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怫然神劫

计老八的脸上呈现出极为精彩的神情，他将那提炼出来的药液放在眼前，精神之力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某种骇然之情跃然而出。

“你是如何做到这种程度的？”计老八不禁开口问道。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反复的查看，最后到了无可怀疑的程度。

陆玄闻言笑道：“这怎么说呢？我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你相信吗？”

计老八悠悠的站起身，缓缓收敛自身的情绪，仿佛陆玄所提炼出来的如此精纯的药液，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想象。

“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神秘了。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单纯的认为你肉体韧性较强，是个修习体修的好苗子，现在看来，无论在哪个方面，只要你脚踏实地的修炼，都将取得不小的造诣。”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陆玄问道。

计老八沉吟片刻，而后说道：“提炼药液只是身为炼丹师最基本的能力，提炼的越精纯，所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便越好，对人体产生的副作用依旧相应的减小。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凭借这点优势炼制出高阶丹药，因为那需要的是对药方的参悟以及炼丹整体流程的精确把控。接下来，我将传授给你一个一品丹药的药方。”

这样说着，他的掌心蓦然升腾出耀眼的纯蓝色火焰，那火焰浓稠的宛如实质，呈现出层层叠叠不绝如缕的质感。随着此火焰的出现，四周的空气顿时陷入了某种奇异的氛围中，陆玄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倏然变化，在整体平稳的根基下呈现出宛如灵蛇飞舞般的扭曲细节，好似幻觉与现实杂糅成不分彼此的视界，让人有种头晕眼花之感。

“看好了，不要眨眼。”计老八沉声道，随即淡蓝色火焰宛如精灵舞蹈，拉着长长的火舌，缭绕还绵。随后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炉鼎，火焰瞬间涌入其中，与此同时陆玄所提炼出来的药液在空中划过靓丽的弧度，稳稳当当的落在炉鼎当中。

炉鼎在火焰的映照下，变得有些通透，那炽烈的高温让这个品质并不高的炉鼎变得不堪一击，被炙烤的宛如蓝色的玛瑙，那架势仿佛随时都有轰然破碎的可能。

“炉鼎对炼丹师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如果没有炉鼎的加持，那么炼丹师必须降维炼丹，除此之外很难将丹药塑造成型，更遑论将其药性充分的激发出来。”

只见计老八的手法熟稔精湛，举手投足之间皆展现出胸有成竹的气魄，在他全神贯注的将思维集中于火焰中的药物的时候，精神状态焕然一新，仿佛遁入了某种神秘之境，难为外人所理解。

“炼丹的过程中要有一份虔诚之心，因为你所从事的工作并非单调的劳作，而是创造。因为在你的手中，一种独一无二的丹药即将成型，它蕴藏着你对炼丹以及本源的领悟，所以说就会产生与众不同的效用。”

陆玄目视起其动作，耳听其训导，不禁发自心底的产生心悦诚服的感觉。正所谓真正的大师，永远都有一颗学徒的心，计老八的境界虽然远超一品丹药所需要的能力，可他并未因此而轻视，如此心境让陆玄为之深深折服。

“当然，不排除很多时候，量产的丹药并没有什么独特的特性，并没有蕴藏炼丹师的独创性领悟，那种靠着做苦力生存的炼丹师，往往境界并不是很高，而且所处身的环境也到了窘迫的程度。真正的炼丹大师，不会轻易出手，但凡出手，其妙手之下的丹药无不蕴含着弥足珍贵的效用。因此，同一个药方给两位不同的炼丹师，他们所创造出来的品质以及气息，甚至会出现截然相反的景象。”

陆玄目不转睛的盯着计老八的动作，随后在其收势之后，细细观察着炉鼎中那圆滚滚的丹药，心中惊叹无比。

此丹药以淡蓝色未主色调，表面上配之以水波的纹路，哪怕是静静的放在那，不断扩散的气息吐纳如潮水，随着靠近者的呼吸而变得微微律动。虽然此丹药在名义上仍然是一品，但无论是其作用还是其做工之精妙，都已经臻入极妙的境界。

所谓的艺术品无非就是以某种暗含着的逻辑体系为底层框架，在此之上尽量贴合现实生活，从而在两相结合的碰撞中，爆发出璀璨而绚烂的火花。

此时此刻，陆玄正是从这件一品丹药上，身心皆得到了享受。

“此乃一品丹药，聚力丹，以牛首花与虎牙草为原材料所制成，可以算得上是炼丹师入门必修的基础！”

