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专·入学
面对乌乌泱泱的斥责声，中原中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你们怎么判定荒霸吐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什么非接受不可的东西吗？别开玩笑了。”
暗红色咒力蔓延全身，她一脚踏碎审判的桌子，视线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依次扫过这群年事已高的老人。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混蛋了。节约下彼此的时间吧，现在你们攻击，然后我打回去，帮警察处理掉这一屋子扫黑除恶的漏网之鱼，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修个棺材安度晚年了。”
时刻关注她情况的系统有些头疼：【我只是教你控制的办法，可没让你直接把所有人都变成敌人。】
“区区咒灵也敢这么放肆地和我们说话！”那些老人气急败坏地指着她。
中原中奈的拳头因为他们的话攥紧了一点。
这些话稍微有些耳熟啊。她想。
过去有些记不清面容的孩童们曾经和他们一样，围着正在努力学习用筷子吃便当的赭发小女孩，将她拦在游乐场外。
“你不能进。”
她围着毛茸茸的围巾，帽子上的白球随着她一起，不解地歪向一侧。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不正常的孩子。”
他们指着她。
“小怪物不要和我们玩！”
赭色小团子被他们的眼神激起无边的怒气，抽着鼻子嗷呜一口咬了上去。直到被大人提着领子，还在空中挥动四肢。
然后，有人接过了她。
被敏感的幼崽应激般咬伤手指的，她的母亲齐木久留美，和初见一样完全不加责备，反而隐藏起指尖的血印子，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再之后，楠雄用超能力可笑地改变了全世界的认知，空助想拿她当实验品，试图植入装载有世界上所有知识的芯片。
那个看起来异常危险的家，对她来讲却是无比眷恋的栖身之所和身为人的证据。把她七岁以前的空白记忆轻轻放下，然后填满后面多少年的光阴。
唯独这一点，谁想否认，她就要撕碎谁。
“老眼昏花也有个限度，给我看好了。”十六岁的中原中奈倏地抬起头，露出赭发星海一样明亮的眼睛，浑身酝酿着怒涛般的庞大咒力，“你们面前站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
系统的声音不知何时弱了下来。
像是想到什么，他不再阻拦，暗光从意识空间中散出去，安抚她紧绷的神经。
舒缓的感觉让躁动不安的咒力再次回归控制，中原中奈不知道为何，突然回忆起那种被人无限理解与容忍的棉花糖一般的安宁感。
为她带来这种感觉的系统笃定地对她说：【作为“人”生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过……也是，别管什么权宜之计，做你想做的吧。】
深蓝色咒力和暗红色咒力在审讯室中碰撞出剧烈的震动，中原中奈的额上冒了汗。
然而在她咬咬牙，试图放出更多咒力时，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啪——
卷曲的赭色发丝惊愕地在空中甩过半圆，杂乱的咒力与无限术式扭曲地碰撞。
中原中奈只来得及护住自己和叫做杰的少年，便强行迎上近距离冲击带来的巨大波动。
地板被炸到残缺不全，漫天烟尘中咳嗽声此起彼伏，还有老东西们惊惶的声音：“人呢？！”
“我说……咳咳、”
站在冲击第一线的五条悟毫不在意地继续抓住恐怖炸弹的手腕，掀起一阵风吹开烟尘。
原本压抑的暗室被炸得只剩下一半，裂开的墙壁露出几截断到惨烈的钢筋，阳光从大洞里泄进来，明媚得不像话。
“闯祸了呢。”五条悟幸灾乐祸。
“闯祸了啊。”中奈有点遗憾。
“要不，我们先走吧？”
“诶？”
“就这么决定了！走咯！”
“等、喂！你等我站稳、给我好好听别人说话啊！”
中原中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力道大得惊人的五条悟拖到脚离地。
