱着。
即使现如今到这种境况，他也没想过放弃。
所以小明星不能被退学连本科毕业证都拿不到，他还需要借此为跳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临睡前他又冲了次澡，出来时手机又接到了陌生来电。
大半夜的，他以为会是某些狂热黑粉打过来的恐吓电话，但接听后对面的女声却严谨而平淡，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您好，请问是周决明周先生吗”
“我是。”他的声音也挺平，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
“是这样的，周先生。我是《去冒险吧》综艺的对头负责人，经过我们综合评估后发现您并不适合参加我们的节目，我们想将珍贵的位置留给更合适的人，希望您能理解然后与我方协商解约。但是我们导演将您推荐去了另一款更适合您的有质量保障的优秀综艺，之后解约合同和新综艺的签约合同会一起寄到您家里。请问您还有疑问吗”
周决明并不是一张单纯的白纸，在学校医院圈子里也混了些年。这种临阵替换人的场景很好理解，无非是小明星身上丑闻太多，人人都可以来踩一脚以示合群。
对面看他半天没回应，又不耐烦的问了一声：“请问，周先生您还有疑问吗？”
周决明笑了一声，然后说：“您的话不难理解，我知道了。”然后挂掉了电话。
他其实对综艺完全无所谓，但失去那部分片酬来源，他的违约金又留下一个窟窿。
不过他觉得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小明星的虚弱身体，他准备等下一份合同到达时再做打算。
况且退一万步，他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不能靠自己在半年内凑够那笔钱。
第二天早起他便出门直奔最近的中药房，虽说医者不自医，不能做到完全的客观。
但周决明自身的感受以及映射到外在的症状已经很明显，这是最基础的疾病，他甚至上初中时便能对症开出药单。
小明星常年的饮食作息不规律、昼夜颠倒、饮食不讲究、缺乏锻炼，导致自身心脾两虚、体内湿气重、肝气郁结，他给自己开了两张方子，分治不同的病症。
考虑到小明星特殊的“人气”，他带着很大的口罩和帽子。
但在中药房等学徒抓药时，身后排队的两个念高中模样的小姑娘抱着手机凑到一起，怨怒的声音轻易就钻进他的耳朵里。
女生在后面快速的说：“哎呀气死我了，我好讨厌这个周决明啊，怎么这么恶心，登月碰瓷，他也配，长的那么丑，一副小人脸。”
“他长得还好吧…”这是另一个女生的声音，但她很快补充：“不过他是真的是不要脸。”
周决明甚至有点想无奈扶额，陈跃谦是童星出身，高中时参演一部电影又火爆的回归众人视线，人帅性格好业务能力强的优质偶像，路人盘和粉丝众多，国民度极高。
而与他死皮赖脸绑住的小明星也着实收获了一波声势浩大的“关注”。
抓完药转道回家时，他又去小市场购置了一款砂锅。
即使现在很多地方甚至他们医院都全部替换成专门的中药熬制机，但他可能与他爷爷相似，更喜欢偏向传统一点的陶锅砂锅并辅以手工熬制中药。
开火半小时后，房屋里终于多了他熟悉的中药材混杂的清淡香气，陈皮醇甘、黄芪豆腥、白术温苦…逐渐将房间覆上周决明从来都习惯的层叠交叉的悠久韵长的味道。
这是伴他长大的空气的味道，在某些角度甚至能给予他特殊的安全感。
第一个疗程过半的时候，他收到了自己《去冒险吧》综艺方寄过来的几份文件，他先在解约协议后有些爽快的签上了周决明三字，但轮到新的综艺合同时，他却顿了一顿。
江诫是个大方的金主，这在小明星的记忆里很是清晰，不然他也不可能凭借从对方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一点而飞快上升到如此地位。
而江诫现在对他已经厌恶至极，小明星伤害他的心上人，他便回以同等的手段。
他给小明星选择权挑选的最后一份合同，是甩开他的最后一份资源，也是一种微妙的安抚和警告，让他不要再心存妄念有任何坏心思，尤其是不要再靠近陈跃谦。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他接了合同，也是一种隐约的认命和保证。
所以这份合同，他得签。不管过程中被替换被更改抑或是其他不公正待遇，他都得受着。
周决明打开了新合同。
然后眼睫轻轻的眨了眨，这是一所公立医院主投资承办的科普类医学综艺。
周决明在医学届许多年，自然明白这类综艺名为科普实为打广告做推广，节目严肃性多过娱乐性质。
其余几名邀请的素人嘉宾，要么是退休多年的名医、要么是热衷医学的名校学生、甚至是海归医学博士。
他想起那位《去冒险吧》综艺的对头负责人说的话，说推荐他去的更适合的综艺。
上一个节目即使艰苦但知名度还是有些，且片酬不错。所以才有人直接替了他的名额把他踹下去。
对比起来，这档从零开始的严肃的医学类综艺重在推广宣传甚至教育，甚至没有片酬一说，只有些微补助，娱乐圈没有人愿意涉足去暴露自己的短板和无知。
况且这种老牌医院投资的条款里面还有很霸王的不能中途退出，怕会影响到节目的形象，否则便会赔偿巨额违约金。
但这款节目的财大气粗体现在最终奖金上，节目最后会择出一名公认的最有价值的嘉宾，包括观众投票和专家组推荐，奖金额度很高，甚至能够上他那个违约金窟窿。
但是，小明星周决明不说医学知识，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
将他放到这种严谨的所谓综艺上去，是想让他出更多的丑甚至引起其他圈子和更多的大众路人对他更广泛的厌恶嫌弃，是直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没有翻身之地，顺便给观众定下他跳梁小丑的形象。
而且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背着高额违约金，学校退学，在拍的影视剧直接踢他出局，最后别人千挑万选给他留下了这样唯一一个必死的选择。
但别人不会知道的是，现在的周决明已经从灵魂里面彻底的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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