陆玄静静的感受着那聚力丹上散发的气息，那种海纳百川的气魄与计老八炼丹时候的状态如出一辙，无处不透露出真正的高手所不经意间必达出来的思考。

“我要尝试练习。”陆玄忽然开口道。

计老八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这聚力丹与接下来几日，我所要带你去的地方息息相关，所以说我要求你尽量快点将其练会，至于具有鲜明的个人特征的独创性，你的阅历尚浅，很难厚积薄发，因此我也不会去过多要求。”

然而陆玄似乎并未将计老八话仔细倾听，而是身心投入到那聚力丹之上，脑海中不断描摹着计老八刚刚行云流水的操作。

随后，他接过计老八的炉鼎，烬极须弥沛然流出，炽烈的炉鼎尚还未降温，便再度被烬极须弥所充斥。

诡异的黑色条纹宛如触手般充斥在炉鼎的空间内，黑色条纹的间隙虽然用肉眼难辩到底有何物存在，可那澎湃着的浩然之气却明确的告诉外人，虚无才是火焰的基调。

随后，他静笃如老僧，盘膝端坐，炉鼎轻轻的漂浮在他的身前。

他缓缓闭上眼睛，烬极须弥中的牛首花与虎牙草翻滚腾挪，按照药方的操作步骤稳步炼制。

药方极其简单，聚力丹作为炼丹师入门的丹药，自然不可能太难，差不多只要拥有本源之火，就能水到渠成的将其炼制出来。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也没有对精神力的要求。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流逝，陆玄紧闭的双目忽然动了动。

计老八神色复杂的看着陆玄的动作，暗自道：“这小子炼丹天赋极佳，如果经过系统的训练，未来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只不过，他的本源之火竟然拥有魔道的气息。”

计老八紧皱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他是单纯的魔道，那事情倒好办了，我只要将其毫不留情的斩杀即可。可问题在于，他在拥有魔道气息的同时，那典雅纯正的正道力量，亦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按理说正魔双方不共戴天，根本不可能同存，更何况是在同一个人的体内？”

这样想着，他的思绪不禁追溯到那个黄金年代里，无数勤勤恳恳的先辈苦心孤诣，上下求索，而试图将魔道与正道相融合亦是在他们的设想范围内。然而最后的事实证明，正魔不两立，任何关于他们能融合的设想，皆是疯癫的妄想。

因此，这种大道求索的另外一种可能，便被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正魔双方修士之间的仇恨亦世代相传，成为真武大陆潜在的祸患。

但是，陆玄……

计老八不禁攥禁了颤抖的双手。

忽然，一阵轻微的破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炉鼎之上，此时竟然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是什么情况？计老八急切的用精神力感受而去，却发现炉鼎之中蕴藏着的真气，宛如酝酿着风暴，滚沸的雷霆随时都有可能倾泻而出。

这种力量竟然强大到了要炸炉的程度？

要知道此炉鼎虽然是品质最低的那种炼丹炉，可其既然为炼丹炉，就本身就具备极强的韧性，以面对炼丹过程中种种的突发状况，因此好的炉鼎对炼丹师起到的辅助作用，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陆玄身为一品炼丹师，按理来说用这种炉鼎完全够用了，怎么会发生这种状况？

“正魔相生，阴阳相成，玄逆之道，怫然神劫！”

陆玄的口中愣愣的念叨着这几句话，计老八闻之，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感受过去。

只见烬极须弥中，黑色纹路宛如沸腾般漶漫成浓郁的雾气状，与此同时在其对立面，扭曲的虚无让空间为之崩塌。当然这只是种视觉上的塌陷，陆玄的能力远未达到挑战空间法则的程度。

“这家伙，竟然让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相互碰撞！他到底想干什么？”计老八勃然色变，要知道进行这种对抗所造成的威力是呈几何倍增长的，其爆发出来的威力往往是不受控制的存在，释放出来之后，他要么用肉体承受住那庞大的冲击波，要么用经脉将反噬的完全接住。

可无论是哪种方式，对施法者所造成的损害，是致命性的。

计老八如此想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某个令他敬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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