她几乎是半飞半跑地稳住脚步，看看已经在百米之外的建筑问：“那里怎么办？”
“先不管啦，留下来听他们唠叨好麻烦的。”
“但是那个叫杰的男生……？”中奈迟疑着问，试图用力量去拉夏油杰出来。
“哦，你这么一说！”
五条悟这才想起来被自己埋了的同学，停顿一下，发现丸子头从烟尘中冒出来，正被咒灵护着向外跑，顿时眉开眼笑，带着中原中奈继续冲刺：“看起来没问题了！”
“悟！”
“夏油杰！”
后面，夏油杰确实发现情况不对准备跑路，只是他的脚步还没迈出墙壁，就被身后的咒术高层阴沉着脸叫住。
“这个嘛……”夏油杰试图甩锅。
“杰——解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五条悟渐行渐远的声音传来。
夏油杰：“……”
上层震怒：“夏油杰，五条悟说是你救了那个女人，了解全过程，没错吧。”
夏油杰：“…………”
＃￥五条悟回去就鲨了你！！
五条悟和中原中奈捧着奶茶并肩坐在长椅上，在他夹杂着大量废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介绍下，系统和中原中奈总算大致了解了所谓咒术师、咒灵和诅咒师的情况。
中奈好奇地问五条悟：“那刚才那些人是诅咒师吗？”
“嗯？没错是这样。”五条悟欣然肯定。
刚说完，他的头就被人敲了一下。
从高层包围圈中逃出来的夏油杰面色不善：“别听他瞎说，他们不是诅咒师，我们是按照是否恶意利用诅咒伤害他人来区分的。”
“所以，尽管那些老头沿用封建制度，随意杀人，进行黑市交易，按照自己定下的规矩乱裁决，但是他们是好咒术师。”
中原中奈根据五条悟灌输的知识判断完，嗤笑：“真厉害。”
夏油杰：“……”
五条悟已经在拍凳子狂笑了。
他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撑住椅子，接近一米九的身躯笼罩住她：“中原中奈，要不要来咒术高专？高专都能为你想要的一切提供帮助。”
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缝隙，行人情不自禁地驻足围观。
“我想要的一切？真敢说啊你。”中奈挑眉。
“嗯？因为……”
五条悟带着粗茧的手毫无预兆地拨开中原中奈额前的碎发，指腹按住她光洁的额头，墨镜下的苍天之瞳几乎零距离地望进与他相对的钴蓝色眼底。
他像是确认了什么，笑嘻嘻地说：“因为我看到了啊。”
“话说回来，离近一点看你的状态很不错嘛。”
系统刚刚整理好情报，一打开视野就毫无防备和五条悟来了个脸贴脸，被吓得炸了一下：【这家伙也太没有距离感了吧！】
中原中奈也被系统的声音吓了一下，好笑地操纵咒力揉了一把系统光球，才一把推开五条悟的脸：“别突然离这么近！你不觉得热吗，感觉连呼吸都变闷了。”
五条悟立刻也伸手去推中原中奈的脸：“进高专我就是前辈了，给我放尊重一点……啊！想到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把这个也加入你必须就读高专的理由好了！”
“别随便加奇怪的理由！夏油，快让他适可而止一点啊，幼稚园小鬼吗？”
“杰，差点忘了你！快帮我想理由，你和我一伙的对吧！”
被无视很久的夏油杰不情不愿地把脸扭过来，看着两个人保持着互相推搡的奇怪姿势齐刷刷看过来，异常头疼。
并不是很想说话，甚至有点想走。
毕竟谁看到两个脏兮兮的家伙突然贴那么近都会觉得很奇怪甚至想报警吧……周围已经开始拍照了你们注意一点啊！
就算注意不到至少让他先离开镜头行吗？！
他在说话和暴打好友之间斟酌半天，最后把头扭向中原中奈。
“虽然非常不想赞同悟，但是他说得确实没错……如果你觉得不够，就加上你的人情一起，怎么样？有我们在，就不会让荒霸吐的力量再次暴走的。”
也许是点亮新地图了。
中原中奈笑容温和了一点：“既然夏油也这么说，就没办法了。”
“‘既然夏油也这么说’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对我很不满吗？啊？很不满吗？”
“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吧。”中奈啧了一声，“虽然已经觉得这个决定不太靠谱，不过暂时就拜托你了，五条。”
“这个随便霸占别人身体的家伙的，我会控制好的。我死也不想被它摆布。但是万中之一……那时候就交给你了，既然敢放出这种大话，应该有什么不得了的实力才对吧？”
