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交心与试探
大部队冲入林中就各自散开,青年才俊们策马扬鞭,纷纷想要在皇上面前拔得头筹。
林中并行的两人可不就是新科状元慕容澈和榜眼陆淮宁。
“慕容兄,没想到你我再见之时,你已是当朝左丞之子。”
听着陆淮宁颇为感叹的语气,慕容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起两人相识也颇有一番趣味。
平日里慕容澈向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即便那时还没左丞之子的尊贵身份,可因着学识,也是寒门学子中的灵魂人物。
会试前,应邀参加鞠春楼的诗宴。往日里围在慕容澈身边的学子们居然今日里转了性子似的,纷纷围在前面的圆桌前,七嘴八舌的像是在争论些什么。
慕容澈也好奇,走进一瞧,被围着的可不就是陆淮宁。
在家就听父亲说,当今圣上是因着他才给梧州开了恩科。以商人之子的名头夺了梧州解元,硬是压了梧州总督之子一头,也是颇为传奇。
不过听说他的姐姐在悦嫔面前当差,保不齐就是靠了裙带关系。慕容澈听自己的父亲左右灌输悦嫔怎么狐媚圣上,虽然知道自己父亲说话有失偏颇。
可也确实也想知道这位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实力,让圣上如此抬爱。提脚就走进了人群,没想到这不打不相识。两个人这一场诗宴就结成了挚友。
殿试前两人还把酒言欢,诉说着心中的抱负。只是没想到再见之时,两人虽没有处于完全的对立面,可也成了对立的阶层。
“我…”
看的出慕容澈的为难,陆淮宁当即笑着打断了他。
“慕容兄向来看的通透,怎么今日里却着了相?这家室又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了的,何况你我科举不就是为了辅佐明君治世,何必拘泥于这世俗的条条框框。”
听了陆淮宁一番话,慕容澈心中也好受了许多。本以为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差距,没想到他是如此通达事理之人。
“是我着相了,还是淮宁兄看的明白,改日里定请怀宁兄吃酒,为这些日子的冷落赔罪。”
慕容澈话音刚落,就见陆淮宁熟稔的从马鞍下掏出两葫芦酒。
“诶,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我带了,不如今日就在这林里喝个痛快。”
“淮宁兄这一手可是叫我长见识了。”慕容澈哪里见过这种手段,当即傻了眼。
陆淮宁嘿嘿一笑,把酒塞给慕容澈一壶就盘腿席地而坐。
“和父母斗智斗勇惯了,读不下去书的时候,就借着练骑射的名头跑出去喝酒。家父觉得喝酒伤脑子,这想喝一口,也得费不少功夫。”
想来也是,陆淮宁虽然是商人之子,从小不缺钱。可到底比士族低一等,姐姐进宫也是为了能求了主子的恩典,让他参加科举,身上背负着的可是家族的希望。
慕容澈也不扭捏,学着陆淮宁的样子一座,拿起酒就猛灌一口。这下可不得了,没料到这酒如此辛辣,一下子就被呛的红了脸,一个劲儿的直咳嗽。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你在京城怕是没有喝过梧州的烧刀子,这酒太烈了不适合你。”一边说,一边帮慕容澈拍着背,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这不说还好,一说慕容澈可来脾气了。
“谁说我不能喝!刚才不过是太急呛到罢了,再来。”
推开陆淮宁,拿起酒壶又是一大口,许是度数太高,慕容澈的脸上瞬间就爬上了绯红。
看着这个倔强的家伙,陆淮宁只能笑着摇摇头,知道他逞强好面子,也不揭穿他。
两个人一边喝一边聊,突然陆淮宁就神色郑重了起来。
“慕容兄,我这里先给你赔不是,只是这些年左丞的一些动作确实是过分,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慕容兄,你当如何抉择?”
慕容澈自然对自己父亲的作为有所耳闻,只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这要一时之间让慕容澈下个决断,慕容澈也难以决定。
气氛就这么沉闷了半响,慕容澈才缓缓开口。
“你我读的是圣贤书,为的是天下人。到底是我的父亲,我会规劝他行事收敛一些。还望皇上到时候能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饶我父亲一马。
若父亲真当执迷不悟,我也只能消防先贤大义灭亲。”
虽然酒精上了头,可这个慕容澈还听不出来陆淮宁这番话到底是谁在问,那就当真是个傻的了。
只可怜自己的父亲还以为皇上这些年都蒙在鼓里,如今皇上派陆淮宁前来试探,可不就是已经对父亲存了杀心。
“慕容兄,多的我也不解释,有些时候大家懂就好。”
到底已经入了官场,即便是不站队也已经被分好了派系。陆淮宁是皇上的人,更是悦嫔的人。自己虽然不想与左丞一脉同流合污,可自己是左丞之子是不可改变
的事实。
“我懂,淮宁兄何必多言,今日里纵情饮酒便是。”
两人都心知肚明,过了今日,恐怕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朗月当空,陆淮宁静静看着慕容澈已经熟睡的侧脸,心中却是心思沉沉。
前去狩猎的大部队已经陆陆续续回归了大本营,等着下人清点猎物,看谁能够拔得头筹。众人纷纷环顾四周,见状元郎和榜眼还未归来,脑中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树林的出口,生怕两人带着猎物满载而归,抢了自己的风头。
就在众人焦灼的等待下,远远瞧见有人抱着硕大的物体不疾不徐的走来。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待到这人影走进,众人的心才放进了肚子,只是这人群中又想起了嘈杂的交谈声。来的人是陆淮宁,被横抱这的是醉酒已经睡熟的慕容澈。
左丞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番,见只是熟睡过去,悬着的心才稍稍轻松了一些。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酒精味,恶狠狠的瞪着陆
淮宁。
陆淮宁灌醉了人家儿子,自觉理亏,面对这左丞这刀子一样的眼神,只能讪讪的摸着鼻子。
“臣和状元郎不善骑射,故一无所获,不过臣带着状元郎安然无恙的回来,也算是不辱使命。”
君明颢听着陆淮宁的话,就知道了结果,遂即点点头。这一对君臣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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