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这么好的爹
南蜀国,水月县,小希山。
有风起,吹动山上小院屋子窗户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响。
冬暖故坐在燕昕与燕晞那屋,坐在他们的书案后,翻着他们平日里作的诗画的画,翻到燕晞平日里所做的功课时她面上总有浅浅的笑,显然很是满意燕晞的功课,而当翻到燕昕的,她的眉心便拧着没有舒开过,最后无奈地将燕昕那画着写着些乱七八糟字画的册子阖上,将她方才翻看过的册子重新放回到他们各自的书架上,才又继续替她的这两个儿子打扫他们的书案及书架。
这屋子里放着三个大书架,分别放着他们父子三人的书册及他们平日里所写的字画功课等,而从燕昕兄弟俩堪堪学写字那会儿直至如今这十几年他们所写满的本子册子皆被冬暖故收整好放在箱子里,便是每一张纸,她都替这两个儿子收得好好的,不曾扔过一张。
从小到大,燕昕虽皮闹,却也听话,除了性子急躁些之外,老想着和冰刃学武学剑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不好,相反,正如他自己所言,这个家里要是少了他,那得多闷才是。
虽是双生子,然晚出的燕晞与哥哥燕昕性子相差极大,单从这书架上书册的摆放便能看得出这兄弟儿子性子的迥然不同,燕晞书架上的书册不论何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而燕昕的,却是从未收整过,每一次都是燕晞来帮他收整。
冬暖故打扫好书案及书架后接着替兄弟俩整了整床榻,转头看着外边日头快下山了,便到院中去收了她今日特意拿出来晾晒的兄弟俩的衣裳被褥枕头等,待得她将这些全都收整好后,她走到小院的篱笆墙外,站在院子外的桃树下,同这过去的十几年一样,等着他归来。
今日是司季夏下山将草药拿去卖的日子,是以比平日入山采药要回来得晚些,待得夕阳就要完全沉到远山后边时,他才踩着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夕阳余晖回来,还未及院子,远远的他便瞧见了站在院外等他的冬暖故。
与以往每一次一样,只要远远一瞧见冬暖故,他便会加快脚步。
这一回也不例外。
待司季夏走近了,冬暖故便迎了上去,替他将他背上背着的竹背篓拿下来时发现竹篓里躺着一株看起来很是蔫吧的月季,只听司季夏温和道:“今日在镇子的路边见着它,被扔弃了,瞧着可怜极了,我便将它带回来了。”
冬暖故浅笑,“又看不得这些花花草草受苦了,先去把它养上,我去给你打水洗手。”
“好。”
冬暖故替司季夏打好水后他还蹲在院子里那块种着一片月季花的小小花田旁,正轻柔地抚摸着已经被他种下了的他方才带回来的那株了无生气的月季,温柔道:“以后这儿便是你的家了,但愿你在这儿能过得开心。”
司季夏的话音才落,他便觉背上一重,伴随着冬暖故笑吟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有平安这么好的爹在,它当然会开心了。”
冬暖故半伏在司季夏背上,将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往他背上压,笑得开心。
“阿暖。”司季夏笑得更温柔了。
冬暖故拽了司季夏的衣袖拉他去洗手,将他的手浸到盆中水里后边细心地替他洗掉指缝及指甲里的泥,边道:“两个孩子下山已半个月了,不知寻着冰刃兄没有,也不知几个孩子如何了。”
司季夏听了冬暖故这略带叹息的话,不由浅浅笑了,温柔道:“阿暖可是想阿昕和阿晞了?”
“阿昕在家的时候,嫌他疲闹,可他这一不在家,却又觉家里冷清得慌。”冬暖故洗净了司季夏的手,扯过挂在一旁的布巾来为他擦手,微拧着眉抬头看向司季夏,无奈道,“平安你说我这是什么心理?”
“阿暖这是想孩子们了。”司季夏笑得更温柔了,“这要是让阿昕知道阿暖这般想念他,指该高兴得不得了了。”
本是好好地说着话,谁知下一瞬司季夏的手背被遭了冬暖故掐了一把,掐得不疼,却是让司季夏愣住了,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只紧张地问道:“怎么了阿暖?可是我又做了什么不当做的事情惹了阿暖生气?”
“还不是因为平安你太惯着那俩熊孩子了,打不得骂不得的,才让阿昕长这么大还这么皮闹让人操心。”冬暖故瞪了司季夏一眼,“还成日里和冰刃兄瞎闹。”
“阿暖……”听到冬暖故这般说,司季夏不再紧张,反是又笑了起来,“阿暖你这话都说了十多年了。”
“怎么?嫌我唠叨了?不想听了是不是?”冬暖故又在司季夏手背上掐了一把。
“不敢不敢。”司季夏忙低头认错道,“娘子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冬暖故这才满意一笑,放了布巾,拉起司季夏的手往厨房里走去,待司季夏坐下后她非但没有走开,反是绕到了司季夏身后从后边抱住了他,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司季夏身上,道,“平安,明日我要下山,到小余妹妹家去,嗯?”