五条悟有些意外：“那是当然。顺带一提，失败的话我们可以去鲨了上层那群人，从根源解决问题。”
中奈：“这个主意好，不如直接去吧？”
“也不是不可以。”
旁边，夏油杰还沉浸在严肃的氛围中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两个人话题一拐，兴致勃勃讨论起如何消灭上层。
他真心实意地担忧起咒术届的将来。
这一届的同伴不会都叛逃吧，还是五条家主打头阵、敲锣打鼓吹着唢呐扯着横幅从御三家门口郑重宣布一遍的那种。
他心累地拽住两人的后衣领：“总之先回高专，中原小姐需要后续治疗，我们还要通知她的家人……你们是什么表情？”
五条悟：愣住jpg
中原中奈：愣住jpg
夏油杰不可置信：“你带着胸口流血的病号喝了一个多小时的奶茶，却一直没有确认她的身份？”
两人在夏油杰逐渐升起的杀心中交流了正事。
理所当然的，冰帝学园也好，著名科学家齐木空助也好，全都不存在。
这些信息同样被打码传输给系统，系统无聊地说了一句【有事处理】就闭了麦。
留下拥有数次穿越经历的中原中奈平静地接受两人好奇的打量。
——没关系，虽然无限真实，但至少这是个没有末世变异人和外星人入侵的和平世界。她安定地想。
三人在上学这件事上达成一致，然后夏油杰就一脚把五条悟从出租车上踹下去：
“你自己说要当入学推荐人，又是为她担保的御三家，不是你去给上午的麻烦收尾还能是谁？快点，再晚你就要和穿睡衣的山曾商量入学测试的事了：）”
五条悟被想象激出了寒颤，两人隔着车窗石头剪刀布，最终达成妥协。
妥协结果就是夏油杰蹲在医务室里醉生梦死地赶双份任务报告——以及忘记下“帐”的检讨书。
鸡飞狗跳的一天在中原中奈躺到家入硝子病床上的瞬间终于得到了拯救。
深棕色短发的女孩子长着乖巧的娃娃脸，青涩的圆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拿起手术刀：“我可以解剖了她吗？”
……很好，完全没有被拯救。
中原中奈乖巧地抬起手臂配合对方检查，在她眼中，笑嘻嘻用刀比划的家入硝子和冰帝雷霆震怒的校医身影逐渐重合。
医生不管在哪里都好可怕。她沉默地想，并在家入硝子捏住她的脸颊后，安静地没有询问原因。
“现在还不能解剖哦，硝子。”夏油杰抽空回答。
“什么时候都不能解剖！”中原中奈喊回去。
她的身体一动，家入硝子的手扑了空，转而笑盈盈地加大力气，固定住她的脑袋：“是吗，真遗憾。”
年轻医师的指尖因为长时间接触医疗器材显得异常冰冷。
她冷不丁地碰到中原中奈的后颈，惊得中奈后背发毛，梗着脖子坐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家入你一定很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吧。”
家入硝子：“解剖算的话，是的。”
中原中奈：“……”
她躺了回去，安静地继续任由对方捏骨头，在心中再次呼唤：“系统？”
系统一声不吭。
中原中奈沉思。
和她一样，系统也可以在脑海中调整两人共用的聊天框和视野的大小，难道说现实中的他正在忙吗？说起来，之前他也是一边骑机车一边和她聊天。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遵守交通规则！
严格的风纪委员长中原中奈不知不觉歪了楼，反应过来时，家入硝子正枕着手臂趴在她脸旁，无聊地手指戳中她的脸颊：“我们临时帮你买了几件衣服，快去试试，总不能穿着这个去参加入学测试。”
中奈应了一声：“就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听说五条悟带头反对死刑，不仅要以五条家庇护她，还要让她加入咒术高专，手持术式连恐吓带威逼利诱搅得上层不得安宁打碎牙齿往里吞，改成了死缓通知书和观察决定书之后——
已经被高层明里暗里警告过的夜蛾正道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大麻烦：……
入什么学，测什么试，这书教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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