“阿暖可是觉着孩子们不在家,日子太过无趣了?”司季夏任冬暖故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将他的身子往下压,柔笑着问。
“你知道就好。”
“那明日我不入山了,在家里陪着阿暖。”司季夏抬手覆上了冬暖故环在他身前的手,轻轻握了握。
“不用,我到小余妹妹家与她坐坐便好。”冬暖故拒绝。
“天似要落雨了,明日山路不好走,阿暖还是莫去了,我在家陪着阿暖便好。”司季夏语气更温柔了。
“又不是没在下雨的时候下过山,这有什么,我当心些便是。”
司季夏默了默,而后认真道:“那我送阿暖去。”
“不用,我一不是娃娃,二不是不识山路,不用平安陪。”冬暖故说着,又将司季夏的背用力往下一压,压得他的肩膀就快要靠到面前的桌子上去。
谁知司季夏还是一脸的严肃认真道:“我送阿暖去。”
“……”冬暖故压在司季夏背上不动了。
“阿暖听话。”司季夏轻轻揉揉冬暖故的手背,“山路不好走,我送阿暖去。”
“不好走不好走,这都走了十几年了,也没见出过什么事不是?”冬暖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下巴搁在司季夏的肩膀,无奈道,“平安,你总把我像你儿子那样养着了,你会惯坏我的。”
“不是早就惯坏了么?”司季夏笑得宠溺,“阿暖是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
“可别这么说,都三十好几人老珠黄的老女人了,我可经不起你个木头这么夸。”冬暖故在司季夏手背上拍了一板,“还有,不能在你儿子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省得他们笑话。”
“怎么会。”司季夏倒不觉自己说得有何不对,“好了阿暖,先别闹了,我今日回来晚,你等我久了,该是饿了,你坐,我来给你盛饭,吃过饭后我与阿暖一齐看书,这般阿暖便不会觉着无趣了。”
“……”一听着看书,冬暖故整个人瞬间变得无力,“不看,你们父子三人除了医书便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秘籍的多,我又不是你儿子。”
况且,她都与他看了好几晚的书了,她每次都会看着看着便睡着了,可见那些书于她来说有多枯燥无味。
“说来也是,倒是我忘了阿暖不喜看这些了。”司季夏说得有些惭愧,“那明日下山后我为阿暖买些话本子回来,阿暖看话本子许就不会觉得无趣了。”
“那今夜怎么办?”冬暖故懒懒地问。
没了两个儿子在家,冬暖故当真觉得这日子无趣到难过。
“我画幅画儿给阿暖看如何?”司季夏又道。
“不看,傻木头你画起画来一句话不说。”他画着,她就睡着了。
“这……”司季夏又想了想,道,“那我教阿暖识药草?”
“……停停停。”冬暖故抽起手用力扯了扯司季夏的耳朵,无奈到了极点,“平安你别说话,让我来想。”
“好。”司季夏即刻不再说话,心里却道是他觉着他说的这些用于打发时间是最为好的,既能人觉得不无趣,又能学得东西,偏偏他的阿暖就是不喜欢。
“嗯……不如这样吧,平安来给我说故事听。”冬暖故笑了起来,将脸凑到了司季夏脸颊边,笑吟吟地盯着他,看他反应。
只见司季夏一脸为难,“阿暖,我……不会说故事,换个可好?”
“不好。”冬暖故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平安不会,那平安就编,我不管,我就要平安给我说故事听!”
“可是……”司季夏为难地微转过头,要看从后边凑到他脸颊边来的冬暖故,谁知他一转头,冬暖故便笑吟吟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平安不能说不。”
“好。”有冬暖故的笑与吻,司季夏岂止是不说不,答应她还觉不够。
于是这个夜里,在这个自燕昕兄弟俩下山后便一直安安静静的山间小院里,总是响起冬暖故的笑声以及司季夏尴尬的声音。
“阿暖别笑,阿暖笑的话,我,我这都要编不下去了。”司季夏看着掩嘴笑个不停的冬暖故,尴尬极了。
“嗯嗯,好,我不笑,我不笑。”冬暖故拿开掩在嘴上的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平安你继续。”
司季夏被冬暖故笑得有些面红耳赤,本要继续不下去了,现下见着她非但不笑了且还一脸的认真,他才又打算接着往下编故事。
可当他正张嘴,还未说出一个字时,冬暖故看着他那副认真到极点的模样,还是憋不住,又笑出了声。
“哈,哈哈……平安,傻木头……”一本正经的编着连小娃娃都嫌弃的故事,如何能让冬暖故不笑,“你你你,你别说了,我忍不住了,哈……”
“……”看着笑得连坐都坐不住而往后仰躺在床榻上捂着肚子笑的冬暖故,司季夏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冬暖故笑得要岔气时,司季夏忽地覆到了她身上来,手撑在她耳边,俯身就含住了她的嘴,让她再笑不出声,片刻才抬起头,一脸的尴尬道:“阿暖你笑话我。”
“说得好笑还不让人笑了傻木头?”冬暖故还是笑,却不再是方才笑得的那般厉害。
司季夏本是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冬暖故笑得开心的模样,他便也笑了,柔声道:“我喜欢看阿暖笑。”
冬暖故抬手抚了抚司季夏的脸,道:“傻木头,你说那几个孩子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应该快了吧。”
“也不知阿昕和小弯儿相处得如何?”
“阿暖这话是何意?”
“……自己慢慢想,不知阿晞身子可还好,阿晞那孩子,和平安你一般木头,路上万不要被谁个姑娘家骗去了才是。”
司季夏沉默,而后极为认真道:“那希望阿晞遇到的是个像阿暖一样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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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忽然想念阿暖和阿季这夫妻俩了,所以决定插播他们一章,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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